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骂就好。我看梁知府你咬牙切齿的模样，还以为你心里在骂人呢？”
    梁中书胆子再大，他也不敢承认这件事啊！
    “你…”
    “嗯～”
    “上差大人休要污蔑好人。我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至于某人吗？哼！”
    潘小安也不以为意，只要能气气梁中书，就是好的。
    似“中书”这种人，他还真是瞧不上！
    梁中书安排人为使团准备午饭，他自己快步走出会客厅。
    他是一眼也不想再看见潘小安。
    他要回去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他岳父蔡京，让他给自己出气。
    “大人，你今日这般得罪中书大人，其实并不划算。想他的岳父…”
    “范大人，你的礼德去哪里了？”
    范归哑然。
    出了大名府，梁中书都没有派人相送。整个大名府把这使团当做了空气。
    潘小安却不在意。
    他看见田野里的麦子，虽然长的稀疏，但已经开始拔节，心里高兴的很。
    不论地里有多少产出，只要到了收获季，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他开始想念张月如，想念他的毛河大院，以及他的花生和地瓜。
    张月如早已命人把花生剥好。又按照个头分出三类。
    个头大饱满的花生种在土地肥沃的地方。
    个头小的花生，也不能浪费，便种植在田边地垄上，由着它们自由生长。
    很多地，已经上过一遍发酵好的牛粪。并且用铁犁犁过，铁耙耙过。
    又用犁翻出地垄，做精细化耕种。
    张月如现在是八等安人，出来进去，村民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敬畏。
    看见她亲自下地种植，更是佩服莫名。
    “这些种子是官人的心血，我怎么放心交给别人打理呢？”
    种植完春花生，又要种地瓜。整个春种下来，张月如脸也晒的黑了，手也变得糙了。
    “不知道官人见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嫌弃我？”
    张月如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小安，我的良人，月如想你了！”
    一滴珠泪流，两地相思愁！
    潘小安沿着河北西路，继续往北行走。这一日来到真定府石家庄。
    作为大宋北面的门户，石家庄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过了真定府，就到了辽国境内。
    潘小安打算在石家庄暂歇两日，让疲惫的使团，得以休息放松一下。
    石家庄属于战略要地。这里的城楼高大而又坚固。
    城中人口众多，市贸繁荣。
    潘小安带着张廷杰，王大福，李莫白三人，在集市上一连转了几个时辰。
    他们去了骡马市场，去了皮革市场，药材市场。还看了各种手工艺作坊。
    这是一个自给自足，手工业完善的城市。这是潘小安没有想到的。
    “李大叔，这些人是什么人？”
    李大叔就是李莫白，是潘小安此次来辽国的翻译。
    他常年在边境外游荡，懂很多族的语言和风俗。
    “回大人…”
    “李大叔，叫我小安就行。”
    李莫白心里有点好奇，这潘大人礼贤下士，有点太过热情。
    很多次都弄的他很迷茫。他也曾在河边照过镜子。
    自己虽然还有几分年轻时的影子，但也没有英俊到人见人爱的地步。
    李莫白也不是固执的人。他便改换了称呼。
    “公子，这几个人是女真人。”
    “女真人？”
    李莫白点点头。“女真人是靠近极寒之地的一个民族。
    他们常年生活在白山黑水间，有着强健的体魄和毅力。”
    这倒是不用李莫白做说明。
    从这三人的身高看，就已经比其他人高出一头还多。
    “他们在争吵什么？”
    李莫白过去听了一会，回来禀报说：
    “这三个女真人带来几颗百年老参，但收购商给的价格太低了。”
    潘小安点点头，咱们过去看看。
    三个女真人见又有人围上来，面上一惊。
    他们是第一次来真定府做买卖。不敢惹事生非，更怕被人突然劫掠。
    这收购商也正是看出他们是“生茬把子”，才肆意压低价格。
    一支上好的成型百年山参，竟然只肯给半两银子。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张二叔，这人参我想要。你可有办法帮我弄来？”
    潘小安知道做生意的忌讳。别人正在谈价，你突然插上一杠子，算什么事？
    张廷杰是个鬼机灵，他做这些事最为在行。
    只见他眼睛一转，便计上心来。
    他把李莫白叫到一边，和他耳语几句，便自去了。
    不一会，便有街头的小乞丐说着叽里呱啦的话，从集市上穿堂而过。
    别人听不懂，但那几个女真人却听懂了这几个小乞丐的话。
    “人参，街角堂，二两”这些词汇，让这几个女真人明白，有人想要这些山参。
    他们相互对望一眼，点点头。便把山参收了起来。
    “哎哎…你们怎么还把货收起来了？咱们可正谈着价钱呢？
    你们这些野蛮人，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
    听到货商骂他们不懂规矩，其中一个壮汉脸色大变。
    其余两人知道他性格冲动，便急忙拉住他走了。
    “哼，这是大宋境内，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蛮人撒野。”
    听到这货商又辱骂他们。刚刚那个大汉再也忍不住。
    他用女真话也叽哩嘎啦回骂一通。
    别人不懂，李莫白却听懂了。
    “你们这些宋人，就只会小心思算计人，自大而又浅薄。
    早晚有一天，我们的铁蹄会踏碎你们的田地，让你们俯首称臣。”
    潘小安见李莫白脸色不好，便问他刚刚那个女真人说了什么？
    李莫白正在盘算是不是要实话实说，却被潘小安抢先说了出来。
    “他是不是骂我们鬼心眼多，早晚要来收拾我们？”
    李莫白一惊，继而点点头。
    “他说的更粗俗一些，但意思和大人说的差不多。”
    “李大叔，以后你只管照实翻译即可。至于怎么判断，让我来做决定。
    这是身为一个翻译，应有的操守！”
    这是潘小安第一次对他说重话。李莫白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对。
    便点头说受教了。
    “小安，这几个女真人也蛮可恶的，咱们还要不要和他们交易？”
    张廷杰对他们也没有好感。这是整个大宋人固有的心态。
    “要，肯定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如果连去了解他们都不屑去做，又何谈战胜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