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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上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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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碧尘在陈晓娜随何志彬那帮同学进山后,就和聂青风到了广州,那天,陆春莺去白云机场接机,并求开朗哥帮着找了辆车送他们到了酒店。
    因为是蜜月旅行,聂青风就按陆春莺的建议挑了珠江边的白天鹅宾馆,虽然价格上贵了些,但是聂青风觉得值,只要是为钱碧尘做的事情,他都觉得值。
    钱碧尘对酒店也十分满意,推窗见江,虽然不及海的辽阔,也不如汉江水的清澈,却也是另一番美景,再说,宾馆离陆春莺的“海上花”很近。
    时光不同,陆春莺在“海上花”早就分得了一席之地,不过其中辛苦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能有这样的结果,她觉得应该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把自己带进“海上花”的袁开朗,一个就是“嘴贱”的谢明枫。许多次与那些如走马灯般来来去去的女歌手发生冲突,都是他们两个人出面帮她摆平。当然,她更要感谢三哥。是他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君子”。
    “海上花”首秀的那天晚上,她见到了三哥,意外地是,三哥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长者”,而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极像琼瑶笔下的人物。
    三哥很喜欢她的歌,这两年,但凡是她登场,三哥必然出现。慢慢地,“海上花”所有人都看出来,三哥是喜欢陆春莺的,不管是情人间的爱慕,还是兄妹间的欢喜,没有人会觉得不好或是别扭。
    陆春莺知道,自己这辈子很难再喜欢上其他男人;三哥也清楚,他有沈青妮,有一位他没法负心的太太。但是,三哥控制不住自己对陆春莺的“喜欢”,他只是不想她受到伤害,特别是当他知道陆春莺与田中源的那段往事之后,他就像哥哥一样的存在,处处给予陆春莺春光与温暖,却又能保持彼此间适度的距离,从未有越雷池之举。
    陆春莺的专业性在“海上花”得到了超常发挥,她演唱的邓丽君歌曲受到了一大批客人的喜爱,她也因此收获了丰厚的回报。
    去年,香港乐坛对内地的影响开始加大,广州是最先受到波及的。很多夜总会开始改变风格,粤语歌曲逐渐成为主流,“海上花”自然也不甘落后。
    袁开朗是南海人,虽然不是广州人,却是离广州最近的地方,粤语歌曲自然不在话下。三哥、周翰林和他商议之后,决定由袁开朗领头,只是其他人大都是从北方过来讨生活的,要学会广东话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好在有陆春莺,凭着令人羡慕的语言天赋,再加上她本就有扎实的乐理基础,所以很快也就能翻唱那些粤语歌曲。
    蒋周沈三家在香港本就有产业,所以“海上花”想从香港拿到一手的歌曲并非难事,蒋少卿也就给“海上花”做了个新定位,一定要做能够引领广州乐坛的先行者。那年头,内地的原创产业才刚刚露角,但是在歌手包装及歌曲推广上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所有人都在探索,而最切实可行的方法就是“拿来”。
    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被蒋少卿玩得风生水起,“海上花”也成了内地推广粤语歌曲的第一站,往往一首新歌刚上香港的电台和电视进行推广,“海上花”这边已经开唱了。不过这种改变只是暂时的,蒋少卿对这些似乎早有打算。年初的时候,他跟袁开朗商量,让陆春莺专攻一种曲并形成一种标签,这在将来的歌手竞争中必将令她大放异彩。
    蒋少卿早就预见内地的唱片业会迎来大爆发,那是他在英国留学时就得出的结论,回国后,他就开始布局,不仅创办了“海上花”,还在香港、内地两边来回穿梭,是想对接到优质资源,为自己在内地大展拳脚提供保障。去年,他和周翰林在香港成立了“大成唱片”,并将业务重心放在了广州。
    九一年的时候,广州的唱片业已经开始呈萌芽状态,新时代、黑天鹅、太平洋等一大批唱片公司相继成立,虽然有些唱片公司只是挂着个名头,并没有想好具体的业务应该如何开展,却是令整个唱片市场看上去热闹许多。有准备的唱片公司已经开始运作,初期的模式只是简单地导入香港、日本、台湾唱片业已经成熟的经验,并且从港台两地引进了一批有经验的经纪人。好的歌手并不多,大多数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声乐教育,这些歌手以夜总会为平台,没想过有一天会像港台歌星那样踏上星途,也正因为这样,经纪人找歌手的标准降低了许多,只要外形讨巧,声线稍微有些打磨空间就会被经纪人拿下。于是,广州大大小小的夜总就成了唱片经纪时常出没的地方,有潜质的驻唱歌手也由此走了出去。
    “海上花”自然不会被这些经纪人放过,作为广州最具代表性的夜总会,这里可以说是驻唱歌手的高地,只是那些经纪人没有想到,“海上花”无论哪一位歌手都可以随时被挖走,只有袁开朗和陆春莺例外,任凭段位再高的经纪,两人也是无动于衷。
    袁开朗有过动心,只是很短暂的一次。事后,他向蒋少卿坦白,三哥不仅没有批评他,反而安慰他,让他不必自责,也承诺“大成唱片”业务开展的那天,也就是开朗哥的春天到了。
    蒋少卿内心里的打算,除了袁开朗之外,重点包装陆春莺。虽说陆春莺早就过了年方二八的年龄,这在唱片业潮涌的时候并不讨巧,但是她的外形和专业功底才是最强的竞争力,目前的风格有些陈旧,如果从英国请个团队来改造下应该会有惊喜。
    这对陆春莺来说也是一种惊喜。
    自从离开田中源之后,陆春莺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到头了,在她身上不会再有惊喜的事情发生,所以,在“海上花”除了舞台上表演之外,哪位客人的应酬她都不去理会,除非是三哥的朋友,连周翰林的也不行,为此周翰林还当着三哥的面发了好几次火,最终还是三哥帮着平息掉。
    周翰林当着三哥的面发火只不过是借发挥,那些朋友不过是他发火的借口,真正让他发火的原因是为了“海上花”的一个女人,另一位女歌手柳絮言。
    这柳絮言比陆春莺早来一周的时间,刚登台的那几天很受欢迎,是陆春莺抢了她的风头,那帮捧她的客人很快都转投到陆春莺的石榴裙下,她从一众女歌手里的头牌变成了次牌,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善变和无情。
    柳絮言想过离开“海上花”,开朗哥劝她认请自己的实力,以她的专业度能进“海上花”已经很不错了,当初要不是周翰林决定用她,“海上花”断不会有她的位置,更何况现在广州的行情可不同前几年,涌进来的外地歌手越来越多,而且很多都是和陆春莺一样有专业功底的。
    柳絮言留了下来,她不傻,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自知,除了年龄和长相还可以之外,在这个行当里,并没有其他优势。开朗哥说得没错,在广州,论夜总会的实力与水准没有哪家能比得过“海上花”,离开这里,还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陆春莺的到来既改变了柳絮言对自己的认知,也改变了她的价值观。也就在那个时候,她发现开朗哥和周翰林都对自己好,而那种好,她觉得是一个男人对女人产生兴趣之后才表现出来的,这一点对自己在“海上花”扎根下去十分有利。
    柳絮言没有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如何提高演唱技巧上,转而开始研究起男人。没多久,与男人周旋的功夫远远大于她在台上表演的水准,再加上长得漂亮,转投到陆春莺那里的男人又被她拉回了一大半。
    在“海上花”有三个男人十分管用,三哥蒋少卿、周翰林、开朗哥。柳絮言都分别试探过,三哥对自己不冷不热,焦点都在陆春莺身上,她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下功夫,这种情况怕也是改变不了的,也就做出了放弃的选择;开朗哥虽然管用,但也只仅限于“海上花”他们这些员工,从资源上来讲,几乎为零,不过,她能感觉到开朗哥是喜欢自己的,如果不站在“讨生活”的位置来看,他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剩下周翰林,虽然在“海上花”没有实质性权力,但是所有人还是会给足面子,毕竟他也是老板之一,柳絮言明知道这是一个公子哥习性的人,却还是一头扑了过去,或许这是她在“海上花”的救命稻草,也是她想在广州立住脚的依靠。
    周翰林喜欢女人的标准只有两个,漂亮、年轻,只要是符合这两个标准,他是从来不会放过接近的机会。柳絮言正好符合这两个标准,而且是主动扑过来,周翰林自然乐于接受。没过多久,两人就出双入对起来。公子哥只是玩心重,真要他认真起来,他又未必肯。这一点,三哥提醒他很多次,他都是笑笑不回应,依旧我行我素。三哥见他这样,也就不再唠叨,由着他去。
    有了周翰林这把伞,柳絮言的世界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晴天,也因此变得跋扈起来,“海上花”除了开朗哥和陆春莺之外,没有人不惧她的,这种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开朗哥是“海上花”的老人,和三位老板合作多年,关系甚密,短期内怕是没人能动得了他的位置。柳絮言也是想得明白,既然开朗哥对自己有意思,就没必要去与他撕破脸,这也是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她知道,像周翰林这种公子哥是不会对自己长情的,就算是有了真爱,怕是他家里也不能接受自己,留着开朗哥,或许日后有用。
    陆春莺,她也动不了,只是因为蒋少卿像是陆春莺的一把伞,罩得死死的,令自己不敢有一丝妄动,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吃准了陆春莺有那种隐忍的习性,除了经常唆使他人设点小绊子,或者故意制造机会让陆春莺失点儿面子之外,她也不能做更出格的举动,毕竟周翰林对三哥还是尊敬的,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对陆春莺的嫉妒之心而惹怒三哥,更加不想惹得周翰林对自己反感。
    因为有柳絮言的存在,这两年“海上花”的女歌手就像走马灯似的不停更新,柳絮言也奠定了自己在“海上花”里的“三号歌手”的位置。
    别看柳絮言如此跋扈,遭人嫉恨,追溯起来,却也是一位可怜的人儿。
    她是湖南郴州人,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虽然家庭收入一般,却也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是个五口之家,除了父母与她,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虽说年龄上差了五岁,姐弟间的感情却是经常令人称赞的。
    在她十六岁那年,父亲因为工伤落下残疾,家庭的幸福立刻变成不幸。父亲残疾后,虽说单位上发放了津贴也调了岗位,但是收入却少了将近一半,单凭母亲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养活不了这个家庭,父亲为了不让母亲一个人辛苦支撑着这个家庭,就偷偷地拖着残疾的身体出去找些工作做,没想到再次加重了病情。
    柳絮言原本在学校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仅拿过“三好学生”奖,还在市里的歌唱比赛中拿过好几个第二、三等奖。升高中那年,她是以特长生被郴州一中录取的,原本有一个美好前程,没想到在父亲残疾后,这一切都毁掉了。
    柳絮言自尊心很强,不愿看到父亲残疾后周围人对自己投来的可怜目光,更不想接受别人施舍式的援助,她想凭一己之力让这个家庭重新回到幸福之中。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放弃读书,想替母亲分担,想和母亲一样挣钱养家。
    她没敢把自己的决定讲给父母听,还把母亲交给自己报名的学费存进了银行里,不敢胡乱花费半分,总想着有一天可以拿来应急。
    郴州一中采用的是住校管理,没有特殊情况学生是不允许走读的。柳絮言为了把“谎言”变真,就对母亲说,学校了解到家里的情况后被获准可以走读。这对母亲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女儿既能帮自己分担些家务,还能照顾两个双胞胎儿子。做母亲的始终是相信女儿的,也是因为要操着老老小小的心,就没去学校证实女儿的话。
    柳絮言每天的作息是按初三时养成的习惯来的,很早出门、很晚回家,十足学生模样,父母看到女儿这样努力,打心眼里高兴。刚开始的时候,她想在商业街上找一份卖衣服的工作,但是都被拒了,主要还是因为看着年龄太小,怕她吃不了苦。大约找了一个星期,才改变了方向,去那些生意好的饭店,最后终于有一家店肯用她,让她在后厨做清洁工作。
    最初的那一个星期,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到了中午只能饿着肚子,不敢乱花钱,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回到家里也只能吃个半饱,不敢多吃,怕母亲生疑,那段经历让她明白了“珍惜”一词的真正含义。
    饭店的清洁工作虽然辛苦,好在能吃口热饭菜,干满一个月还能有十几块的收入,这相当于家里一个月买菜的钱。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她的人生迎来了第一次改变。
    有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碰见了初中同学陆磊。这位男同学从初一就喜欢着她,柳絮言对他则是敬而远之,原因只有一个,陆磊是老师们公认的坏学生,她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位坏学生的喜欢,更不可能与他走在一起。不过,世事无常,那天晚上如果没有这位坏学生,她可能就被一帮小流氓欺负了。
    在陆磊帮了她之后才明白,他们才是一路人。初中时的那点骄傲与自信早就随着父亲的残疾而被磨灭了,在随后的半年时光里,陆磊成了她的贴身护卫,守护着她从饭店到家里的这段距离,而那段时间,她对陆磊的情感也不经意地发生了变化。
    那年春节的时候,陆磊告诉她,自己也决定退学了,父亲揍了他一顿之后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和另外几位男生一起加入了一个社会组织,难听点儿讲就是做起了小流氓。
    柳絮言第一次看见陆磊和那帮小流氓在街头打架时,就决定不再相见,偏是陆磊要纠缠不清。正好那时,母亲知道了她没去读书的消息,盛怒之下,第一次动手打了她。柳絮言感觉到了生命的绝望,一口气跑到郴江河边想一跳了之,是陆磊从身后抱住她才能重获新生。后来陆磊告诉她,就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快结束两人的关系,那几天才守在柳絮言家门外,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救了她一命。
    柳絮言与陆磊开始形影不离,母亲十分不喜欢,也许是生活的压力太大,母亲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柳絮言也就自然撞了上来。最终她还是受不了母亲的唠叨,把攒了一年的存折交给母亲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与陆磊住在了一起,那一年,她正好十七岁。
    与陆磊同居后,柳絮言也就没再去那个饭店工作了,陆磊帮她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新开的夜总会里当服务员,工作场所虽然有些乱,好在有陆磊在里面,她的日子倒也过得安全许多。
    一次偶然的机会,夜总会里驻唱的歌手生病来不了,主管正着急的时候,陆磊想到了柳絮言,就这样柳絮言开始了她的歌手生涯。
    做歌手的收入可是比她以前做过的所有工作都要高出许多倍,除了留些钱供自己和陆磊生活外,其余的钱都给了母亲。刚开始的时候母亲是拒绝的,她总觉得女儿的职业不正经,这些钱来得也不干净,但是丈夫的病又令她经常为钱发愁,还是父亲开导了她,这才勉强接受。
    做母亲的没有不心疼儿女的,特别是看见女儿离开家后进了夜总会工作,总是当着丈夫的面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那一巴掌把孩子逼上那条路的,她总是担心着女儿,并且会在夜深人静地的时候醒来,满眼带泪。柳絮言每次回家,母亲都不与她讲话,但是弟弟们总会跟姐姐说,今天的饭菜比平时都要丰盛。吃着母亲做的饭,虽然在饭桌上看不到母亲的人,心里却十分温暖,眼里也是满含泪光。
    母亲想劝说柳絮言离开那种地方,回归正常的生活,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想到家里那对双胞胎儿子要读书、要吃饭,想到丈夫的病还需要钱去医治,再看到女儿拿回来的那些钱,做母亲的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转做歌手的柳絮言很快赢得了客人们的关注,陆磊的大哥也成了关注者之一。
    陆磊的大哥叫徐前进,在郴州可以算得上是个厉害的人物,他这个年龄段的人,都经历过那段黑暗时期,不能接受正常的教育,需要下乡插队,竞争返城,等待分配。不是人人都能受到平等对待,要想拿到分配名额,不送礼是万万做不到的。像徐前进这种大家庭,四个兄弟都要分配到位,是件很有难度的事情。最后父母只能舍弃他这个排位不上不下的孩子,眼看着成了待业青年。
    待业青年不止徐前进一个,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挺老实,呆在家里帮着父母做些事情,后来返城的青年多了,待业青年也就多了起来。郴州城不算太大,很多人下乡前原本就很相熟,几年不见,虽然各自都发生了某些改变,但是总能在街头相遇相认,对脾气的自然就结成队,这样一来,聚会的人群就多了起来。
    男人的聚会很简单,用酒交心,把酒言欢。酒后的青年总是无法自控,要么看见路过的漂亮姑娘吹个口哨、讲句下流话,发泄下无处释放的荷尔蒙;要么就站在路边或是郴江河旁边大笑大唱释放内心压抑的情绪。当然,这是饮酒适度的结果,稍微过量可就不这样了,那种内心的躁动无法安抚,这个时候,路上相见,相互挑衅,一言不合,拳脚相向。
    徐前进的名气是靠拳脚打出来的,半年不到的时间,在整个郴州社会场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也没有人不惧这个名号。徐前进有个特点,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这个人必定伤残无疑,他把内心里对父母的不公正以及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全部转化成了拳力,每拳落下,似乎内心才得到一丝安慰,直到对方跪地讨饶才算满意。
    徐前进的“狠”很快在郴州出了名,有些人冲着这个劲儿投奔而来,团队的人数快速增加,令徐前进在郴州社会场上的实力越来越强。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就是替人打打架,收些好处费。后来郴州市开始打击这种打架斗殴的团伙儿,来找他的人逐渐变少了,下面的兄弟也进去了不少,这让徐前进不得不转变作风,从打架过渡到生意场上来。
    徐前进不是一个莽夫,要不是那个时期的教育出现了问题,他应该也有实力考进大学深造,这股聪明劲儿总算在生意场上得到了发挥。不到两年的时间,徐前进就在郴州创办了六家饭店、夜总会,而且每开一处都是人气爆棚,这些都得益于之前为了躲避严打而去广州的那段经历,开放的广州让他看到生意场上的无限可能,回去之后,他就解散了原有的团伙儿,挑选了几个愿意跟他在生意场上打拼的兄弟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
    徐前进虽然是个厉害角色,但是对待女人却像只绵羊,百般顺从。当然,这些仅限于他看上眼的女人。这些年,但凡是他看上眼的女人,无人能逃脱,他总会想尽一切办法追到手,只是并不长情。追逐不同的姑娘似乎令徐前进很有成就感,那种征服欲令他的内心逐渐变成了一种病态。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会有所选择,朋友的、兄弟的,他都不会碰,即便是这其中有些女人主动贴上来,他也会一顿臭骂过去,令对方无地自容,乖乖地回到原地。后来,他对女人审美的标准高了,再加上自己祸害过的女人越来越多,好的资源也就那么多,他也就逐渐放低自己的底线,直到最终失去那条底线。
    手下的兄弟们知道徐前进对女人的渴求,也就做出相应的对策。想上位的自然会帮着寻找好的资源,有些甚至会把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老婆拱手奉上;有女朋友的,只要是两人感情甚好,都会尽量避免让徐前进见到。
    徐前进看上了柳絮言,这家夜总会他并不常来,之前有过一两个歌手也被他经过手,他并没有看上她们,只是简单地为了发泄,柳絮言不同,他想花点心思,这是柳絮言登台两个月后的事情。
    陆磊早就听说过老大的癖好,之前柳絮言没被发现,他还觉得庆幸,直到有一天,徐前进派一名手下给他送来一万元的现金时,他才知道柳絮言逃不过这个劫了。
    对于陆磊的背叛,柳絮言并不觉得意外,或许是她与这些人接触久了,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原本她对陆磊还是有些感情的,特别是陆磊阻止了自己跳河之后,曾经幻想过有一天攒够了钱和他一起离开夜总会,或者是换个城市重新开始,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没有可能了。
    除了那一万块钱,徐前进并没有使用多少手段就得到了柳絮言,他在市中心弄了一处房子让柳絮言搬了进去,那一年柳絮言十八岁。
    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柳絮言能感觉到徐前进对自己的好,她知道“花无百日艳”,对徐前进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他经手的女人中比较特别的一种类型,这种新鲜度不具备持久性,她也没想过主动离开徐前进,不想节外生枝,毕竟父母和弟弟都生活在这座城市,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牵连到家里人,更何况在徐前进没有冷落自己之前,徐前进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出于对未来的考虑,柳絮言一直没有停止在夜总会唱歌的工作,尽管徐前进一再要求他安静地呆在家里,她依旧坚持演唱,徐前进见她如此执着,也就随着她的性子。正因为保持着这份工作,所以在二十岁那年,当徐前进把另一个女人带进他们居住的房间里时,她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到了父母那儿。
    一个星期后,柳絮言从郴州彻底消失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把徐前进给自己的五万块钱留给了母亲,独自一个人到了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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