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段:马兵的奋起(3)
就这样,小小的面馆内,顷刻间变得满是热闹的气氛。有生火添柴的;有揉面擀面的;有擦拭桌椅的;总之,大家都在尽一份力,只要会的,都撸起袖管热火朝天的干着。
而那些不会的,也都不知去哪弄的竹枝扫把在门外清理地面。马兵就是属于不会的。
此刻,他扫完一席地,直起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后,看向那些忙碌的人们,才发觉这些人全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跟自己昨天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于是乎,他便想到了昨天周老板问自己的话:“你是逃荒的吧?”
看来,这些人是实实际际的逃荒难民。
想着,旁边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走近他,满脸的笑意问道:“你是周老板的……亲戚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马兵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倒也没隐瞒什么,回道:“不是的,我跟你们也一样,也是逃荒过来的,只是周老板看我可怜,便收留了我,让我替他帮工。”
“这样啊!”男子听闻,一脸的惊讶状,“你小子可真是好运气啊,逃荒这么多的人,就你一个被老板收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付着,马兵其实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都没想过会被周老板收留,最终结果也只能归根于运气。
然而,一旁的男人还在说着:“周老板是个好人呐!明明自己的生意都不怎么样,还一心的做善人,每天早上都会给我们这些逃荒的难民一碗面吃啊!不过,只可惜,只可惜……”
“可惜什么?!”见男人说到一半后便支支吾吾的,马兵皱着眉急着追问道。
“唉……”叹一口气,只见男子低着头摇了摇后,沉闷的脸上不禁泛起了褶,看样子是有些难以开口。不过,顿了顿了后,还是开口说道:“再过一个月,这面馆也开不下去了……唉……”又叹一口气,男人留下一个疑问,便拖着竹笤帚走到另一块还未清扫的地面,扬起手上的家伙奋力的清扫着。就算早已是汗流浃背。
看着那个身影,马兵也同样是一脸愁眉,刚才男人的话,让他心头不禁有股莫名的触动。于是乎,在大家忙完后,端着碗大口大口吸溜吸溜的吃着那热气腾腾的面条的时候,而马兵却在人群中放下碗筷,径直来到后房。
“吃好了?”此刻的周老板独自一人坐在灶前,手中捏着那根掉漆的老烟杆,正沉着脸不知在想着什么。见到马兵进来,又霎那间收回那些难看的神色,浮现出和蔼可亲的面容来。
“早上我们不是已经吃过了嘛,我那碗面就留给其他难民吧。”回着,马兵渐渐在周老板面前蹲了下来,那脸上已经是不可描述的神色,顿了一会后,红着眼说道:“周老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没有,”只见周老板听了马兵的问话,不但没有改变脸上的和善,反而更加加深了笑,摆摆手说道:“你都是哪里听说的,没有这回事,你赶紧出去吃面吧,吃完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做呢。难民们如果还不够的话,我这里在煮……”
“真的没有?!”马兵一脸懵,只见面前的人的脸上,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是,一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的神色,却又觉得真的像是有事一般。
“好了好了,真的没事!赶紧出去吃吧,干了这么多的活,胃也空了不是。”而这时,见马兵还是那半信半疑的模样,周老板笑着摇摇头后,便将他打发了出去。
马兵无奈的回到刚才的位置,拿起筷子才发觉桌上那热气腾腾的面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那空落落的碗闪着照应过来的光亮,显得就如同清洗过后的样子。
“这……”马兵苦笑一声,摇摇头后便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一下四周,才发觉多数人都已离去,剩下的也就是有几个妇人在收拾碗筷,洗的洗,摆的摆,手法很娴熟,马兵不禁想到,她们以前也都是这样罢。
“叔叔,叔叔……”
想着,突然,一声稚气传到耳边,马兵扭过头来,发现此时在自己身旁,正站立着一个灰头灰脸的小女孩。只见她大大的眼睛中闪着光亮,两只手不自在的来回抠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要叔叔帮忙的吗?”马兵温心的看着她,仿佛就是在看着自己女儿长大后的模样。
“我……”女孩有些胆怯,就像放了错误,低着头,畏手畏脚的,嘴里想说什么,却又一直不敢说出来。
见此模样,马兵暖心的在女孩头上摸了摸后,微笑着说道:“没事的,有什么事就跟叔叔讲。”
小女孩偷偷看了一眼马兵,见他也没那么凶,于是乎,终究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叔叔对不起!”
“对不起?”见小女孩对着自己道歉,马兵瞬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
“因为……因为……”小女孩唯唯诺诺,低着头时不时看着那桌上的碗,“因为……我刚刚……吃了……你的面……”
“这样啊!”听闻,马兵哈哈大笑,他拿起碗看了看后,说道:“没事的,如果以后你还想吃面,就跟叔叔说,没事没事,不怕啊!”
“谢谢叔叔!”见面前的大人没有怪罪自己,小女孩瞬间浮现出笑来,脸颊两侧的酒窝也深深的映在马兵的眼中。
看着她的模样,马兵心里既是喜欢又是难受,喜欢的缘由自然是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和坦诚无骗的心灵,而难受自然也是想到这么一个好好的孩子,本该是上学的年纪,就因为这饥荒,而出现在这热闹的城市,这是多么的讽刺啊!你看,那个孩子哭着脸要求爸妈买玩具,而面前这个小女孩,却没有这个资格,当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受尽风雨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