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张天悦坐在车里望穿秋水。快半小时了，一路上愣没见着一家营业的餐厅。
    她瞥了眼开车的孟嘉锐，心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他很多钱。连续几天为了他奔波忙碌，好不容易能躺下休息，这家伙还特意从l市跑回来折腾她。她看看手表，如果现在回去躺下，她还能睡上四个小时的。
    “要不，回去吧。”
    孟嘉锐抿着嘴唇不说话，脚上微一用力，车速明显又加快了。张天悦摇摇头，也不知道孟嘉锐是跟她较劲还是跟自己较劲。算了，太累了，没力气管他。张天悦索性闭上眼睛直接睡觉。
    “到了。”
    张天悦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到车已停下，这才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做梦。她跟着孟嘉锐下车，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身后是一个住宅小区。
    “餐厅呢？”张天悦揉揉眼，路边除了做得很好的绿化外，并没有什么商铺。
    “跟我走。”孟嘉锐直接朝他们身后的小区走去。
    张天悦这才认真看小区大门，一时间有些怔愣：“这里是……”
    “我家。”
    前面的孟嘉锐头也不回。
    张天悦跟在孟嘉锐身后进了屋。她脑子有点昏沉沉，不明白为什么凌晨三点，她会出现在孟嘉锐独居的公寓里。
    孟嘉锐拿了一双拖鞋给她，拖鞋很大，一看就是男人穿的。
    “进来吧。”
    自从下车之后，孟嘉锐还没看过她一眼。
    张天悦换了鞋，转头就见孟嘉锐站在鱼缸前喂食。她自然地跟了过去。
    “你出去拍戏，它们不会被饿死吗？”
    孟嘉锐把一袋鱼食递给她：“再放一块钱硬币大小就够了。”
    张天悦接过鱼食看他：“大哥，现在是凌晨三点。”
    “你自便，十分钟就好。”
    孟嘉锐说完径自离开，张天悦感觉他似乎故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可一转念，又觉得自己眼花了，毕竟她太困了。
    她照着孟嘉锐的吩咐把鱼食倒在手心里，约摸有了一块钱硬币大小，她开始往鱼缸里投食。鱼儿全部浮在水面争食，张天悦嘴里念念有词。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一个男人家里来喂鱼，张天悦，你是不是疯了？你跟他很熟吗？并没有。你跟他关系很亲吗？别说笑了。那你为什么在这儿？不知道啊。我自己都快饿死了，居然还在喂你们……”
    她把沾在手心里的鱼食全部拍进鱼缸，啪啪的拍掌声并没能让她的脑子找回一点清明，她觉得自己的眼皮更重了。
    孟嘉锐从厨房出来时，张天悦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看着自己手里端的两个盘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实他现在的脑子也有点懵，他原本只是想跟张天悦说声谢谢，天知道最后怎么就变成眼前这副不尴不尬的景象了。现在该怎么办？吃顿饭变成睡一觉，这个，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啊。
    孟嘉锐最终决定不能放任他和张天悦之间的“奇怪”任意发展：“那个，可以吃了。”
    张天悦睡得很浅，立刻睁眼坐了起来。
    孟嘉锐把两个盘子放在餐桌上：“过来吧。”
    张天悦用手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她到餐桌坐下，看着眼前的意面颇有几分吃惊：“你做的？”
    “要不然呢？”孟嘉锐把叉子递给她，自己确用了筷子。
    张天悦看着好笑，也没说什么，她很饿，美食当前，只想先填饱肚子。
    孟嘉锐低头吃着面，眼睛却偷偷看向张天悦。听她发出满意的哼哼声，他稍稍侧过头，嘴角微扬。
    整整五分钟，或者说短短五分钟，屋里只有稀里哗啦的吃面声。
    张天悦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
    “你想不到的事儿还多着呢。”孟嘉锐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张天悦难得没有怼他，起身收拾餐具。孟嘉锐本想阻止，刚伸手却又停下了动作：“还有锅，别忘了洗。”
    张天悦斜他一眼：“我要投诉你。”
    孟嘉锐歪歪嘴角，坏坏地笑：“水槽也要清干净啊。”
    张天悦认命地叹口气：“我这是进了什么黑店。”
    张天悦进了厨房，孟嘉锐重重呼了口气，他跟张天悦，果然只有吵架才是正确的相处方式。从进屋开始她就一直在紧张，直到刚才让张天悦洗碗，他才敢正眼看她，找到了症结所在，孟嘉锐总算放下心来。
    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之后，张天悦终于走了出来。
    孟嘉锐：“你没把我的厨房拆了吧？”
    “差不多了。”张天悦冲他扬扬眉，脸上早已没了倦意。
    孟嘉锐指指桌上的茶：“家里做的茶，喝一杯去去油。”
    张天悦迟疑地看看时间，再有二十分钟就四点了。她正要拒绝，孟嘉锐突然举起茶杯递到她面前：“桃花茶，不烫，一口就能喝完。”
    茶盅很小巧，在孟嘉锐的手里仿佛个玩具是的。张天悦没再推辞，接过抿了一口。
    孟嘉锐抓起她的车钥匙：“喝完了？走吧，我送你。”
    “不用，太晚了……”凌晨四点，不应该说晚，“太早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赶紧休息吧。”张天悦想从他手里拿车钥匙。
    孟嘉锐躲过她的手：“我把你带来的，当然要负责把你送回去。你家住哪儿？”
    孟嘉锐想到了什么，皱眉：“这个时间回家，会不会吵到你家人？”
    张天悦又朝他伸手拿车钥匙：“我回公司，反正天就要亮了。”
    她的手在孟嘉锐眼前晃来又晃去，晃得他眼花，孟嘉锐索性一把抓住那只小手，免得它乱晃：“那别走了，就在这里睡吧。”
    此言一出，两人互瞪。张天悦感觉到手上的温热变得灼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他抓着，忙用力抽回。孟嘉锐一张脸红得跟鱼缸里的红鹦鹉似的。
    “我是说，你去办公室也只是睡沙发，我这里有客房，床和被子都是现成的……你懂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孟嘉锐说着就去推开了客房的门，同时打开里面的灯：“你看，我没骗你。”
    张天悦站在原地，没有过去参观客房的意思：“不用了。”
    二人再次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孟嘉锐讪讪抓了抓鼻子，关灯走出客房，又将客房门带上：“当我刚才没说。”
    “嗯，我什么都没听见。”张天悦朝他一摊手：“钥匙给我。”
    孟嘉锐把车钥匙放到她掌心，别过头不敢再看她。
    “那我先走了，谢谢款待。”张天悦急匆匆地开门就要走。
    “鞋……”孟嘉锐低低提醒。
    张天悦讪笑：“差点忘了。”
    张天悦胡乱地穿上自己的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门重重关上，孟嘉锐往沙发上一倒：“只是想说声谢谢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