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蒋封行垂眼，将一份签过名字的离婚协议，递给蒋翩枝：“这是他手术前，交给我的，现在，怎么处置，还是交给你来决定吧。”
    蒋翩枝愣住了。
    她盯着大哥递过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已经干涸的眼眶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又涌了上来。
    她手掌轻颤地接过这份薄薄的协议书。
    以前。
    她曾开玩笑说要跟他离婚。
    每一次，他都会生闷气。
    其实，看他生闷气，她总觉得挺有趣的。
    毕竟，贺厉存这家伙，脾气一向稳定，有时候，她就是想要逗逗他。
    可她从未想过，真的跟他离婚。
    以前的那些话，都是她的玩笑话。
    现在，她却收到了贺厉存的离婚协议。
    她缓慢打开协议书，每一页需要签字的地方，都规规整整地签上了他的名字。
    只要她签上字。
    以后，他就是她的前夫了。
    他们之间，除了孩子以外，再无交集。
    盯着上面工整的黑色钢笔字，蒋翩枝的眼眶有些发烫。
    以前，不想结婚的人是她。
    现在，不想离婚的人，也变成了她。
    合上这份协议书，蒋翩枝垂着眼皮，将它撕得粉碎：“大哥，我想去见他，现在就走。”
    蒋封行：“好。”
    ......
    这次回夏国。
    三小只也跟着蒋翩枝一起。
    听说能见到爹地，就算是最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小寒，也很是兴奋。
    飞机上十几个小时，除了蒋翩枝因为太过虚弱，浅睡了几个小时外，三小只各个都兴奋地没有睡着。
    他们时不时趴着舷窗，看着窗外的云层，已经迫不及待马上就要飞回夏国了。
    飞机上，一起回夏国的，还有蒋封行。
    至于蒋千均与蒋行舟，他们两个则是留在了欧洲。
    毕竟，顾向晚还没醒过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蒋翩枝沉睡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蒋老爷子也陆续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因为伤心过度，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老爷子就数次进了医院的抢救室。
    也是这个原因。
    这次回夏国的行程，蒋封行是瞒着老爷子的。
    这两个多月，还发生了很多事。
    例如，蒋冷馨因为研究出克隆器官，已经被医学界内顶尖的医学讲座数次邀请，去参加了讲座。
    而蒋舒隐，则在顾向晚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后，重新隐居回了深山。
    期间。
    蒋行舟曾找过五姑姑卜卦，每次都吃了闭门羹。
    其他几位姑姑也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得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曾来欧洲疗养院，探望过翩枝，探望过老爷子，不过，因为她们身上公务繁多，也只是短暂停留过几天，就又回到自己的工作领域去了。
    夏国。
    京城。
    国际机场。
    飞机落地前，蒋翩枝就醒了，她特意换了一套新衣服。
    颜色选的黑色的休闲套装。
    站在镜子前，她才发现，她七个多月的孕肚，倒是跟普通孕妇五个月左右差不多大小。
    换上宽松的衣服，看上去好像也只是胖了一点，不过，并不显得很夸张。
    沉睡了这么久，她的皮肤倒是格外白皙。
    只是白色有些不健康，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在镜子前，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更衣室外，蒋封行提醒：“小妹，到了。”
    蒋翩枝：“知道了，大哥。”
    飞机的舱门打开。
    悬梯也已经降了下来。
    蒋翩枝扶着腰，一边牵着小年的手，走在前面。
    刚下了悬梯。
    一辆眼熟的黑色红旗轿车，就从空地的位置，缓缓开了过来。
    看到这辆车，蒋翩枝的心脏停滞了一瞬。
    她站稳，目光紧盯着这辆车。
    这一刻，无数种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淡笑望着她，然后冲着她伸出手，对她说一句回家。
    以前，总觉得格外普通的事，现在想来，却格外珍贵了。
    车门打开了。
    蒋翩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
    “老大！”
    金霸天的身影勉强从狭小的轿车车厢钻出来，他咧嘴，冲着蒋翩枝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大，我一个小时前接到消息，听说您要回来，马上就带着弟兄过来接您了，嘿嘿，您上车吧！我送您！”
    蒋翩枝眼底的光暗了下去，她望着金霸天那张完全没有变化的脸：“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见贺厉存，请你带路吧。”
    这句话一出。
    跟在蒋翩枝身边的小年，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望着金霸天，等着对方说话。
    金霸天有点尴尬，他挠挠头：“老大，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贺帅在哪......两个多月前，我就听说，他去出差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金霸天说的是实话。
    贺厉存出差的消息，整个总部的人都知道。
    只是。
    没人知道，贺厉存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不过，大家也没怀疑过什么。
    毕竟，贺帅跟他们普通员工的级别不一样，执行一些有保密需求的任务也正常。
    蒋封行压低声音，在蒋翩枝身后开口：“他没说谎，贺厉存的事，算是保密级别，级别低的员工确实不知道。”
    金霸天的耳朵还是很好使的，他当即就皱起了眉，撸起袖子就要骂人：“你算哪根葱？谁告诉你金爷爷级别低的？！马上，给你金爷爷我道歉！”
    蒋封行表情平淡地看了金霸天一眼，对于面前这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大块头，印象并不算好。
    不过，他倒也不至于跟对方因此争执什么：“小妹，走吧，我带你去。”
    蒋翩枝点头：“好。”
    金霸天：“？？？”
    这人，叫他老大小妹？！
    突然间，几个月前的一个画面，浮现在金霸天的脑海之中。
    几个月前。
    贺帅好像亲自出门送过这个孙子。
    当时，他还纳闷，什么人，能让贺帅亲自出门相送。
    他想起来了。
    面前的这根葱，不就是几个月前，贺帅亲自送过的大舅哥么！
    金霸天的脸色变化，撸起来的袖子，马上就放下来了，他憨笑着上前拦住他们：“好汉留步！您是我老大的哥哥啊，兄弟，对不住了，刚才是我眼拙，没认出来，别怪罪哈。”
    蒋封行看都没看他一眼，绕过金霸天，继续给蒋翩枝带路。
    金霸天略有点尴尬.
    不过，对方这身份在这里摆着，他也不敢有什么脾气了。
    厚着脸皮，金霸天又跟了上去：“老大等等我！我给你们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