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蓉蓉打个电话，让她不要跟来了，我的车进院就是，让她直接开车回家。”王柏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紧跟在后面的胡蓉，“你们队眼线太多，每次你们这里出事，都是我和她同时出现在你们这里，肖得利上次就拿她和小贾来做文章，不想她们这些孩子受到连累，那些人的臭嘴说话太难听。”
    “好，我明白。”夏初阳赶紧照做，打通胡蓉的电话，把王局的意思传达给她，让她一个人先回去，胡蓉听了之后，也是用一个简单的好字回答了夏初阳。
    今天的事，还是有好多人想看夏初阳的笑话，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还真是不好收场。
    吴之初炸死了那么多鱼，既不能拿公款来赔，又不能让一个疯子去赔，夏初阳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会赔给村民们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王柏言的车一开进大院，立即成了焦点，排队打饭的、端着饭盆吃饭的、在那里吹水的都停了下来，仿佛整个院里的人都被施了定身法，瞬间静止了那么几秒钟，之后不沸腾起来了，大家都涌了过来，把从车上下来的夏初阳团团围住。
    “夏队长，你回来啦？”
    “夏队长，事情顺利解决了吗？”
    “夏队长，吴之初究竟炸死了多少鱼？”
    ……
    “你们都先让开！”夏初阳双手直挥。“王局要倒车，都围在这里，人家怎么倒？”
    围着的人“哗啦”一下散开来，要不是王局坐在车里，他们也会热情地上前套近乎。
    在王柏言倒好车要开走的时候，两边的职工都挥着手道别。
    送走了王柏言，这些人一下又把夏初阳给围住了。
    夏初阳明白，这些围着自已的人，有的确实是真关心，有的就只是想笑话。
    人心复杂，他现在也分不清哪些人是在看笑话？那些人又是真心对自已好？
    有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是真的关心自已，比如罗汉文和他手兄弟们，还有技术部门那些年轻人，他们也是真心替自已着急，可那些老油条，就真的好难懂他们，除了真关心和看笑话的这类人，装傻的占了多数，他们静静地看着自已，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那么傻傻地看着自已。
    最让人看不懂的就是那些装傻的家伙。
    这些装傻的人才是最让夏初阳担心和害怕的，他们不是真傻，而是在装傻，好与坏都不会直接说出来。
    当着他的面可能是装傻，背地里就会是非黑白颠倒，香的会说成臭的，黑的会说成白的，如果有人敢说他们不是，那这个人可能就会被这群装傻的人撕成碎片，不把你整得粉身碎骨绝不会善罢甘休，装傻的人要是想整你，往往会更黑，更狠！
    所以，当有人说吴之初不是疯子，而是傻子的时候，那群站在边上装傻的人马上群起而攻之，他们说吴之初是疯子，不是傻子，如果是傻子的话，又怎么可能费尽心机想当官？
    眼看一场尖锐的嘴仗就要拉开序幕，夏初阳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厉声道。“好啦，你们别吵了！我这奔波一个下午，刚回来你们又要吵，是嫌事情还不够多吗？都给我让开，我现在拒绝回答你们所有问题，等我喘口气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
    吵闹声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停息，反而越吵越大声：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没看见夏队长为今天的事操碎了心吗？”
    “没事，有局领导给夏
    队长撑腰，跑跑腿是难免，操碎心就没那么严重了。”
    “局领导也不敢擅自让他用公款摆平此事啊？”
    “怎么不可以？”有人哼了声。“以前的陈队长和朱书记都有这样的权力，哪次出事，他们不是大手一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赔款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炸死点鱼能要多少钱？局领导能不替夏队长摆平吗？”
    “那能一样吗？”有人大声说。“人家几十万、上百万的手笔，那是人家有私方钱，夏队长和王局长一看都是两袖清风的领导，他们有那么多私方钱来填这黑洞吗？”
    “可我听村民说，这钱就是王局长和夏队长一人出了五万的私方钱买走了那些死鱼。”有人说。“说是要加工成干鱼再卖出去，这王局长对我们夏队长那真是好啊，还亲自车接车送，还从来没哪个队领导有过这么高级的待遇。”
    “为什么他会那么肯定？”夏初阳紧紧地盯着罗汉文。“是不是他也是小金库的知情者之一？”
    夏初阳口干死了，端起办公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了个底朝天，罗汉文进来的时候，他正咂吧着嘴。“呵，动作还挺快啊？”
    “你朝我勾手，肯定是有话要问我，当然得跑快点。”
    夏初阳在走道上听到他们的对话，他故意走得很慢，还特别留意一下那个说私方钱的人是杨万，是罗汉文的老乡，之前听罗汉文说过此人的事，因为朱涵亮想要非礼杨万的爱人，结果杨万打了朱涵亮，此后，这个人一直被整，常年一个人守工地，还是罗汉文提议把他调回来，专门在厨房上班。
    “拉倒吧！”罗汉文手一挥。“他一个不受待见的小职员，能知道什么？他要是知情者，不早就把那些整他的家伙给拉下马啊？还会让他们把自已整得那么惨？这些年，什么活最苦、最累，那都是派他去干，要不是你上任，他还会一直在水深火热中受苦，他以前是炊事班出来，厨艺不错，现在基本在厨房固定下来了。”
    刚好，罗汉文也抬头在看夏初阳，他勾了勾手，秒懂的罗汉文一鼓作气地跑了上来。
    “行啊，现在都会猜我的心思了。”夏初阳笑了。
    “那你这么说，是不是你知道啊？”有人反驳回去。
    “不对。”夏初阳摇手。“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内幕似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说。”
    “真是笑话！”有人轻笑出声。“他俩这区区五万的私方钱能与人家的私方钱相提并论吗？你们啊，真是猪脑子！一个个只是叫得厉害，真正的黑洞你们又知道多少？”
    “整他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坐的坐牢了，得绝症的也活不了多久，他还有什么牢騒可发？”夏初阳质疑道。“现在，他应该对自已的工作满意才对，能在厨房固定下来，他这以后都不用风吹雨淋去工地干活了，在厨房干又是他的老本行，他应该心满意足才对，为什么还会愤愤不平？”
    “那你猜猜，我叫你上来干什么？”
    “肯定是问杨万的情况呗。”罗汉文现在就像是他肚里的蛔虫一样。
    “你之前眼里一直都没有我，拂袖而上楼后，却又突然慢了下来，你肯定是因为杨万的话而有了反应。”罗汉文分析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抬头看你，就知道你对这个话题有兴趣。”
    “传言大家都知道，五队设私小金库的事，是个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传言归传言，有证据吗？”罗汉文双手一摊。“你说没有证据的事能算数吗？所以，你别太在意杨万的话，兴许就是一时不满而发几句牢骚话，说实话，我要是被整得那么惨，肯定也会时不时发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