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文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陈修文想不通，自己明明是为了潘小安好，他怎么反倒怪起自己来？
    “府尹大人”珍娘轻声喊道。
    陈修文缓过神，他没有理会珍娘的呼喊，向家里跑去。
    当他看见潘小安进入小院时，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在风雪里站了很久，一直到潘小安从他家里走出来。
    “小安哥”陈修文跪在路边。
    “休息一下吧”潘小安恨铁不成钢。“明年春日，陪着采薇来金州府。”
    陈修文一愣。
    “小安哥…”
    潘小安带着众人已经离开。
    马采薇看见跪在地上的陈修文，她慢慢走了过来，“回家吧”
    陈修文羞愧，他把脸埋在了雪里。
    潘小安到达旅顺之后，就把令狐聪派去了登州府。
    由他替换陈修文做登州府府尹。
    令狐聪前来辞行。
    “令狐大人，你去登州府之后，好好管理民生。让百姓冬季里不寒冷，春季里有粮吃，我就给你算大功一件。”
    令狐聪拜别而去。
    关于陈修文的事情，令狐聪已经有所耳闻。
    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该问的不去问。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
    令狐聪达到登州府的那天，《金州吏治法目》就在金州府全域颁布。
    这本小册子，只针对金州府军政的官吏。
    它要求各级官吏提出自己的意见，从府衙的规模，随从的配置，福利待遇等等几个方面进行讨论。
    时间为半年，《金州吏治法》将在隔年的五月五这天颁布。
    这天是屈原投江的日子。
    潘小安想让屈原看到河水清澈的样子。
    金州府只是一隅之地，时局只是比别处稍微稳定一点。
    就是这样的情况，陈修文这样的老人，就开始想要过奢靡的生活。
    而类似陈修文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很多了呢？
    潘小安感到后背发凉。
    “要是按照这种速度发展，恐怕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被金国人所灭。”
    这种危机感，让潘小安寝食难安。
    好在琼英出去巡查一圈之后，告诉潘小安，像陈修文那样的官员，只属于个例。
    潘小安才慢慢的放心下来。
    为了警醒自己，也为了警醒他人。潘小安与李师师一起，编写了一部戏。
    这戏分为上下两部，分别叫作《元载爱吃胡椒粉》，《蔡京爱穿裙带裙》。
    其实，还有两部。
    李师师嫌那两部矛盾太过激烈，对于潘小安和金州府的形象损害太大，建议暂时不要上演。
    潘小安听从了李师师的建议。
    “师师，你以后就好好演戏。我给你开设一个戏剧学校，专门让你教授学生。”
    “小安大人，我还要靠颜色娱人吗？天下人，谁会把我们这些戏子当做人看？”
    “不是这样。戏曲也能针砭时弊，也能让人心生愉悦。
    它对文化的传播，风俗的更改，有着特别重大的作用。
    对人思想观念的形成，有很深的影响。
    戏曲可以教人行善，行孝，还能教人分辨善恶。
    能让百姓知道男孩女孩一样重要，也能让女人知道，她们是独立的个体，可以享受和男人一样的待遇…”
    李师师看着潘小安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话。
    很多观点李师师还不是很认同，但她听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让人有尊严的活着。
    而对于戏曲的观点，李师师也是这样认为。
    事物的好坏，不是事物本身。而是在于使用的人。
    金州戏曲学校，就在旅顺港的一家灰色宅院里挂牌。
    这个宅院靠近海边，环境清幽典雅，很受李师师喜欢。
    “师师，百花齐放才是春，百家争鸣，才能碰撞出好的文化与思想。
    师师，你要答应我。不要歧视，不要傲慢，平等的对待各地的乡音俚俗。
    至于以后那种戏曲会传播的更快，更广，就交给时间好不好？”
    李师师亲手写下：“世有千语有音同”，悬挂在金州戏曲学校的进门处。
    潘小安给她用了金印。
    “招生的时候，一看天赋，一看家室。家庭富有的，就多收一点银子。
    家庭贫困的就少收一点银子。
    家富者多花一点，并不会致贫。家贫者，少花一点，会喘一口气。”
    “损有余而补不足”李师师说道。
    “是这个道理。从短暂性来看，这个政策，对富有的人来说，可能不是很友好。
    但从长远来看，人生三运两实，万一哪天落魄了，也能享受到这种福利不是？
    李师师想了想，“小安大人，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后就照你说的做。”
    世间财富何其多？有贫有富所为何？
    无非分配而已。
    离开旅顺，潘小安回到金州府。
    这时节，已经到了腊月。
    潘小安看着安静送来的生育册，忍不住高兴起来。
    自从金州府建制以来，总共新生儿有三万两千五百名。
    这其中男孩有二万余名，女孩一万余名。
    男孩女孩的比例相差还是较大。
    自从有了妇幼医院，孕妇的生育成功率有了很大的提升。
    这其中，仅有五位因为难产而逝去的妇人。而对于女孩的抛弃，也有五百余人。
    潘小安看到这里，心情不是很美。
    “小安大人，这比起以前官府的记载，不知道好了多少。你不要烦恼。”
    安静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她对潘小安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
    “辛苦你了安静。移风易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需要长久的时间才能改变人们的想法。”
    安静深有体会。“小安大人，我不怕。”
    潘小安点点头，“安静，这几户失去媳妇的人家，咱们可有给予补偿？”
    安静摇摇头，“没有。我和月如姐，安心姐商议过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补偿。”
    潘小安等着安静的解释。
    “我们怕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以此来作为谋生的手段。”
    潘小安表示不认同。
    “安静，你们有顾虑是对的。但咱们的要有这样一个认知：
    不能因为有人作恶，就损害其他人的利益。
    对于那些坏人，我们严加盘查，严厉打击就好。
    不能因噎废食，这才是咱们要始终记住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