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谁知多少真与假 3
宝世子拍了拍手,有人推着一只完整串在架子上的鹿进来。
“宝哥哥,这是要烤鹿?”
“这九楼的烤肉最好吃了,不管是猪牛羊还是其他活物,样样都好吃至极。”
回想起自己在门外看到的“九楼”二字,言致心中回味了一下,有些惊异。
九是至尊之数,宝哥哥又没特意提及九楼主人,那就不是皇室中人。
能用九,敢用九,还不是皇室中人……
“走走走,这鹿肉要自己守着剔下来的才好吃。”
言致是用惯兵刃的人,众人在发现她剔下的鹿肉薄厚适中,调制的佐料也最香辣后全都甩手不干了,学着宝世子的样子抱着碟子守在她身边等着。
言致自己是吃惯了鹿肉的,也不在乎自己吃了多少。
这些人,都是宗室子弟或者高官家中的次子庶子,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他们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却连秀才都考不上。
京中那些有为子弟都看不起他们,但他们自得其乐,活得肆意。
言致很喜欢他们,他们真实,且通透。
他们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也想得明白。
“我听军中一些来自西南的将士说过一种吃法,很适合冬天,你们要不要试试?”
“什么新吃法?”
“涮锅子,把肉菜都切得薄薄的,放到热热的锅子里涮一下就拿起来吃,要不要试试?”
宝世子从肉片间抬起头,说道:“我也听说过,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弄,听说是南边那个成州的吃法对吧。”
言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宝哥哥还挺见多识广地嘛,就是成州,听说他们那儿的人到了冬日就这么吃,暖和又热闹。”
“啊,此等美味焉能不试!”
“阿草,你会做吗?”
“会吗会吗?”
言致用刀戳了一块肉放进嘴中,说道:“我当然会,我看啊,今天冬月十七,那个东西应该也要好几日才做得好,我再准备准备,冬月二十三怎么样?”
“可以可以。”
“那说好了啊,冬月二十三,到我们府上,我请你们涮锅子。”
宝世子挤到她身边,说道:“光是涮锅子可不够,叶明如今留在你们府上养老,我要吃他的冬日十三珍。”
众人眼睛都亮了,目光灼灼地看着言致,就像十几只要饭的大狗。
“那不行,大冬天的,叶爷爷年纪大了,不过我可以让他的徒弟给你们做。”
宝世子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说道:“你少忽悠人,叶明的徒弟都在西山军营里,哪能随便叫回来。”
“本郡主就在你面前,谁告诉你叶爷爷的徒弟都在军营里的?”
“你?你是叶明的徒弟?你会做菜?哈哈哈哈,你这种拿剑杀人的手,你居然会做菜?!哈哈哈……”
言致反手把手上的小刀插到鹿的肋骨中间,笑道:“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怎么杀人。”
宝世子纵身一跃,推开门就跑了出去,远远地还有他的声音传来:“本世子去飘香楼看美人了,你们玩好。”
言致环顾四周,找到了正在准备溜的宝世子的小厮,勾了勾手指。
雪月抖了抖身子,认命地走近。
娘的,早知道就不答应风花了,在府中替世子打掩护比这安全多了。
听说睿灵郡主杀人不眨眼的啊!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让你给你家世子带句话罢了。”
“什……什么话?”
“注意身体。”
雪月瞪大眼“啊?”
身后众位纨绔纷纷大笑,夸张地甚至拍着桌子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雪月一下子明白过来,涨红了一张脸拔腿就跑。
“你猜雪月敢不敢跟宝哥哥说?”
言致但笑不语,有人说道:“我估计雪月不敢,如果换了风花那小子肯定就敢说了。”
“哈哈哈哈……”
冬月二十三,言致在府中特意收拾了一个亭子,四周围了棉帐,在亭子里请人涮锅子。
两个特制的炉子上两大个铜锅里放了底料加了水,两个炉子放在一大张中间被凿空了的桌子中间。
众人摩拳擦掌围坐桌边,等着小厮们来来回回的上着菜。
尚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拉着言晔也坐到了桌边。
言致眼珠子一动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不过是个名声而已,她何曾在乎了?
水沸,众人争先恐后的开始涮肉,言致不慌不忙地叼了根白菜涮。
喝酒吃菜好不快活,热腾腾的雾气映衬着他们年轻的脸庞。
朝气蓬勃。
天南海北的胡聊,聊着聊着就扯到了朝堂局势。
尚瑜原以为他们是纨绔应该对此不太懂。
可他们喝了酒,多了些平日没有的意气。
有人说道:“我总觉得我家中那些人脑子里都进了水,一心一意的扒着所谓三大世家,莫说他们顶天了不过是个世家,就算将来他们有本事推翻了天,我们可就是前朝皇族,他娘的去哪儿来的好日子?就拿之前的江家来说吧,之前那可是世家之首,那才是真正的世家,结果呢,说灭族就灭族了,为了什么?不就是和这三家政见不和,不愿同他们同流合污。以前世家凡几,这几年下来倒好了,说世家,就只有他们三家了,谁敢说自己也是世家?这样容不得人的排除异己,何等心狠手辣!?”
言致三人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异样,细细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文昌侯府的嫡次子,袁凌,和宝世子一样烂名在外,却不想这等十几年前的秘事都看得如此透彻……
三人沉吟,这些纨绔子却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似乎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愤都倒了出来。
“好好的皇族宗室不把自己当回事,指望谁能看?愚昧啊!”
“那种世家,自有自身的生存之路,我们也不是那种蝼蚁,何苦来哉!”
“可惜啊可惜,这个朝堂不作为,否则我还真想好好考科举去朝堂灭蛀虫,整肃朝堂!”
“就你,别吹牛了,别你没灭了人家反被灭了。”
“奶奶的,不就是个科举嘛,多大点儿事,老子十三岁那年去考秀才,我靠,那个题简单得跟过家家似的,可我不敢写啊!”
“谁敢写?你看看李原,多厉害的状元郎?!啊,结果呢,至今连个媳妇儿都不敢娶,不就是因为在朝中如履薄冰嘛!”
宝世子抱着酒坛眼光发亮,虽没说什么,却能知他心中所想。
尚瑜和言晔对视一眼,心中了然了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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