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嚼舌根就那么几个,你把她们都当屁放了就好。要是有过分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们去。”
苏乘棠甜甜一笑:“谢谢老婶儿心疼我。”
秦老婶心尖尖都要化了,陪着苏乘棠买了豆腐皮回来,一路上都在感慨怪不得刘燕春心疼大儿媳妇,这么个能干活不找事嘴巴甜的妮子,进谁家门谁不疼?
苏乘棠走进院子里,还没进屋就听到毛豆的欢笑声。
霍云长温润清朗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苏乘棠不禁加快脚步。
“霍大哥,你回来了!”苏乘棠把霍云长当做自己的大哥对待,毛豆平时也没少在她面前说想爹爹的话,她知道霍云长回来,不免高兴。
苏乘棠一进屋,愣住了。
霍云长的肩膀消瘦,外面穿的灰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再往脸上打量,又怔愣住了。
霍云长脸色蜡黄,嘴巴上一点血色没有。苏乘棠忙问:“霍大哥你病了?”
毛豆攀在霍云长的身上嬉闹,霍云长给苏乘棠使了个眼色说:“赶路没休息好而已。”
毛豆不知道状况严重,小嘴叭叭说:“我去给爹爹倒水水,爹爹喝了水水睡一觉就好啦。”
霍云长抚摸着毛豆的小短毛:“谢谢你,倒水慢点。”
毛豆出溜下地,穿着霍云长的大鞋往外面踢嗒踢嗒的走。
等他打完水,玩闹了一会儿,写了字困了,被送到东炕屋里睡觉。
“那我去洗菜,大哥吃了就跟毛豆一起睡会。”小君写完字,在门口探个头。她不好意思打扰大哥大嫂,就自告奋勇去帮苏乘棠切菜洗菜。
苏乘棠的心变的沉甸甸,她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不是让你去看了么?这才多久,人也瘦变形了。”
苏乘棠对比印象中的身材,忧心忡忡地说:“霍大哥,你别吓我,到底是怎么了?”
霍云长勉强笑了下说:“去医院看了,过两天到省里去治。不算个事,就是肝出了点小问题。”
苏乘棠知道,肝出毛病一开始是不疼不痒,等到发现容易是大问题。特别是霍云长脸上蜡气很重,情况远不是他说的那样轻松。
霍云长见她小脸发白,安慰地说:“真没事,你说完我就去医院了。刚开始怀疑是肺出了毛病,拍了片,医生说肝...”
“检查报告呢?”苏乘棠伸出手说:“我不要你告诉我,我要亲眼看报告单。”
霍云长哭笑不得地说:“真没事。”
苏乘棠生气了,插着腰站在霍云长面前掂了掂手:“给我。”
霍云长也不笑了,神情有些严肃:“我可以给你,我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先不要跟家里人说。”
苏乘棠抿着唇,点头说:“我答应你。”
霍云长缓慢地站起来,把门后挂着的黑包取了下来。苏乘棠这才发现,他走起路来也不像之前大步流星的做派,反而显得有些艰难。
“给你。”霍云长叹口气说:“去年开始,我就很疲惫,到底耽误了。”
苏乘棠接过报告单,前面四五页全是检查报告,后面用两页的篇幅做了详细说明,最后一行字,总结出六个字,晃的苏乘棠泪珠子不断地往下掉——
“怀疑肝癌晚期。”
*
“今天饭菜有点齁得慌啊。”
霍曲贵要给霍云长倒酒,被大哥拒绝。他自己端着酒杯傻笑着说:“大哥回来,嫂子高兴,心思就不在做饭上了。京酱肉丝的酱太咸,应该甜点才对。”
一家人坐在圆桌上吃饭,杨茹总算逮到挤兑苏乘棠的机会,话里有话地说:“哪能什么菜都会做,又不是城里的厨子,会炒两道家常菜了不得了。白瞎咱家最后一点猪肉...”
苏乘棠懒得跟她对呛,装着没听见。她能糊弄着把饭菜做好不错了,好不好吃她今天不想管,也没心思管。
刘燕春的心思在大儿子身上,难得没有说杨茹。
堂屋里不大亮堂,霍云长过来前往脸上擦了点东西,她跟其他人都没看出霍云长脸色不好,只说他瘦了不少,一个劲儿让他多吃点。
霍云长坐在苏乘棠和毛豆中间,先给苏乘棠夹了一块肉,又给毛豆夹了一筷子小白菜,让他多吃点青菜。
苏乘棠闷声吃饭,她以为自己提醒了霍大哥,他就能继续活下去,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她改变不了的。
霍云长比她冷静,如同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夹菜添饭,在别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夫妻。
苏乘棠答应他要保密,一顿饭下来强颜欢笑。
不想杨茹非要往枪口上撞,以为苏乘棠怕霍云长,不敢在他面前造作,夹着土豆片说:“怎么把皮儿削了,带皮炖着吃才香。不会做饭的人就是这样,不知道土豆片也是种药呢。”
苏乘棠抬头,冷漠地眼神看的杨茹一震。她开口道:“皮都在潲水桶里,喜欢就去吃。不够吃就把筐里的土豆皮儿囫囵个儿啃了,省的我还要削皮。”
杨茹眼珠子瞪得老大,筷子往饭桌上一拍,跟霍云长告状:“大哥,你听见嫂子怎么说我的?把我当什么了,让我去吃潲水桶里的土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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