虞国胜这一声“小家伙”，叫得那般亲切，仿佛宋立海和秦明山不是来谈判，而是来走亲串友似的。
    而这一声“小家伙”把秦明山叫得格外紧张，下意识目光落到了宋立海脸上，那头正在泡茶的伍子东也是停止了泡茶，扭头来看宋立海。
    因为全知道虞国胜和祁诗画的那层关系，这目光于宋立海而言，接与不接，都让他格外地不是滋味。
    “虞书记，我不叫‘小家伙’，我有名字，叫宋立海，能在大海里挺立的意思。”
    “虞书记可以叫我宋立海，也可以叫我小宋，谢谢。”
    “另外，您工作也挺忙的，市长的工作更忙，千头万绪，全都要市府这边来牵头，您叫市长和我来这里，不知道有何指示？”
    宋立海不卑不亢地说着，而且一点都没怯场，让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明山，长长松了一口气，到底年轻，勇气真是可嘉啊。
    虞国胜一愣，没想到他随口叫的一个“小家伙”引来这年轻人如此大反应，想想自己睡了人家的老婆，搅散了一个家，把想教训他的话压了下去。
    “咦，小宋的脾气倒不小，这种脾气能久居秘书之职吗？”虞国胜虽然压住了火气，还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同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秦明山。
    秦明山当然懂虞国胜是啥意思，正想开口，宋立海又接过话说道：“虞书记，您今天特地请市长和我来，应该不是来闲聊的吧？而且‘海纳百川’，挂在您办公桌上方，‘有容乃大’应该是虞书记最最欣赏的吧？”
    “我在想，您作为整个银海市的一把手，银海市前些年的变化确实不小，银海湖的治理，可以说没有您霹雳手腕，银海湖肯定是死鱼漂呈，臭气熏天。”
    “只是功劳归功劳，一个人精力必竟有限，总不能事无巨细，样样都管是不是？”
    “再说了，老百姓有老百姓过日子的一套，市委的手伸长了，市府就没办法伸手，老百姓却习惯有事找市府，必定导致内耗严重，虞书记，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立海先扬后抑，把虞国胜说得又一愣一愣的，看来他确实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睡了这年轻人娇美的嫩妻，以为这年轻人真是祁诗画口中的窝囊废，没想到这年轻人站立的格局比自己这个一把手还高，还远，眼里也没流露出一丝睡了他媳妇的怨恨，话里话外，全是逼市委放权，放权。
    虞国胜笑了一下，目光再一次看向了秦明山。
    秦明山也冲虞国胜笑了一下，依旧没说话，仿佛他今天来市委，只是一个陪衬品一般。
    虞国胜见秦明山这个样子，便明白，秦明山摆明了要充当好人。
    任何话都让秘书来说，说错了，秦明山有退路，说对了，市委这边的放权，就是秦明山的胜利。
    秦明山这货还真是拿秘书当牛当马在用啊，而且瞧他这样子，大概率是知道秘书手里握着自己和祁诗画的把柄，他倒是看戏还不用搭台子。
    “明山市长，你的意思和你这个秘书一样的吗？”
    “还是秘书的话就是你想说的话呢？”虞国胜偏偏就要逼秦明山说话。
    秦明山没想到老狐狸不正面回应宋立海的话，却盯着他不放。
    秦明山正准备回应虞国胜时，宋立海却抢话了，他直视着虞国胜说道：“虞书记，我是地道的银海市民，您和秦市长都是外地人，你们迟早要离开银海市，而权力之棒总会落到我和伍秘书这样的年轻人手中，您与其在乎市长的意思，不如听听我，听听伍秘书怎么说。”
    “伍秘书，你也是银海市人，内耗伤的可是银海市的根本，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子女，要的是和谐共进，而不是一直这么内耗下去。”
    “伍秘书，你说呢？”
    “还有，余局怎么还没来呢？”
    “林海涛的问题，省纪委大概这两天会重新驻入银海市调查，这个时候，虞书记不是更应该关注这个案子吗？”
    宋立海替秦明山解了围，同时还把伍子东和余志刚全部绕了进来。
    既然秦明山已经打算又当又立，宋立海就决定成全他，运用郝青梅的‘围魏救赵’，逼虞国胜放权！
    直到这个时候，虞国胜才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了，整个谈话气势完全掌握在这个年轻人手中，他还把伍子东拉进了谈话之中，可伍子东吓得脸色惨白，根本不敢接宋立海的话。
    “小伍，你给明山市长和小宋把茶端过来，另外，给志刚局长打个电话，问他到了哪里？”虞国胜把伍子东支出去了，他也看到了自己的这个秘书脸吓白了，相比宋立海而言，弱鸡成这样，真是丢人！
    伍子东一听虞国胜这么说，赶紧把茶给秦明山和宋立海端了过去，硬是不敢接宋立海的话，急急地退出了虞国胜的办公室。
    伍子东一走，宋立海直接说道：“虞书记，既然您支走了伍秘书，那我代表市府做个声明，市府这头不会主动内耗，银海市还得靠您和市长同心协力才能发展起来。”
    “只是分工各有不同，市府也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不能老当市委的影子，影子当久了，市委这只大船一旦漏水了，谁来修？”
    “虞书记，您说呢？”宋立海可是越战越勇，完全不给虞国胜喘息的机会，一旁的秦明山尽管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可高兴了，这小子话里话外，全是争权！
    虞国胜脸都气白了，可无论是伍子东也好，还是余国胜也罢，捅的篓子这么多，市委这只大船可不就漏了水吗？
    “小宋，你既然把问题挑明了，那就开诚公布地谈吧。”
    “市府的责任和义务归市府，市委不再插手。”
    “重修银海湖的大桥，市委尽全力支持。如何发展银海湖的经济，由市府来决策，市委尽全力支持。”
    “但是，宋立海，你听好了，一切的内耗给我停止下来！”
    “省里如何调查林海涛的案子是省里的事情，谁再在背后搞小动作，就不要怪我虞国胜抹面无情！”虞国胜这些话说得倒是挺狠的，可落在秦明山和宋立海耳朵里，如同隔靴抓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