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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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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将近,一张紧急命令,将他从奉天讲武堂直接叫回了奉天大帅府。等他连夜赶到时,张作霖正和继室卢氏围在火盆旁烧黏豆包。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张作霖一句话惊得他半死:“小六子,叫你来,是为了给你完婚1
    张汉卿啼笑皆非,他今年才16岁,在后世还不过初中刚毕业。虽然这时空早婚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他的心理年龄也已经整整比现在的这具驱壳多了整整10个年头,在生理上也绝对可以接受,但是对于这个年龄段就结婚,他还真的觉得很难理解。乍听这消息,张汉卿几乎要昏倒。
    张汉卿要成婚了!新娘子于凤至比他大4岁。
    历史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虽然张汉卿一系列动作稍稍加快了张作霖控制东北的时间表,但是历史上的有些事儿还是按照它的轨迹前行了。
    张汉卿和于凤至这段姻缘,起始于一次非常偶然的意外。
    20世纪初,当张作霖徜徉于山林草泽之间的时候,曾受过梨树县商会会长于文斗的救命之恩。一次偶然的机会,张作霖得知于文斗的女儿于凤至“福禄深厚,乃是凤命”。张作霖是一个颇自负的男人。他深信“将门虎子”与“凤命千金”是难得的姻缘,婚后一定大富大贵、大吉大利。从那时起他便许下一个心愿:一旦得势,他的儿子必与于家女儿成亲,用以相报。后来张作霖做了奉天督军,权势两得,便一心要娶于文斗的女儿做了他的儿媳。在正史上,他们正该在这一年结婚。
    虽然史书上说于凤至“修养、才思过人,能填诗对句,鉴赏名画”。爱新觉罗amp;#8226;博杰就曾盛赞于凤至“长得很美”。“她生就一张很古典的脸,清清秀秀的,宛若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
    关于他们结婚前的故事坊间有许多版本,什么“画店相亲”、“对诗述情”、“一对新人两场婚礼”等等,都讲得绘声绘色。但无论是前生的张学良还是后世的张汉卿他们自己都说,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都是在婚礼上。
    前生的张学良跟随父亲住进省城奉天后,开始学英文,在这一过程中结交了许多英美朋友,西方的“民主、自由”思想充满了他的脑海,所以对婚姻方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分反感。
    后世的张汉卿也是很不满意:在他看来,婚姻美满的前提是感情,他好歹在前生也是硕士毕业,算是个高材生了,现在冷不防要和一个大他4岁的“村姑”结婚,思想上也很难转变过来。
    再者,张汉卿正是在军界混得风声水起的时候,雅不愿因为婚姻拖累自己的发展历程。
    在张汉卿说了一堆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理由后,总结说:“报恩我不反对,但用儿女婚姻大事来报恩,我不理解。”张作霖说:“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你的话留着等你说了算时再说吧1说完这些话后,下面几句话打动了张汉卿:“你的正室原配非听我的不可。你如果不同意旧式婚姻,你和于家女儿成亲后,就叫你媳妇跟着你妈(指继室卢夫人)好了。这是我答应于家的事情,如果凤至的爸爸还活着,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凤至的爸爸死了,剩下她们孤孀弱女,从哪方面讲,这‘不’字都不能从我们张家嘴里说出来。”
    停了一会儿,张作霖又加上一句:“如果你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和凤至成亲后,你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我可以不管。”
    张汉卿嘟囔了一句:“人也不熟,面都没见过,这么大个奉天城就没有……”
    张作霖又把火盆里的黏豆包翻了个儿。慢悠悠地说:“我是过来的人,这男女的事儿嘛,和火盆里的黏豆包,没他妈什么两样,开始时豆包是冻的,放在火盆里,慢慢就化了,最后不就热乎了?!人哪,都是由生变熟的。”
    眼见无可挽回,张汉卿于是用一句很现代的话来解嘲:“人如果不能改变环境,就要适应环境。”随即又自我满足说:“我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嘛1
    张汉卿终于同意成婚。
    张汉卿的这付躯壳的主人张学良是张家的长子,小的时候和母亲生活在农村,吃了不少苦。11岁时,生母又撒手人寰,因此,张作霖对他格外疼爱。对张学良的婚姻大事,张作霖更是费尽心思。“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奉天的将来还得着落在他身上。有道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成个家,始终不算成人不是?
    自从张汉卿勉强同意娶于凤至为妻,张作霖就开始为婚礼做准备。他先找人查黄历,将结婚日期定在8月8日,星期二,农历七月初十。因为黄历上写着,这天,宜祈福,求子,立约,结婚。
    他们见面的时刻真够庄严、隆重的了。结婚前几天,奉天的主要报纸都预先刊登了张汉卿和于凤至的照片。媒体宣传无疑助长了人们对这场婚礼的重视,全奉天的大小官员、军人、绅商、百姓都将期待的目光集中到了大帅府,人们翘首盼望着这一天。
    8日,天刚朦朦亮,奉天城里家家户户都传出“放鞭炮”的声音,乒乒乓乓响个不停,似乎都在庆祝张大帅家的大喜事。其实,这天是立秋,家家都在剁饺子馅,准备包饺子,在我国北方的传统习俗中叫“抢秋膘”。
    吃完饺子,许多人都翻腾出家中最好的衣服,穿戴整齐,陆陆续续向奉天城大南门的方向走来。
    位于大南门里通天街上的大帅府,今天也穿上了节日的盛装。“目”字形三进四合院,门门有“喜”,柱柱披红,廊廊挂彩。帅府正南门、东辕门、西辕门两旁的树上、门墙外面铺满了鞭炮。两列精神抖擞的军乐队站在正门前两侧,悦耳的迎宾乐曲将大帅府的威风传到了奉天城的各个角落。两条红色彩带从挑檐起脊的大影壁墙两侧垂落至地,镶嵌在影壁墙正中汉白玉上的“鸿禧”二字格外耀眼夺目。
    影壁墙后面的第一进院落是接待来客的地方,一条鲜红的地毯从帅府大门一直铺到正房门前。正房门两侧一对石狮子的脖子上围着红绸子,胸前还飘荡着一朵用绸子挽成的大红花。1600平方米的院落里,一大早就挤满了参加婚礼的中外来宾。
    婚礼在第二进四合院举行。二进院比一进院还要宽敞,呈长方形,方砖铺地,四周回廊环绕,30根廊柱上方挂满了五彩宫灯,每盏宫灯下面都有一幅达官显贵们赠送的致禧贺联。最长的一幅贺联用红色绸布制成,从正房前雕花门楼顶端飘落而下,红绸上面写着36个金色大字:
    一天秋阳播美共贺关东将门虎子成佳偶;
    千里桂花飘香同庆塞北凤命千金结玉缘。
    与雕花门楼正对的是垂花仪门,垂花仪门是座透雕垂花顶饰门楼,此门与间隔一、二进院的7米砖雕高墙一体,是张作霖迎接贵客时举行仪式的地方。
    这天的垂花仪门,装饰一新,最显眼的是门上方的大红宫灯,与30根廊柱上的五彩宫灯相配,组成一幅众星捧月般的立体图画。
    上午11点,炮竹点燃,当新郎新娘经过垂花仪门时,大红宫灯底座被缎带拉开,宫灯里面用彩纸做成的花瓣飘飘洒洒,正好落在一对新人身上。在场的人见此场景,都惊呆了,隔了数秒才掌声四起。
    伴随着悠扬的乐曲,张汉卿和于凤至走到两幅超长贺联前停下来,转身面对来宾。
    繁琐的仪式在阵阵掌声中进行着。细心的人们发现,张氏父子表情各异。张作霖一脸少有的喜色,比他就任督军和后来的东三省巡阅使时还开心;张汉卿却始终噘着嘴,按照主持人的吩咐做着机械的动作。在“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时,每一次弯身鞠躬开始都比于凤至慢半拍,每一次鞠躬起身又快半拍,弯度也比于凤至少那么十几度。
    漫长的一天终于渐渐到了掌灯时分,疲惫了一天的新人该安歇了。张汉卿心中长吁了一口气:“他妈的,看同学结婚像疯了一样,原来解放前结婚更累1
    大、小仆妇都相继离开了,春妮和一位主亲的关东老嬷嬷服侍完一对新人吃完长寿面也悄然掩上新房门,新房内只剩下一对新人了。
    张汉卿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研究生毕业工作未及2年,却的的确确是守身如玉:不是想守,而是根本没机会“丢失”。好不容易攒了一些钱以为能够痛痛快快地谈一场恋爱时,却一不小心穿越,而且根本没有机会谈恋爱,直接就有了老婆,那时叫“太太”。历史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经过了当初的震惊,张汉卿记起历史上的于凤至来。她应该说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当年她主动解除与张学良的婚约,从而让张学良得以与陪伴他半生的赵四小姐结婚,只是出于对心爱的人的一个感谢,以自己的牺牲来成全心爱的人!她的才智和胆识,实在赵一荻(赵四小姐)之上。历史上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的爱情早已是一段家喻户晓的佳话,赵一荻给张学良的是多年不变的爱情,而于凤至给予张学良的是事业上的支持和亲情上的关爱。在她的身上,真正体现出杰出女性的奉献,因为她给予张学良的情感更为深沉,是妻子之爱、姐弟之爱、朋友之爱。
    于凤至头上披着红盖头,按风俗,掀开它那可是新郎的专利。
    这年头还在时兴妻妾制度,而且便宜老爸也说了,婚后可以自行娶妾。按后代的说法,是可以堂而皇之地找“二奶”了。不过出于对于凤至这位传统女性的尊敬,既然确定成为她的合法“丈夫”,他还是决定尽好做丈夫的“义务”,而且从骨子里,张汉卿也是一位“传统”的男人。
    虽然他小了于凤至4岁,但心理年龄要远大于她。新婚之夜,张汉卿按捺住心头的忐忑与好奇,亦步亦趋地走近于凤至的旁边,用略带颤抖的双手掀开红盖头。
    于凤至也怀着一丝惧怕,但更多的是害羞。这个比她小了4岁的男人,将注定是她命中的天子。虽然在此之前两人素未谋面,但“少帅”之名,她可是如雷贯耳已久。只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是否就一定胜似闻名呢?她的芳心可可,胸前似有一头小鹿乱撞。
    张、于订亲后,张学良在奉天(沈阳)求学,追求他的高官之女甚多,他对自己这样出身低微的小镇民女根本看不上,所以,当他奉父亲之命去郑家屯相亲时,却是绕城而过,不辞而别,并写了一首《临江仙》词嘲讽于家,暗示于家是在巴结已握有奉天省军政大权的张家。自己当即回敬了张学良一首《临江仙》,词曰:
    “古镇亲赴为联姻,难怪满腹惊魂。千枝百朵处处春,卑亢怎成群?目中无丽人。海誓山盟心轻许,谁知此言伪真?门第悬殊难知音,劝君休孟浪,三思结秦晋。”
    对方身为少帅之尊,自然公子哥儿习气是有的。她也曾向母亲说明不同意这场婚事,但是同样严守三从四德主张的母亲是无论如何不会亲口毁掉丈夫生前的这种儿女大事的安排的。在“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旧社会里,她只有默默地承担这一前途不明的婚姻,将幸福归咎于命运的安排。只希望这命中注定的丈夫不要因这件可能因自己的轻狂(从她作出这首词且流传到民间开始就已经这样认为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和自己未来的丈夫强逞什么能啊!)而对自己产生怨恚
    一张英武的面孔突然出面在自己面前,将陷入遐思中的于凤至惊了一跳。这张脸的主人一身西装,潇洒飘逸,但是嘴角贼忒兮兮,像极了农家轻薄无行儿郎的手段。他掀开红盖头后,调皮地向自己的颈内轻呵了一口气。这一动作虽然对她有些放浪,但一想到是自己的未来----应该说从现在就是的丈夫的调笑,不禁腼腆一笑。
    这一笑,满屋温馨,尴尬的局面不再。落下盖头的于凤至美不胜收,娇柔万状。张汉卿望着眼前的美人儿,心下大为满足:“谁说村姑无美女?这样的美人儿到哪里去找?”想到历史上从此之后无论自己是荣是辱,她都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爱,最后竟还主动解除婚约,只为成全自己和赵四小姐的爱情。这种诚挚之情,深沉之爱,历久弥新,抵得上千言万语、海誓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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