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与君对弈 - 明月传之东海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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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与君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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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这些时日都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如今无意之中现了清肠稻，自然是狼吞虎咽、大吃特吃一番，明远足足吃了五大碗饭方才停手。二人食毕，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仿佛都充满了无穷的气力。/p&gt;
    紫嫣喜道：“看来这清肠稻的传说果然不虚，这下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在这海外孤岛上饿肚子了。”/p&gt;
    明远点了点头道：“我们如若不是去寻找那白猿，也不可能现清肠稻，古人说有失有得，真是不假。如今衣食无忧，看来要找回月魂剑又多了几分胜算。”/p&gt;
    二人一路跋涉，接连几日都一无所获。明远心知想要在这漫漫无边的山涛林海之中觅得一只灵猿，无异大海捞针一般，但龙行云临别之际的托剑之请，岂能辜负？正所谓路途愈险，其志愈坚。好在二人虽然年岁不大，但却绝非寻常凡夫俗子，遇上急流险峰，各自施展出独门功法来，尽数有惊无险地安然攀援而过。/p&gt;
    且说这日两人一路奔波，不知不觉已然夜幕降临，看不清前方路径，不便行走。二人白天奔走，虽然有清肠稻充饥，但到了此时也早已疲乏不堪，明远升起一堆篝火，用来驱赶蛇兽，两人和衣而卧，不多时便分别进入梦乡。/p&gt;
    睡梦之中，明远似乎感到脸上点点滴滴的冰冷之意，迷迷糊糊之中睁眼一看，顿时忍不住“啊”地惊叫一声翻身坐起，方才的睡意立时烟消云散，脸上满是惊喜之意。/p&gt;
    原来此时明远看见一只白色巨猿正好躺在自己头顶上的一株大树树干之上大嚼特嚼着浆果，那树枝吃力不住，不住地上下摇晃开来，浆果汁水液便顺着枝叶滴落下来，正好时有时无地落在明远脸颊之上。/p&gt;
    明远怕是还在梦中，连忙揉了揉眼一看，那只白猿却不正是这些时日他们二人苦苦寻觅的那只灵猿？/p&gt;
    明远见灵猿去而复返，心知其中必有缘由，莫不是他把月魂剑玩腻了又回来归还与自己？想到此处，不禁大喜过望，忙起身对灵猿行了个大礼道：“仙猿前辈，小辈先前被前辈借去的宝剑，不知如今可否归还给？此剑乃是小辈一位至交托付与我，受人之托，不得不忠人之事。前辈若能归还，明远感激万分。”/p&gt;
    白猿斜眼瞅了明远几下，翻身跳下树来，自顾自地向树林深处走去，明远见他这次没有逃遁之意，心中又是一喜，急忙快步跟上。/p&gt;
    这一猿一人行了大约一炷香功夫，白猿带着明远穿过一片树林，停步在一处树林环绕的空地之上，接着又在空地中心的一块大青石旁边坐下，明远见他如此，也跟着停下脚步，看他究竟如何行事。/p&gt;
    只见那白猿伸出右手食指，自顾自地在大青石上划动起来，明远好奇心起，顺势望去，只见他迅捷无比地在大青石上连划了一十九下，食指点到之处石屑纷飞、如汤泼雪，画完一十九道横纹，接着又从上至下开始画竖纹，不等到他一并画完一十九道竖纹，明远心中已然明了，原来他是要做一个棋盘。/p&gt;
    明远见眼前这块青石棋盘横平竖直，三百六十一道纹路深浅一致，仿佛就如工匠墨斗弹线一般，不由得心中暗暗喝了声彩。/p&gt;
    白猿画完棋盘，大咧咧地坐在棋盘一方，挥手示意明远坐在他的对面，明远心中一动：原来他是要和自己对弈啊！想到自己从六岁起便向空月大师学习围棋黑白之道，到了十二岁那年，除了空月大师之外，寺内便再无敌手，可是佛光寺内诸位僧众不过百余人，而且弈棋只不过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暇之事，毕竟无人潜心钻研其道，此时明远并不知晓自己棋力究竟如何，如今有幸得到这位得道仙猿相邀，岂不正好一试身手？念及此处，脸上顿时浮现出跃跃欲试之情。/p&gt;
    白猿待到明远坐定，将口一张，从中吐出两副云子，将其中那副白子推到明远面前。原来围棋古法讲究先白后黑，白猿此意自然是让明远先下。/p&gt;
    明远也不推辞，用中、食二指夹起一枚白子，只觉得这棋子温润如玉，坚而不脆，柔而不滑，在月色的映射下还隐约放出一圈翠绿色的光晕，口中不由赞道：“好云子！”/p&gt;
    白猿也不答话，伸手向脑后一摸，抓出一柄长剑放置在棋盘一侧，却不正是明远这些时日朝思暮想的月魂宝剑？明远惊呼一声，伸手便去取来拿在手中，白猿左手拇指扣住中指，弹出一道白色光华击在明远手腕内侧“大渊穴”上，明远顿时觉得手腕一麻，再也拿捏不住，不由自主地将手掌松开，白猿左掌接住掉将下来月魂剑，复又放回到棋盘边上。/p&gt;
    明远不解道：“前辈究竟何意？还请赐教。”/p&gt;
    白猿不语，突然猿臂一长，右手已然探到明远怀内，抓出一枚核桃大小的圆珠，只见那枚珠子在白猿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兀自放出缕缕毫光，正是下山之际空明大师所赠的五台山镇山之宝——清凉珠。/p&gt;
    这一下明远猝不及防，眼见月魂剑尚未讨要回来，清凉珠却又落入白猿手中，不由得惊得魂飞魄散，面色煞白地道：“此珠关系小僧生……生死荣辱，还望前…前辈不吝赐还。”话刚说完，心中就已经拿定主意，如若不能将清凉珠带回师门，自己又有何颜面再回五台山拜见掌门师祖？此生只有一死，报答空明大师深恩了。/p&gt;
    白猿怪眼一翻，将清凉珠含在嘴中转了数圈，须臾之后吐出来放在棋盘的另一侧，用手一指棋盘，示意明远开棋。/p&gt;
    明远仍是迷惑不解，却听耳旁一位女子说道：“他的意思是要你拿这个珠子和他的月魂剑做赌棋的彩头。”回头一看，原来是紫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来到自己身后。/p&gt;
    明远这才恍然大悟，心下不由得好生踌躇：若是平常对弈，输赢本无所谓，可是今生从未与寺外之人对弈过，连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棋力高下究竟如何，如若输了，不仅讨不回月魂剑，岂不是连山门至宝清凉珠都要拱手让与白猿？/p&gt;
    紫嫣见他神情，已经猜到他的心意，于是劝道：“明远哥哥，以我们俩的本事，能从他那里夺回月魂剑吗？如若他要是强抢，我俩能护得住那枚宝珠吗？既然如此，还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输了再作计较。万一赢了，岂不是皆大欢喜？”/p&gt;
    明远心想紫嫣这话说得不错，于是在白猿对面坐下道：“前辈乃是绝世高人，必定不会失信于晚辈。小僧才疏学浅，棋艺不精，还请多多赐教。”/p&gt;
    白猿点了点头，两指夹起一枚黑子，等待明远开局。/p&gt;
    明远起手在棋盘两对角的星位上摆上两颗白子，白猿也依样摆上两枚黑子，二者分别在四角四四路上落下黑白两子，称为“座子”，此为中华围棋开局之法。/p&gt;
    再说这围棋，乃是源于先天河图之数:三百六十一着，合着三百六十五周天，黑白二色分阴阳以应两仪，立四角以安四象。其中有天地方圆之象，有阴阳动静之理，有星辰分布之序，有风云变幻之机，有春秋生杀之权，有山河表里之势。从古及今，奕者无同局，最是精微玄妙，鬼神莫测。/p&gt;
    历代最为著名者，为五大绝世棋局，分别为：王质看仙童对弈的《烂柯谱》；谢安淝水之战前的《草木谱》；王积薪听棋所记的《妪妇谱》；刘仲甫与骊山老媪对弈的《呕血谱》；徐星友和黄龙士对弈十局的《血泪谱》。/p&gt;
    想当年北宋第一国手刘仲甫尚未成名之时，曾经旅居钱塘，在旅馆外面竖起一面招牌，上面写道：“江南棋客刘仲甫，奉饶天下棋先”，并且以纹银三百两为赌注。一时间，钱塘城内物议沸腾，于是众人在城北的紫霄楼设局，请城内棋艺最高者与刘仲甫对弈，弈至七十手，眼看刘仲甫执白处处受制，刘仲甫突然把棋局搅乱，将棋子尽数捡入棋盒之中。围观者无不大哗，纷纷指责刘仲甫偷奸耍赖。/p&gt;
    刘仲甫却是神闲气定，缓缓说道：“刘某自幼学棋，初窥大道，听闻钱塘人杰地灵，高手如云，这几日我来钱塘棋会观棋，钱塘棋手品次高低，我已经了然于胸，为了一试棋力，方才设此招牌。现今，且让刘某为众位剖析这几日看过之棋局。”说罢，便将这些时日所有对局摆开，边摆边讲，如某日某人某局，白方本能大胜，失着在何处；某日某人某局，黑方已然胜券在握，却因何处不慎，错失良局。一连摆下七十余局，居然无一差错。/p&gt;
    最后，他又摆出刚才被搅乱之局道：“此局你们都以为黑方已经胜定，其实不然，白棋自有回春妙手，可胜十余路。”说罢，便在棋盘中最不起眼之处下了一子，众人都迷惑不解，刘仲甫却道：“待二十手后自有妙用。”于是双方棋下二十手后果然遭遇此子，局势顿时大变，白子终局胜了黑子一十三路，刘仲甫由此声名大振。/p&gt;
    可是即便刘仲甫神技如斯，后来却在骊山与一乡间老媪对弈，两人对弈一百二十手，刘仲甫被杀得溃不成军，登时呕血数升，该场棋局是为《呕血谱》之由来。由于此局着着精妙，棋风更是神出鬼没令人匪夷所思，后人便据此传说这位老媪乃是骊山仙姥所化，使得此事更是众说纷纭，迷雾重重。但无论老媪真实身份为何，然而棋道深渊，由此可见。弈棋之道，绝非寻常虫小技，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望一山高，弈棋之道，世上决无所谓“第一”之人。/p&gt;
    明远深知围棋之道深不可测，自己初出茅庐，对弈的对手便是一只法力远高于自己的白猿，又押上了两件万万不能丢失的至宝作为赌注，心下难免惶恐不安。/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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