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炽烈的绝望
一群灯塔守卫闻言纷纷大笑附和,弄得赫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原以为灯塔守卫会像正规的军队一样军纪严明,却没想到这群灯塔守卫居然好勇斗狠嗜杀成性对于所谓的命令更是毫不在意,正欲再劝说几句却见他们已是长刀出鞘。
“兄弟们!给我杀!”厄图一声令下,其身旁的灯塔守卫便迅速的冲进了兽群之中,目光所及之处鲜血挥洒,他们虽各自为战看似有些混乱,但彼此之间却配合娴熟张弛有度,不稍片刻便在兽群之中打开了一道豁口,顿时便给凯纹等人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而就在凯纹分神望向那群灯塔守卫时,一只月魔却挥拳打向了凯纹的脑袋,此时凯纹根本避无可避,正打算施展影步向后退去,却发现身旁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那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之下仿佛散发着圣洁之光,满脸的胡须虽显邋遢,但目其目光坚毅炯炯有神,正是先前邀请凯纹加入灯塔守卫的厄图。只见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腰肢摆动间挥拳迎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个拳头撞在一起顿时传出了一声巨响,激荡而起的元素更是便形成了一道涟漪向周围扩散开来,月魔的那条手臂也在一瞬间被打的血流肉烂。
月魔嘶吼了一声仿佛无比痛苦,并挥动着剩下的三条手臂抓向了厄图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可厄图却右手一探腰间利刃出鞘,斗气裹着长刀凌空劈下,刀芒荡起,尘沙立时向两侧散去,其身后披风更是被腾升而起的斗气吹的猎猎作响,这一刀悍勇无匹颇有一种移山镇海之威,竟是将那月魔劈的尸骨无存。
厄图将长刀扛在肩头正打算向凯纹炫耀一番,却忽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随后其回眸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红色长袍的祭司此时正悬浮在天坦城的上空,其目光俯视着下方的凯纹眼中凶芒毕露,两人四目相望,时间都仿佛为止一滞。
见状厄图顿时便皱起了眉头,随手抓住一直灵兽便向着天空中的红袍祭司扔了过去,可那只灵兽却在距离红衣祭祀三米之处被其身上的护体斗气炸成了漫天血雾,看到这一幕后其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抹凝重再没了轻慢之意,沉声道:“既然来了,就一起下来玩玩!何必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难道还要我们向你跪拜不成?”
红衣祭祀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杀意,冷声道:“区区高级骑士也敢对我龇牙咧嘴?难道灯塔守卫的人都像你这么没有规矩吗?也罢,那我先杀了你再带他走。”说话间,他缓缓的抬起了手臂,凯纹立时便感觉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他的身体,甚至连动弹手指都无法做到。
“你敢!”就在这时一声爆喝自远处传来,剧烈的声波顿时便震得凯纹头晕目眩,周围的灵兽也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四散奔逃,不过身上的禁锢之力却已然消失不见,随后便见一名身穿黑色长衣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了空中与红衣祭祀相对而立,其身上的气息也丝毫不落于下风,凌然道:“你敢杀我灯塔守卫一人,我便前往神庭杀你百人!你若不信大可一试!”说到这,他扭头望向了厄图,厉声道:“厄图!你把脖子伸过去让他杀!有我在此,我看今天谁敢动你!!”
“是,泰兰大人。”厄图恭敬的向泰兰深施一礼,随后他便挽起衣领把脖子伸了出去,并吐了几口唾沫抿了抿脖子,道:“红衣大人,快来杀我吧,这人间不值得啊。”说话间,他还不断的用刀背将脖子拍的啪啪作响,其嘴脸可憎可恶全然没把对方放在眼中。
“你这是在激我!”红衣祭祀只看了厄图一眼顿时便气的脸色铁青,回眸望向泰兰时眼中寒芒涌现。
“没错!我就是在激你!”泰兰伸手一挥在自己的专属空间中拿出了一柄巨剑扛在肩头,冷笑道:“我们灯塔守卫虽不像你们神庭那般强者如云,但你若有开战的打算,我们灯塔守卫也自当会奉陪到底!”
“你!”红衣祭祀见泰兰如此强硬心中也顿时怒意横生,但最终理智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愤怒,他长出了口气后将目光转向了凯纹,沉声道:“罢了,只要你把他交给我,从此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听到红衣祭祀的话后,赫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惊容,索恩更是一步上前将凯纹挡在了身后,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对方的面前不过只是蝼蚁而已,但使命为重他还是奋不顾身的站在了凯纹的面前,顿时让凯纹大为感动。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汇聚在了泰兰的身上,似乎都很想听听他的答复。
“我当然不会插手。”泰兰则是眉毛一挑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红衣祭祀闻言顿时面露喜色,正欲向凯纹出手却又听泰兰道:“不过你得先过了他那一关才行。”
闻言红衣祭祀的脸色顿时一变,只见不远处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了几根手指,随后以手指为点向周围一点点的裂开了一道空间裂缝,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臂撑着两侧的空间断壁便自其中缓步走出,只见其面容枯槁但体魄强壮,浑身肌肉虬结竟是散发着一种丝毫不弱于年轻人的生命气息,其胸前还悬挂着一条形似牙齿的项链。
见状众人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能凭借肉体的力量撕开空间的人简直是前所未见,哪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可眼前的老者不仅做到了,甚至还是一副无比轻松的模样。
“鹰王前辈,您怎么来了。”红衣祭祀连忙向老者深施一礼,虽只是一眼相见但双方之间却已是高下立判,不过能够被他尊称一声前辈也显然并不只是出于年龄的关系,更大的原因则是在实力上的差距。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能不出来看看呢?”老者气息浑雄声如洪钟,并有着一双与年龄不同的清澈双眸,只见他充满慈祥柔爱的望向了凯纹,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你果然长得很像她,还不快过来叫外公?”
闻言凯纹不禁一怔,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所谓的外公,而两人也仅是初次见面,可由于当下的局势他又不得不抓紧认亲,便恭声道:“外公。”
“哎。”老者淡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了一脸震惊的红袍祭司,道:“阁下可能有所不知,洛英和洛雅都是出自我们极北雪域,而他们便是我的四个孩子之一。”
老者的话让凯纹也感到了有些震惊,虽然他的确听赫温说过冰神洛英和他的母亲冰妃洛雅是来自于极北雪域的龙凤兄妹,但却并未向他提起有关于眼前这位老者的任何事。而这其中又是否包含了一些隐情凯纹也是一概不知,随即他扭头望向了一旁的赫温,见赫温向他微微颔首他便明白老者的确就是他的外公,可遇到亲人却并未让他有任何高兴的感觉,反倒是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
“可是您不是早就与冰妃殿下断绝来往了吗?”红衣祭祀虽然他也知道洛英和洛雅都是出自极北雪域,但听说了极北雪域因冰妃与古帝通婚彼此断绝了来往,直至索梅迪被凯拉率兵攻破老者都未曾露面,此时露面显然是怀有包庇之心。
而老者闻听红衣祭祀提起冰妃二字后脸上也的确浮现出了一抹怒意,但很快却又长叹了一声,道:“亲情就是这样,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毕竟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又何尝不想看到儿孙满堂呢?”说到这,他的目光在泰兰和红衣祭祀的身上一扫而过,疑惑道:“不知二位刚才在聊些什么?可否说给老朽听听?”
闻言泰兰正欲开口,红衣祭祀却连忙前先道:“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二位我这便告辞了,希望二位能够多多保重身体。”说完,他便化作了一缕流光向远方的天空一掠而去。
泰兰见状顿时大笑数声,眼望远遁而去的红衣祭祀,高喊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罗甘先生现已成为了我们灯塔守卫的统帅之一,你们若为难他便是在同我们灯塔守卫宣战!望君慎之!”
红衣祭祀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后顿时脸色铁青,满口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其再不做任何的耽搁加速向远方飞去。
直至红衣祭祀的气息完全消失,老者的目光也再次落到了凯纹的身上,但他却一改之前的慈祥模样眼神逐渐转冷,沉声道:“你也好自为之吧。”
凯纹抬头迎向老者的目光,那侧骨的寒意也不禁让他有些心悸,其心中对于赫温没有这位老者的原由也有了些许的了然,似乎对方并没有让他认亲的打算,此番出手也多半是受人之托,随即恭声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你真是像你的母亲一样冥顽不灵!”老者闻听凯纹称他为前辈而不是外公顿时怒意更胜了几分,冷哼了一声后便扭头望向了泰兰,道:“请阁下替我转达罗甘,我们极北雪域从此之后再不欠他丝毫的人情。”说完,他便直接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向其中走去。
目送着老者离开后,泰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凝望着凯纹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道:“你小子真是好不识趣啊,当初那老爷子在索梅迪被攻破时为了去救冰妃杀了神庭几百个紫衣祭司和十几个红衣祭祀。若非是凯拉出面调停恐怕他还会一直杀下去,但尽管如此神庭也惨遭重创。所以只要你求他我想他一定会带你回极北雪域,到时别说是一个红衣祭祀,恐怕是教皇亲临都未必能伤你分毫。除非神庭倾巢而出,不过那样的概率小之又小,所以我建议你去极北雪域接受他的庇护。”
“谢谢。”凯纹深深的望了泰兰一眼,他并不清楚上一代的恩怨纠葛,但他的外公既然能为了他的母亲杀了神庭那么多的人,也表明了他的外公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也的确可以选择去极北雪域寻求庇护。可神庭为了除掉他却不惜以天坦城的百万生灵为代价便可见其决心,所以哪怕他的外公如何的强大也无法与整个神庭相抗衡,凯纹也更不希看到有人再因他而死,所以便在心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凯纹转身走向塌陷的城门,并跪在废墟上将一块块的碎石搬开,一旁的索恩也快步敢上前来帮助凯纹一起清理石块。
见凯纹似乎并没有前往极北雪域的打算,泰兰也不由得对凯纹的固执感到了一丝恼怒,道:“无论你怎么选都是你的自由,但我还要是奉劝你一句,罗甘他保护不了你多久,此次他因你身负重伤,来日甚至还有可能因你而死,孰轻孰重你且好自为之,厄图,我们走。”说完,他便化作了一缕流光向远处飞去,厄图见状轻轻的拍了拍凯纹的肩膀后,便带着其余的灯塔守卫向远方追去。
凯纹僵跪在废墟上眼泪在顷刻间便流了下来,他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清理着碎石,直至他在碎石中看到了希琳的尸体后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他紧紧的抱着希琳的尸体,心中的委屈与绝望根本无从宣泄。
“节哀吧。”索恩紧握着凯纹的肩膀轻叹了一声,虽说他并不清楚凯纹怀中的女孩到底是谁又与凯纹有着怎样的关系,但看到凯纹哭的如此伤心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因为他既同情也很担心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赫温也在此时命令雷纳尔城的士兵帮助凯纹一起清理碎石,以加快离开此地的进度。
日落日出转眼又是一天,随着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废墟下被挖出,一股浓烈的腐臭之气也顿时弥漫开来,凯纹望着堆积在眼前的尸体神情也逐渐变得麻木。
可让人感到失望的却是,众人在这片废墟下翻找了几遍都没能发现达尔的尸体,最终众人只能选择放弃,凯纹也在赫温的示意下在希琳等人的身上取走了一些遗物,并依依不舍的为他们进行了火葬,将他们的骨灰葬在了天坦城中。但为了避免产生瘟疫,赫温便下令放火烧了整个天坦城,火光摇曳大火冲天,整个天坦城都化为了一片火海,可这一把大火烧掉的却不仅仅是滋养瘟疫的温床,其中还包含了凯纹曾经所珍视的一切,自此天坦城也从曾经的繁华之都彻底的化为了一块死地。
做完这一切后赫温便邀请凯纹随他去雷纳尔城休养,但却被凯纹拒绝了。因为在身份没有暴露之前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寄住在赫温的家中,可现如今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神庭派来的人刺杀,而为了避免连累到赫温他不得不疏远彼此的关系,所以赫温越是表现出对他的关心,他越是不想让赫温受到他的牵连。
可索恩和诺琳诺兰三人却都执意跟着他,因为对于索恩而言凯纹乃是他使命所在,而诺琳诺兰则是因为凯纹的救命之恩,所以无论凯纹如何拒绝都毫无作用,无奈之下凯纹只好点头答应,但其心中有些感动的同时又不免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随后凯纹等人便在赫温目送下通过传送阵前往了位于人类大陆东部的加达里,因为凯纹的手中还拿着希琳等人的遗物,所以此行前去便是打算让霍格将这些遗物转交给希琳等人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