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5.尖叫棚屋(下)
竺梓松看见说不清是旧情人还是仇敌的男人忽然就出现在身旁,两人甚至隔得不到一米,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不过他的表现还算好的,赫敏尖叫了起来,布莱克和哈利则像受了电击般跳起来,罗恩也想做同一动作,但脚上的伤让他只跳到一半就跌回原处哀号起来。
“我在打人柳旁边发现了这个,波特,你做得很好,我很感谢。”虽然说着感谢,表情却怎么看都是讥讽,斯内普拿余光略微瞥了记身边那条椅子,他觉得刚才这个方向有点动静,不过如今正是拿下布莱克的时候,他也没心思管这些了。魔杖小心翼翼指着卢平,又将隐形斗篷丢给哈利,看到后者一脸吃到大粪的表情,斯内普愈发高兴了。
竺梓松重新坐稳,面无表情听着斯内普咄咄逼人地将卢平质问得脸色又青又白,然后更是直接一个束缚咒捆了他的手脚,又堵住嘴放倒在地上,干净利落至极,完全与之前布莱克与哈利的打斗不是一个层次。
布莱克怒吼着扑向斯内普,后者一个闪身就轻而易举躲开,然后将魔杖尖指在了他的眉心。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马上做了你。”斯内普紧抿着嘴,笑容是竺梓松从没见过的诡谲和邪恶,一字一顿说道。眼前这个无耻的背叛者,和自己一样卑劣,虽然自己是主犯,但若是他没有泄露波特的地址,那人也不会……
斯内普眼神越发凌厉,手中魔杖已经开始刺啦刺啦地发出火星,赫敏则在一边畏畏缩缩地劝说:“教授,听一听他们刚才说的事也没什么关系吧?如果搞错的话……”
“安静!你这个蠢丫头,不要对于你不明白的事情开口!”斯内普魔杖冒的已经不是火星而是一连串的火花了,但依旧平稳地指向布莱克,开始威胁要把他送给摄魂怪——那对布莱克来说绝对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哈利小狮子不怕死地冲上前把门关上,对斯内普直嚷嚷:“你这个悲哀的家伙!只因为他们开过你的玩笑,你就不愿意听……”
“闭嘴,不准这样对我说话!”斯内普愤怒地尖叫起来,“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只是刻薄的言论还没说完,哈利就举起了魔杖高声喊道:“除你武器!”
竺梓松早在哈利怒斥斯内普时就移开了视线,导致自己被背叛的源头正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在呵斥那个背叛者,而那完全有实力让喝骂者付出代价的人却只用最浅薄无力的语言攻击回去,全无当初对自己下药施咒的狠厉决绝,一时间又是惘然又是悲戚,只好克制着不把注意力分向那边转而观察起被罗恩紧紧攥在手里的缺了个脚趾的耗子,免得忍不住送给活下来的男孩一个恶咒让他这名头再成不了真。
【还真是丑,幸好我的阿尼玛格斯不是老鼠。】竺梓松努力忽略着耳边的争吵,却见罗恩举起魔杖开始念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施咒对象竟是斯内普,完全没来得及思考,直接丢了个无声咒拨开那道红光,随后才发现哈利和赫敏手中又各有一道咒语直冲斯内普而去。
斯内普口里对波特喝骂着,注意力则是紧盯着布莱克和卢平,完全没想到这三个小崽子会对自己出手,待到发现不对赶紧挥舞魔杖施放盔甲护身已是来不及,才念到一半就被两道咒语击中,两脚离地重重向后摔在墙上,紧接着便软软滑倒在地。
竺梓松心别地一跳,好容易才强忍下跳过去查看的冲动,但斯内普脖子上渐渐淌下的一缕鲜血立刻绷断了他的神经。
【你们会为此后悔的!】竺梓松愤怒地施了个狂风大作,让房间里积压了十几年的灰尘飞舞得让人睁不开眼,连破旧家具也刮得四处乱撞。哈利等人招架不住,纷纷捂了口鼻眼睛往不会被撞到的角落躲。
没有人理会半倚在墙角的魔药教授,虽然如了竺梓松的意,但他却越发不高兴了,眯着眼闪身躲过乱飞的杂物,冲过去将斯内普打横抱起,转瞬就由地道奔离了“环境恶劣”的尖叫棚屋,顺道在门口施了个短时间的锁门咒,好让屋内那些人好好享受一阵自己的招待。感觉着手里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明显不够的重量,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盛,紧了紧因触碰到熟悉的温度而显得有些怪异的手臂,哼了一声:【这事不算完!】
出了地道,竺梓松就近找了个隐蔽的所在放下斯内普检查伤势,所幸撞得并不严重,后脑只是略微有些肿起,出血则是因为摔倒时后脖上被块碎木片扎到了,虽然扎得不浅,也不过一个止血咒就能处理好的。
竺梓松松了口气,稳住心神处理好伤口,一面唾骂着自己多管闲事,一面又下不了决心就这么离开,看着昏迷中依然紧锁眉头的男人,手指已不自觉地抚了上去。斯内普以前就爱皱眉,睡着时也不放松,不过那时候眉心可没像现在这么抚都抚不平,伊万斯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至于还这么放不开么。蜡黄的皮肤,比之十二年前缺少日照而略显苍白的肤色,明显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颜色,脸庞的线条虽是他万分熟悉的,而今却已布满了沧桑。十二年的光阴,在这男人身上留下了比别人多太多的印记。
【不是说薄唇之人薄情么,难道在西方不适用?】竺梓松细细打量着,斯内普苍白的嘴唇算是极薄,正以自己熟悉的方式紧紧抿着。这男人虽然对自己无情,但对那女人还真是情根深种啊,为了她强迫自己去保护死对头的儿子,结果对方还毫不领情,甚至被攻击到头破血流的地步,真值得么?
浑然忘了自己也为了一个人这么闷闷不乐十几年的竺梓松安静坐在斯内普身边,忍不住伸了手细细描摹起来。入学近两年,每次碰面都会刻意移开视线,他还真没仔细观察过这男人,唯恐对上他的眼睛。如今他闭着眼,没有生人勿近的汹汹气势,没有空洞无物的凌厉眼神,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地躺在跟前,自己才有勇气这么专注地看着,才有勇气一笔一画勾勒他的眉眼,才有勇气再一次抚摩他的黑发。
斯内普早在后脑勺撞上墙时就昏了过去,对尖叫棚屋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对如今在他脸上东碰西摸的手自然也是毫不知情。
【呃,这家伙的卫生习惯啊……】竺梓松看着满手的油好生无奈,当初三令五申才让他逐渐养成了清理自己的习惯,这么多年没人督促着,不恢复原状才怪呢。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连英俊也算不上,还能数出无数的缺点,可自己偏偏就中意了。
偏生喜欢上的代价如此惨重,本想着这次重生非要报仇不可,可等到恢复了行动能力,心中的恨意却早被时间消磨殆尽,只留下满满的难过,还有胸口消之不去的酸痛。不是早就想通不再想他了吗?不是已经决定只把他当作路人再不相干了吗?为什么看着他还是会想把他摇醒,质问当初自己对他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为了别的人那么骗他,他就真的丝毫没有动过心,动过情?
当然,这种话,他是断断问不出口的,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丢人。可是,他竺梓松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别人的答案才能舒心一些的境地了呢?愈发觉得自己悲哀,竺梓松闭上眼抬起头,满月的光辉柔柔照在脸上,打死不肯承认心底残留的那一点念想,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被信任的人背叛才会有的不甘心,并不是所谓的爱。【又或者,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他不过一个床伴,一个比较中意的床伴而已,谈什么爱不爱的,简直幼稚之至!】
只是尽管彻底否决了当年的心情,竺梓松也没有起身,只是席地坐在斯内普身边发呆。直到打人柳方向传来说话声,他才回过神,把斯内普挪到灌木丛后头,又施了个温暖咒,才起身悄悄跟着那些人。方才在尖叫棚屋里他听得清楚,斯内普说了卢平没有喝狼□□剂,但显然这群格兰芬多没有一个记得,包括因为得知往事真相而激动不已的狼人本人。
小矮星彼得的左右手分别与罗恩和卢平铐在一起,身材臃肿头顶半秃,若不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求饶及胆怯的意味与当初如出一辙,竺梓松都不敢确认那便是昔日瘦小的仆人。
竺梓松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忽然听赫敏惊呼一声:“斯内普教授!斯内普教授还在那里!”几人的身形明显一僵,以布莱克为首的其他人嘿嘿笑着更显欣喜,还有“就是该让他受受教训”的只言片语飘来,卢平倒是开始自责起来,不过怎么听怎么有幸灾乐祸的感觉,气得竺梓松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饱以老拳。
回头看了眼那丛遮掩了男人身形的灌木,竺梓松神情复杂,明明他是凤凰社的大功臣不是么,人缘竟然差成这步田地,简直和当年被围而攻之的自己可以相提并论了,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