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瑶忍俊不禁。
    她一笑，氛围变了。
    那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看过卷宗，也看过你的笔录，你本是天之骄子，在高等学府受教育，为何走上不归路？”
    “钱啊，我为了钱。”
    “少在这里道貌岸然，你这是一种惯性，或者毋宁说你在用你所谓的高智商挑衅人，你手头的秘密可以让你早两年出来，你为什么不考虑呢？”
    夏亦瑶拉近座椅的位置。
    节目组一看，这完全乱套了。
    两人到好像相见恨晚。
    奈何这是直播节目，现场的一切已被全国数以亿计的观众在观看，大家既钦佩夏亦瑶的勇气与智慧，也为她捏一把冷汗。
    “你是弱者，所以你朝更羸弱的人挥舞武器，而强者的对手始终是强者。”夏亦瑶这么说。
    对方恼羞成怒，挣扎了一下。
    有警察急忙靠近，提醒她保持必要的安全距离。
    节目组一看，再继续下去可能有安全隐患，最糟糕的，夏亦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导播那边给出了相对应的暗示，夏亦瑶却回头，“我想我们这不算真正的开诚布公，我们也将他放在了弱者的位置。”
    “要是可能，”夏亦瑶回头，“能不能放开他，警察也退后，让他和我单独聊一聊？你们录制就好，”说到这里，她扫视一下对面的青年，“你可愿意？”
    “他们不会的。”
    那青年忽而啜泣起来。
    他那丧失掉的自尊似乎被夏亦瑶捡起来小心翼翼送到了手中。
    那送到手中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珍珠。
    “他们不会的。”
    “我会说服他们。”夏亦瑶准备赌一把。
    尽管关于拐卖儿童的案件数见不鲜。
    尽管每一个案件都不大相同，但她经过查阅各种资料却看出，案件和案件之间似乎有错综复杂的连接性，截至目前为止，夏亦瑶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她希望切开这神秘的表皮层，看看下面的组织究竟是什么。
    鬼使神差一般，她察觉对面的男青年和之前自己接触过的不少罪犯都不尽相同，差别在……对方是高傲的，并认为自己天纵英才，甚至于喜欢挑衅权威。
    节目不得不叫停。
    众人看的带劲儿，哪里知晓忽而插播了广告。
    有人嘀咕，“这也是表演？”
    “不对劲，那万金油不像个演员，你注意他的眼神，那不是演员能诠释的。”
    众说纷纭。
    顾煜琛也没错过看这一档节目。
    甚至于祖宅内的顾老夫人和罗萍也在观看，当看到夏亦瑶主动提出要和这人“开诚布公”聊一下的时候，老夫人不淡定了。
    “立刻马上给我联系这个臭丫头，让他终止一切危险的尝试。”
    罗萍默默然出门，再拨打电话，接线的却是助理徐浩梅。
    “转告夏亦瑶，就说奶奶的话，让她适可而止，不要以身犯险。”
    其实，节目莫名中断的第一秒，顾煜琛的电话就如期而至，徐浩梅送了电话到她面前，“是顾总，他不要你这样做。”
    “不，我想要试一试，我感觉我会成功。”
    她需要揭秘。
    顾煜琛不能左右，着急也无济于事。
    夏亦瑶据理力争，找节目组商谈，找机构方面洽商，终于在一刻钟后，得到了妥协，但警察依旧站在附近。
    机器放在隐蔽的位置，能拍摄到的是两人侧脸。
    男子瘦削的背影一览无遗。
    夏亦瑶的面部未必能被看清楚，不过这样也要。
    “我该叫你王虎成还是？”
    “他们叫我万金油。”
    对面的青年反而正襟危坐，这说明夏亦瑶的尝试是成功的，警方果真解开了那人的桎梏，两人面面相觑。
    夏亦瑶的距离拉近，为安抚此人情绪，她笑着拿出一块龙须酥。
    “你是南方人，江浙地带的，你妈妈说你最喜欢吃他做的龙须酥，托我一定要送这个给你，还说全家等你回家团聚，不要执迷不悟。”
    这说教式的话需要技巧去传达。
    王虎成动容，伸手索要。
    夏亦瑶将龙须酥送了过去，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两年来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喜欢这个，除了我妈妈没有人知道我想家了，我在忏悔，但谁会看到呢？即便是我出去了，社会会接受我？”
    “我会给你温暖的拥抱。”夏亦瑶看看他，“当然，你不介意的话。”
    王虎成顿时溃不成军。
    吃了龙须酥以后，他闭上了眼睛，似乎细品童年的味道，蓦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妈妈的形象，夏亦瑶看时机差不多了，这才道：“你想要和我倾诉对吗？你感觉我能伤害你还是在帮你。”
    “犯罪需要智慧。”
    王虎成看向夏亦瑶。
    “是。”
    尽管她不敢苟同，但此刻还能反驳吗？
    这“龙须酥”是她的敲门砖，此刻夏亦瑶已打开了王虎成内心那幽暗的一扇门，至于这扇门内是恐怖的魔鬼、妖怪，亦或是和平的云彩、光辉，她不得而知。
    接下来，访谈进入了自说自话模式。
    古里古怪。
    “我不喜欢人家叫我“万金油”，那是最下三滥的称谓，我比万金油可厉害多了。”
    夏亦瑶居然也说了起来。
    “我是个孤儿，被人拐卖，被人家收养，但我童年过的一点都不好。”那心酸的回忆她不愿意提。看书喇
    观看直播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这可不是演戏。
    尤其是两人自说自话，让观众只感觉奇怪。
    明明是毫无代入感，但大家却沉浸在了里头。
    “我想要赚钱，赚快钱。”
    “我也想要赚钱，高二那年我拍了一条广告，从此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我越赚钱就越感觉不够花，越不够花我就越想疯狂的赚钱。”
    其实，不但君子爱财，人人都爱财。
    但不少人违背了“取之有道”四个字。
    夏亦瑶却心态端正。
    让她花钱的途径有很多。
    养父母的勒索、奶奶每况愈下的病、自己衣食住行之类……
    但夏亦瑶从未赚瞒心昧己的钱财。
    当初之所以和经纪人分道扬镳不也是因为她不情愿签署所谓的阴阳合同偷税漏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