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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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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元历十五年,清源市,十三中。
    高二(19)班。
    “喂,阿生,快醒醒,别睡了,老张在窗户上看着你呢!”
    “喂,快点起……我靠!完了,他进来了!”
    迷迷糊糊中,叶生只觉着好像有人在用力地推搡着自己,喧乱的教室中,读书声,交谈声,欢笑声都消失。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静寂无声……
    叶生一个激灵,猛然从座位上坐起,想也不想,翻书,提笔,正襟危坐,一气呵成。
    接着,一巴掌拍了下来。
    “行了,别装了。”身材微胖,国字脸,显得有些威严的中年教师瞥他一眼,眼中还有几分异样。
    别说,这臭小子装的还挺像,要不是在窗户上看了半天,还真说不准给他蒙混过去了。
    叶生摸了摸后脑勺,眼中恍惚缓缓消失,这一巴掌不疼,倒是帮他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瞥一眼周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见状,那国字脸的中年教师没再说什么,转身,又看向班级中几个格外老实的学生道:“张环,徐渐……你们几个也别装了,都来我办公室。”
    他声音不高,却有种沉沉的威严感,被他指到的几个学生,也没人有意见,都是苦着脸离开座位,跟上他走出班级。
    叶生也识趣的跟上,缀在几人最后面。
    临出门前,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位置的一排座位,靠里的那个。
    坐在那里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白净纤瘦的女生,此刻见叶生看来,顿时冷着俏脸,别过头去。
    叶生垂下头,默默走出教室。
    他们的教室在二楼,张老师的办公室也在二楼,不过是二楼一边的尽头,紧挨着楼梯。
    可能因为叶生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先是那几个学生成一批进去了,他自己在外面等着。
    办公室里,隐隐传出声音。
    叶生侧耳听着,渐渐露出几分狐疑,怎么今天的张老师这么温柔?
    难道……难道阿宇今天中午说的那个八卦是真的?张老师的妻子昨天真给他生了个女儿?
    想到这里,叶生不禁松口气,这样,他也不用被数落的太厉害了。
    张老师处理的很快,几分钟后,便轮到了叶生。叶生走进去时,出门的几个同学看向他,都是一副节哀顺变,你完了,凉凉之类的表情。
    叶生心中顿时拔凉拔凉的,自习课睡觉,也没有打扰到其他同学,其实没有这几个课堂上玩闹的来的严重。
    只是……他情况有点特殊啊。
    楼道里,也隐隐传来那几个同学的小声议论。
    “叶生这回是完了,这已经是他这星期第三次被张老师逮着了。”
    “是喽,事不过三,这次估计死定了。”
    “切,人家怕什么啊,叫家长?你们忘了,几年前他爷爷也去世了,他现在是一个孤儿。”
    “也是,顶多挨两句骂,脸皮厚点,赶点时间回班里,还能在下课之前继续睡会儿。”
    “哈哈,也对……”
    办公室门口,叶生眉头微皱,瞥了他们一眼,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张老师不说话,叶生低着头,气氛有些压抑。
    张老师看着叶生,有些头疼,说实话,他对这个叫叶生的普通同学了解的并不多。
    这个同学,不是什么刺头,成绩一般,话也少。他能有些印象,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特殊的家庭情况,学校点名要多关照一些。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苏柔。
    苏柔是年级成绩前三的学生,品学皆优,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再加上小姑娘长的漂亮,所以很受同学们喜欢。
    作为老师,无论是出于成绩还是其他原因,他们对苏柔自然要多些关注,而与苏柔格外亲近的叶生,也多些侧目。
    回了回神,张老师看向叶生,手指虚敲桌面,凝声道:“叶生,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叶生低着头,有点心虚道。
    张老师眉头微凝,沉声道:“第三次?你也知道这是第三次了?这还算是我亲手抓着的,照你今天这反应,我估计漏了你好几次了。”
    叶生表情讪讪,不好回应。
    张老师看着他,顿了些许,声音缓慢温和许多,“你的家庭情况,我也清楚,如果是因为家里没人照顾你,你以后可以来我们家……”
    叶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半晌才瓮声瓮气道:“谢谢老师,不过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至于睡觉……老师,星期天回去,我会‘调整’好的。”
    张老师诧异的看了叶生一眼,他分明听到叶生在说那“调整”两个字的时候,明显语气加重,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凶狠。
    “这样最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自己有考虑就行。”张老师没有多想,点点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整点,下课了。
    办公室外,一片洪流,人潮汹涌,喧闹声震耳。
    叶生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旁等着,张老师的办公室在楼层的尽头,前面几步就是楼梯口,他虽然着急回班里收拾东西,但这个时候,也不好逆着人群过去。
    站在原地,叶生低着头,脑海中却突然浮起一幕,是五天前,他开学的前一天遇到的一件事。
    五天前……
    院门口,一身黑袍的年轻人摘下兜帽,露出苍白的脸庞,冲着院子里穿着灰背心的少年咧嘴一笑。
    “小哥?借口水?”
    少年愣了一下,看他两眼后,点点头。
    年轻人走进院子,接过少年递来的水,满满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
    “我没有白吃喝别人东西的习惯。”他放下杯子,打量少年几眼,琢磨一下,突然打个响指,地上便凭空多出四五件物品。
    “喏,这几个,你挑一个当报酬吧。”
    少年看着地上突兀多出的东西,大吃一惊。随身空间?n盘?这项技术不是还不成熟吗?
    地上,一共五件东西,一把破旧的小提琴,一个灰扑扑的招财猫,一张带着香炉的红木小桌子,还有一个很多年前的那种旧式的小型收音机,以及最后一根细长黝黑的鱼竿。
    简单扫了两眼,少年也没有真要的意思,抬起头想要婉拒,刚抬头,便迎上那年轻人望来的双眼。
    他心头忽然一跳,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毛,下意识地随便指了指。
    “喏,要这个嘛,眼光不错。”年轻人瞥了一眼少年指到的那个东西,又看了少年一眼,苍白的脸色上露出几分笑容。
    “我就知道,不会有人拒绝我的,毕竟,拒绝我的人……”
    少年暗自咽了咽唾沫,什么也不说,表情和神态都是老老实实的。
    “好了,东西挑好了,现在只要把接受这件东西的手续办了,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年轻人似乎也很满意这件事的顺利。
    看向少年的目光更和善了,他一边温和的笑着,一边慢慢道:“喏,这件东西的手续是……哦,其主人的灵魂。”
    ……
    “喂!阿生,阿生。”一道急匆匆的声音将叶生从回忆中拉出。
    叶生回过神来,看着一个脸上带些婴儿肥,脸庞白嫩的少年努力地挤出人群,冲到自己身前。
    “阿宇。”叶生轻喊一声,眼前这个,叫林宇,是他的发小兼现在的同桌,之前课上就是他在喊着自己。
    林宇喘着气,瞥一眼办公室,悄声道:“怎么样,张老师没为难你吧。”
    “没有,你也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估计你说的那个消息是真的,我看他心情挺好的,连张环他们几个刺头也没怎么挨骂。”
    “那就好,”林宇松了口气,道:“我就怕你被骂的惨了,心理脆弱,承受不住去跳楼。”
    “到时候,你死了不说,苏柔疯了,再来把我掐死,那我可亏大了。”
    “滚蛋,”叶生翻了个白眼。
    林宇嘿嘿一笑,接着又看一眼叶生憔悴焦黄的面庞,露出几分担忧道:“阿生,你没事吧。”
    叶生愣了一下,陷入沉默。
    今年开学后,他变化很大,天天课上睡觉,一睡便是一整天。同学,老师,都以为他是贪玩,晚上不睡,白天补觉。
    但林宇不同,林宇和他一起长大,实在是了解他,又是他的同桌皆舍友,所以很清楚的知道他是白天睡,晚上仍然睡。
    就这样,叶生还是一副睡不醒,精力不济的模样。
    林宇有些怀疑也正常。
    见叶生沉默,林宇更笃定心中的想法,他犹豫一下,突然显出几分嬉闹神色,笑道:“阿生,这个星期天别回去了,我们去清源医院给你看病,做一次三级检查。
    放心,我老爸虽然嘴碎了点,小气了点,但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肯定会帮我们的。”
    “至于钱,更不用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便宜姥爷每个月都会给我好些零花钱,虽然都被我老爸藏起来了……
    叶生看着面前絮叨的少年,心中生起几分暖意,刚想开口,看见那边行来的学生已经少了很多,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走了过来。
    扎着马尾,身量纤纤的少女抱着几本书,正和身边的一个女生说说笑笑,朝着这边走来。
    女孩笑盈盈地,一边欢快聊着,一边礼貌地回应着路上其他同学的问候,很是融洽。
    直到看见叶生。
    她俏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漂亮的大眼睛恶狠狠瞪叶生一眼,然后洁白纤长的手掌一拉旁边的女生,两人噔噔噔地快速下楼去了。
    叶生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些无奈,道:“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
    “废话,”旁边林宇有些无语:“你都跟阿柔保证几次了,每次刚说完,转头就睡着了,也就是她,换别人早不管你了。”
    叶生有些讪讪,事是真事,他也不好不认。
    只是这件事,真的……
    叶生心底长叹一声,面上愁绪闪过,很快变为坚定,无论如何,也不能牵扯到阿宇他们。
    所以这件事,就死在心里好了。
    “不过,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叶生的目光突然望向班级的方向,目光灼灼。
    砸了那个东西,会不会变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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