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将是永生
“外公,不要逼我,我不想再吃了。”
梦魇,连续好几天的梦魇。虞冰冰猛地睁眼,冷汗直流。云暮风正坐在不远处喝茶。“你现在还挺自来熟,进我房间招呼都不打。”虞冰冰没好气。
云暮风品了品茶。“我看你吃挺饱,怎么忍心叫醒你。”
“滚!”
云暮风倒是不恼,径直走到虞冰冰的床边,一屁股坐下“说吧。”
“说什么?”
“你,残月族,你的过去。”
虞冰冰来了兴致“哟,你还挺好奇。”云暮风垂眸,没说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虞冰冰看他这样,乐呵呵从床上跳起来,盘腿坐着“这样吧,你去给我倒杯茶,我告诉你。”
说时迟那时快,五秒钟不到,云暮风已经把整个茶壶端来了。虞冰冰嘴角抽了抽。“那你也不用这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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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族,是一个很神奇的部族。族内的男人,每个都身强力壮,天生五感微弱,感受不到七情六欲。有且只有一个异能,就是吞噬。吞噬掉对手的精神,法力,肉体。但是这个技能有个极大的副作用,那就是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再用则会被法力反噬。
当他们用第二次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与敌人同归于尽。所以残月族的男人人均两个异能。而女人则是天生的巫师,诅咒,封印,巫蛊之术等等诸如此类邪恶的法力。
本来这个村子十分强大,是帝王麾下最得力的部落之一。当时的战神,就是我的父亲。
而我的母亲,只是村里最普通,最不出众的少女。但是他们相爱了,并且怀上了我。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残月族日益强大,长老们的野心也在壮大。终于有一天,长老们召集了南部其他部族,准备谋反。筹备数月,在反叛的前一天,告诉了父亲。他们给父亲下了最后的通牒,也是逼迫,一切已准备就绪。
如若父亲答应谋反,则一家平安,如若父亲不肯,则就地斩杀。一边是母族,一边是誓死效忠的君主,最后父亲也没有同意。慷慨赴死,毫无反抗,只最后的一个请求,就是保住我们母女。其余人砍下父亲的人头,送至帝王面前,预示着宣战。
母亲得知消息,悲痛欲绝,几欲求死。但是考虑到肚子里还有我,终究是坚持着,忍耐着。
双方大战,尽管战神已死,但帝王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南部各族仍处于劣势的一方,残月族每天都在死很多人,一时间整个村子陷入荒凉和无尽的血腥味。
母亲仍是以泪洗面,她最后的愿望就是看着我平安出世。
战况危急,每个人内心都惶惶不安,最后族内的大祭司翻阅各种古书,终于找到了一个禁术。书上写着,须得身怀六甲的一名女子,每日以乌鸦之血浇灌,其余什么都不能饮用,每到月圆之夜再杀掉一对童男童女献祭,放血饮用三月。最后杀掉女人,用她的血施以封印。
他们选中了母亲。母亲甚至没有说不的权利,三月后也到了临盆期,她哀求长老们将我保住,长老们同意了。为了我她终究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躺在牢笼里任凭折磨。
就这样苦苦支撑了三个月。在最后的月圆之夜,他们剖开了母亲的肚子,将我抱出。最后用她的血,设下诅咒,施以封印。
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诅咒森林的那棵树就是封印帝王的,只不过鬼使神差般闯了进去。可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随手一挥便将封印破了,竟是这么简单,我不知他为什么一百年留在那里不为所动。
帝王被封印。天下大乱,每个人都在招兵买马,划分领地,先到先得。残月族在此次叛乱中元气大伤,须得调养生息。
我出世后被外公养着,外公也是长老中的一员,在此次行动中,他秉持着大义灭亲的原则,尽丝毫看不出一丝人性。
我刚出生不久,他们便发现了我体质的特别,我继承了父亲的特点,五感微弱,几乎没有哭过,不过此时他们并不把我放在心上。
在我五岁那年,我一个人在河边坐着发呆。村子里另外一个小男孩带着几个人过来欺负我,嘲笑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对于没有感情的残月族小孩,霸凌似乎是天性,我被他们推搡着摔在地上,没有哭,我也不觉得痛,只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恨吧,我第一次有了恨的情感。我盯着那个带头欺负我的男孩,犯了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我心里重复对他诅咒,淹死他,淹死他!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失足落水,平时他们经常在河边玩耍,通水性的他居然真的被淹死了。其他的几个小孩知道肯定是我在下咒,便要上来教训我。
我被打得很惨,满脸都是血,在我昏迷前,我把他们所有人都吞噬了。我知道吞噬两个人就会死,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有了恨,可是过了一天一夜,我醒了,我没有死。
这一切都被外公看在眼里。他惊觉我具有残月族男人和女人的双重特性。此刻,一个巨大的阴谋在他心里悄然发芽。他找到其他长老,大祭司又翻阅了很多书籍,说我是天生的魔童。并且开启了下一个计划。
他们在后山设下一个巨大的法阵。那是我从未涉足过得地方。那天是我五岁的生日,我开始了我痛苦的来源。我被关在法阵的笼子里,一开始,外公每天喂我乌鸦肉。
真难吃,可是我可以忍耐,我就这样被关着,再也没有出去过,无论酷暑严寒,风吹日晒,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断绝一切七情六欲。
好冷,好晒,好痛,骨头痛,后来我渐渐真的失去了很多感觉。我八岁那年,他们每个月圆之夜,会抓一个成年的残月族男性来让我吞噬。我吃了好多人,数也数不清。
因为吞噬了太多力量,我变得越来越强大,我好似真的不能死去。为了巩固我的力量,他们想了各种办法刺激我的痛觉和神经。后来我每日的餐食变成了各种有毒的活物,蜈蚣,毒蛇,蝎子。
它们钻进我的脑子里,我的身体里,我的眼睛,鼻子,耳朵。
“痛...”我的话语刺激到了外公。“看来还是不行。还要继续。”
每次毒发,我都希望我真的会死去,可每次都不能如愿,我吞噬了太多人,他们仿佛是一条条替我而死的灵魂。村子里的乌鸦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法阵有两个用途。
其一是打造我,令我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工具,其二是让被我吞噬的人永远寄存在我的身体里,灵魂不死,他们其中的一道魂魄则附在那些乌鸦身上,一个乌鸦就是一个人。
可这些乌鸦只有浅弱的意识,他们能看懂我做了什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却仍监视着我,监视着我的一切。
十六岁那年,我终于出了笼子,我在笼子里待了十一年,忍受了十一年的寒风酷暑。我刚出来,长老们就指派我去任务。我变得嗜血残暴,南疆的绝大部分部落,全部被我歼灭收编。
我没有感情,没有感觉。我也不知道杀戮的意义是什么,他们让我去做,那我便去做。
可外公不知道的是,我有恨。这个恨从一开始便在心里种下,再也挪不出去了。
那天风和日丽,阳光很好,适合踏青。
可也是那一天,我在议事厅外,听到了长老们利益分配不均的争吵,听到了他们在抢夺领地时,道出了这么多年,对我,对我父母的迫害。
那一瞬间,恨席卷了整个神经。
那一天,我只记得我杀了很多很多人,吞噬了很多很多人。是所有人。残月族一天之内被我剿灭。我也昏迷了七天七夜。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居然会失望,失望我没有死去。
“外公,既然你这么想灵魂永存,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