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鼠道探秘
刘阚兴致高昂,带着许歌在府中逛了一圈。他至今没有娶妻,家中没有女眷,就连后院都带着许歌三进三出。他那卧房三面墙上挂满了长短兵刃,也不知夜里睡觉会不会觉得背脊发凉。
许歌也是见多识广,刘阚一边介绍,他还能点评几句,两人宾客俱欢。到了晚膳时候,刘阚极力邀请许歌留下吃饭。许歌也就顺水推舟混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江南鱼米之乡,晚膳多以各色鱼肉与大米为主。
西蜀算是西南地界,菜色是不错,就是对许歌来说有些寡淡。整个吃饭过程中,刘阚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冶炼的相关问题,许歌也就耐着性子一一解答。
也不知道这位阚王子是不是寂寞太久了,吃完晚饭居然还想把许歌留下来彻夜长谈。
许歌看着刘阚那讨好的面孔,只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赶忙以照顾同伴为理由拒绝了刘阚,逃命似地离开了王子府,就连刘阚提出派人送他都被他一口回绝了过去。
刘阚看着许歌离去的背影,只能长吁短叹,徒呼奈何。
许歌运起真元跑了一段,离开了王子府所在的鱼龙街。他回头看了一眼刘阚没有追来的意思,这才放缓了脚步。
行走在吴国大街上,抬头是满街的红灯,此时已经入夜。
吴国王都共工,比之昌隆的繁华不逞多让。夜晚才是一天精华的开始,男男女女在街上游荡,逛着夜市吃些小食。姑娘们脸上或是蒙着面纱,或是以蒲扇遮面,比之北方多了几分细腻水润。
这还是许歌第一次到共工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他顺着酒香打了一壶黄酒,弄了一客小笼包在路上边走边逛。
许歌还没走出两步,便在人群深处见到了定定望来的柳来秀。他抬了抬酒壶朝柳来秀微微一笑,“吃了吗?”
两人汇合一处,挤出了拥挤的大街,转入一条小巷之中。
许歌将小笼包递给柳来秀,被柳来秀挥手拒绝,“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许歌耸耸肩,“王子仲上钩了?”
“你走后没多久,他就自己往钩子上挂了。”柳来秀顿了顿,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
白天,许歌走后。
王子仲留下了柳凤泊,独自一人钻入了陋巷之中。
城市越大,鼠道越是复杂。万变不离其宗的,是鼠道毕竟是鼠道,永远隐藏在阴影之中。
王子仲出生自贵胄王家,但是对鼠道这种地方并不陌生。他常常听家中武士提起,自认为熟稔老练。他根据曾经了解到的情况,很快寻到了一处鼠道入口,一头便莽了进去。
殊不知柳来秀就在他身后跟着,将他那些自以为是的操作全都看在眼中。
他在吃饭时候,就从许歌话中听出了端倪。许歌是特意提起鼠道之事,利用王子仲的好胜之心给自己谋划布局。重要的是王子仲完全落入了圈套之中,自信满满地寻了鼠道,还以为自己能够先人一步。
柳来秀自然不会去提醒王子仲,他对王子仲这个人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只是公事公办。
王子仲一头莽入了鼠道,柳来秀在机关外等了片刻,随后取了一块面巾换上,这才操作机关跟入了鼠道之中。
像王子仲这种愣头青的行为,只会让被人抓住把柄,他居然连面巾都不知要带上一块。鼠道中人心叵测,一起都应以小心为上。
柳来秀对这些潜规则更为熟悉,多年前他也曾在鼠道中接过飞单,只是那往事满是血腥,不堪再提。
柳来秀闪身进入鼠道,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远处与人交谈的王子仲。
王子仲面色倨傲,双拳抱胸地站着。与他对话那人身材细小,手舞足蹈地说着话,似乎是在讨价还价。
鼠道外围有不少人正在摆摊,摊位上放着瓶瓶罐罐和破铜烂铁。鼠道众人多是以黑巾蒙面,看不见真实面容。他们或是倚墙而立,或是闭目凝神,并不在意自己的货物能不能出手。
柳来秀知道这里是鼠道的外围,真正重要的买卖都是在鼠道深处,这里的情报贩子更多以买卖鼠道内部的消息而生。
他索性靠墙而站,让自己的身子尽量隐入阴影之中。
王子仲全神贯注于眼前之事,并没有发现柳来秀的到来。
柳来秀运起真元侧耳倾听,鼠道外围以他实力最强,也不怕有人发现他正在跟踪。静气凝神,哪怕隔着四五十步的距离,柳来秀也能将对方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十两银子,还要十两银子我就能带您去找鹞子。鹞子可是咱们城里数一数二的情报掮客,无论您想要知道什么,哪怕吴王今天宠幸了哪位妃子,他都能帮您打听出来。”
王子仲似乎很是满意对方的卑微态度,随后掏出十两银子甩在对方胸口。
那小贩子顾不上自己被砸疼的肋骨,一个猴子捞月将落下的银两接在手心。他迫不及待地拿牙咬了两口,两条眉毛都要跳起舞来。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不要废话,带我去见鹞子。”王子仲故作低沉地喝了一声。
那小贩子赶忙点头哈腰,在前方领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步伐飞快。
柳来秀赶紧快步跟上,不想跟丢了两人。
其他人自然是见到了柳来秀追踪而去的背影,却是没有人将这事情喊破。能混入鼠道的没有真正的良善之人,大家被官方逼得吃不上饭了,这才钻入了鼠道。
在鼠道之中,闲事莫管,才是真正的求生之道。
在给王子仲带路的那名小贩子也是机敏,带着柳来秀在疏导中七拐八绕,唯恐身后跟了小尾巴。王子仲对此不以为然,只当是鼠道中人个个胆小如鼠。
好在柳来秀功力超群,用真元感应远远吊着小贩子,并不会在迷宫一般的鼠道外围迷路。
双方七拐八绕,约莫过了要小半个时辰,在王子仲将要失去耐心之时,见到了一间土地庙。那土地庙正夹在两道围墙中间,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死角。该是在两侧房屋建造之时留下的遗迹。
“就是这儿了。”小贩子搓着双手,讨好地看着王子仲。
王子仲看看眼前土地庙,只到他腰部的距离,不像是藏着人,“就这儿?”他环顾四周,柳来秀躲在拐角处小心张望,并未被他发现,“你说的鹞子在哪儿?”
“你是不是耍我?”王子仲按住刀柄,一脸凶恶地看向身边小贩子。
小贩子见惯了各种场面,自然不会被王子仲吓到。他甚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鹞子哥性格不好,你可千万不要惹怒了他。”
“呵!还真是比天子更大的脾气。”王子仲满是不屑,将双手背在身后,“他到底在哪儿,让他滚出来见我!”
小贩子无奈摇头,伸手敲了敲土地庙的屋檐,“鹞子哥,有客人到了。”
王子仲惊奇地看着眼前土地庙,真是好奇这么小个庙宇难道还能大变活人。
谁知那土地庙中还真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响,“哪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睡觉?”
王子仲也是笑了一条,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小庙。
一道人影从庙宇中钻了出来。
王子仲看之一愣,忍不住嗤笑出声,“一个,一个侏儒?”
鹞子正是个侏儒,下巴上留着老气横秋的胡子,头顶只留下了一撮长毛。那长毛宛若钢针一般,朝天窜起,让人忍俊不禁。
王子仲忍不住笑了。
鹞子也笑了,“不知死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