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拦路
武昭日站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他身后影子一阵扭曲,卞天从阴影中浮现而出,紧盯着前来报信的九婴使者。
“轻功不错。”卞天突然赞了一句。
九婴使者低垂着头,“谢卞大人赞。”
卞天在武昭日耳边轻声说道:“确认是九婴特有的功夫,不是他人假扮。”
武昭日这才松开眉头,向九婴使者点了点头,“摆驾乾清宫。”
九婴使者应声退到了门外,将武昭日的命令发了下去。门口甲士侍从纷纷应允,没多久便将武昭日的车架迎了过来。
而此时武昭日也换下了常服,换上了象征着王子身份的蟒袍。
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偌大一份从龙之功就在面前,人人眼神激动地望着武昭日,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多年之后的飞黄腾达。
武昭日沉默无语,在卞天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卞天身形晃动,就要化作黑影依附在马车下方,这也是他平日里习惯以隐藏保护的角落。
这一次,武昭日叫住了他,“一起来车里坐吧。”
卞天先是一愣,随后无比吃惊地看向武昭日。
武昭日向他微微一笑。
卞天猛得握紧双拳低下头去,他不想让武昭日看到他湿润的双眼,连忙“嗯”了一声,钻入车厢坐到了武昭日身侧。
一声起驾声响,马车在数百名甲士的护卫下移动起来。方才前来报信的九婴使者就在车厢旁边候着。在别人开来,他这次做了一回喜鹊,未来封赏必不会少。
车厢摇晃,卞天突然说道:“终于到这一天了。”
武昭日沉默不语。
卞天挑了挑眉,“我可没咒大王死的意思,就是觉得大王做得不太称职,还不如让你来做,对天下百姓对武家王室都好。”
武昭日对此依旧不置可否。
卞天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也没有什么固定的主题,也就是嘴巴停不下来。
“你在紧张。”武昭日突然打断了他。
卞天闻言一愣,“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会紧张?这……”面对武昭日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终于败下阵来,“好吧,我是有那么一丢丢紧张。”
武昭日抿嘴一笑,这一笑反而让卞天放松了不少。
卞天背靠车厢,身子随着车厢微微晃动,“今天过后,武令月那边……”他试探着武昭日的态度。
武昭日低声说道:“她始终是我妹妹。”
“明白了。”
车厢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便在此时,突然“嘭”的一声脆响,车厢猛得一晃。
卞天一把将武昭日扶住,随后一闪身便出了马车。马车外车队稍有混乱,能见到马车向侧面倾倒了下去,几名甲士正用力撑着马车。
“车轮裂了。”一直侯在一旁的九婴使者开口解释道。
卞天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快些换上新的,不要误了时辰。”
一众甲士纷纷点头,迅速换上了崭新的车轮。卞天这才满意地回了车内,武昭日已在闭目养神,没有多问什么。
马车重新前行,卞天才刚刚坐下,突然车前传来一声马嘶。一阵晃动后,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卞天不满地皱起眉头,迅速下车查看。
这一次是拴马的绳索断裂了开来,驮马受惊乱动。
卞天飞身上前,一掌按住驮马的脑袋。他输出真元,掌心红光不断闪烁,那战马硬生生被他按在了原地,很快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甲士们也不用卞天下令安排,迅速换上了一条崭新的绳索,将驮马牢牢锁住。
连续经历两次意外,卞天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转身回了车上,闷闷不乐地武昭日身边坐下。
武昭日突然睁开了眼睛,“古书有记,在远古时候有一权臣董氏,被假诏书所骗,前往宫中受禅,结果被人埋伏于瓮城中,枭首而亡。”
卞天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武昭日,他读书少,不知道武昭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扭头望向窗外,“他在去皇宫的路上,也断了车轮,惊了驮马。”
卞天脸上陡然一僵,苦笑道:“这么巧?”
武昭日点头道:“就是这么巧。”
卞天揉了揉突然僵硬的脖颈,“不会这么巧吧。”
武昭日只是望着窗外,“谁知道呢?”
昌隆城上空的狂风更大了些,乌云遮天蔽日,不知何时就会落下雨来。
马车继续前进,很快就见到了乾清宫的围墙。
卞天看向那熟悉的砖瓦,只觉得从缝隙里透出一股死气来,他感到一阵没有来的心惊肉跳。不过宫内宫外都是武昭日的人手,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呢?九婴还能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视若无睹?
“娘的。”卞天站起身来。
武昭日仰头看他。
卞天运起真元,双手染上红光,“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武昭日点头默认。
卞天跳下马车,喝止甲士,凝神望向不远处的乾清宫。他想告诉自己只是被武昭日的故事吓到了,可是心惊肉跳的感觉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强烈了起来。
他们这些修习天人道的武者,越是接近天人境界,越是会有一种模糊的天人感应。很多时候,他们更加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甲士们不解地看着卞天,卞天能够从他们眼中看出对那扇门的渴望。
卞天没有理会他们,独自一人向乾清宫走去。
往前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回头望向那侯在车边的九婴使者,鬼使神差地他对那人指了指,“你随我一起。”
九婴使者似乎非常意外,但还是跟上了卞天的脚步。
卞天在前,那九婴使者就在侧后方,两人快步走向乾清宫。
宫门有两名九婴成员守着。
“情况如何?”卞天没有急着进门,像两人出声询问。从他的角度看来乾清宫门扉紧闭,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两名九婴成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太医已经进去了,要了许多急救药材,现在应该还在忙碌。”
卞天点了点头,这些话里没有异常。
他向门扉抬了抬下巴,“开门。”
那两名成员又对视了一眼,最后看向九婴使者。
卞天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九婴使者低声道:“开门是要迎新王的,若是卞大人先行进去……”
“麻烦。”卞天咒骂了一句,真元一吐便顺着围墙翻身而上。
九婴使者咬了咬牙紧跟在卞天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翻过围墙,又一前一后地落在地上。
卞天望向深宫方向,入眼处看不到半点光亮,那宫殿和乌云遍布的天空一样墨黑压抑。四周安静得宛若坟场,明明是夏日,可那阴冷的寒风似是要见人吹散架子。
……情况太不对劲了……
卞天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心惊肉跳的感觉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
……不是说武珲将死吗?不是说太医正在给他延命吗?太医给武珲医治都不要点灯的吗?……
转念之间,卞天已将全身真元催发到了极致,他不知手掌部位,两只手臂上都闪烁着猩红的血色。
而他身后也传来了一声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卞天脑后风响,他往前一跃,迅速转身。
一道暗器组成的洪流向他直扑而来。
那九婴使者的袖管仿佛无底洞,不断射出暗器兵刃。
九婴中最擅长这等技法的人会谁?
卞天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君青麟!”他一边抵挡各种诡异暗器,一边竭尽全力高呼,“殿下!快走!”
更多人影从乾清殿四面八方闪现出来。
乾清宫外长道,武昭日听到了卞天的咆哮,也看到了两侧墙头上探身而出的弓弩手。数十把劲弩对准了他的座驾。
长空黑云被一道惊雷劈成两半。
亮光电闪之中,许歌浮空而立。
两人天上地下,遥遥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