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也不是就有多困，但就是醒不来，那个状态还挺神奇的。
    就像是，自己分明知道自己在睡觉，感觉明明只需要一睁眼就能醒过来，但就是醒不过来。
    非常玄妙的感觉，而且卓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热水包裹了似的，有些热，但却算不上特别难受。
    和清晨日出时那种难受劲儿比起来，可要好太多了。
    其实在这次给封炎治疗的时候，卓施然就分明感觉到了，这一次给封炎治疗的时候，似乎没有上次在言家医馆给他治疗时那么吃力。
    原本还以为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他的伤势比较轻？但是他连五感都丧失了，很明显是这一次的伤势更加严重。
    所以卓施然就有一种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实力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升呢？如果有提升，这个提升是与什么相关呢。
    只不过，先前忙着给封炎治疗，也没有功夫去琢磨这些。
    此刻倒是在这个玄妙的状态里，得到了些还算合理的对答案的猜测。
    两种猜测，要么是因为给封炎治疗过一次之后，他对她玄医道的灵力适应性很强，所以第二次治疗的效率更高了。
    要么，就是给封炎治疗过一次之后，虽然她深受其苦，但其实也从中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提升。
    意识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卓施然都惊呆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天呐噜，自己成什么了？采阳补阴的女妖精吗，而且还不用付出肉体的那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卓施然还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之前她还有些犹豫。
    就算和封炎说好了，她能治好他，他继续和她保持婚约。而且她是医生，对他得有点什么医者仁心之类的。
    但如果总得遭受那样的痛苦，就算她是个忍得狠得的人，也难免有些犹豫。
    卓施然承认自己是医生，但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
    可如果能获得实力上的提升？那么就算会像早晨那样痛苦一点，似乎也没那么不能忍了。
    在识海里，玄炎戒亮的红光，似乎都比之前要更耀眼了些。
    纯钧站在外间，恭谨对封炎说道，“主子，寒池已经准备好了。”
    “嗯，出去吧。”
    纯钧刚准备退下，又听得主子开口问道，“是了，含光呢？”
    “跟禹一直在城外待命，主子有什么吩咐？”纯钧答道。
    他们影卫都有各自的岗位和职责，纯钧和湛卢是最近前的影卫，可以说是贴身侍卫了。
    还有其他的影卫，则是各有各的本事，像含光和禹因为身法极为出色的缘故，所以司职经常是一些机动性比较强的位置，比如打探和传递消息之类的。
    “叫含光到府里来吧。”封炎说道。
    纯钧想了想，有些犹豫，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属下可以去办。最近是关键时候，之前主子在试炼中受伤的事情，那边应该也快要来消息了，有含光和禹在外头等消息比较妥当。”
    纯钧只当是什么自己也能办的事情，便这般说了。
    哪知封炎的眉心拧了拧，说道，“我院子里没有女子，若是卓小九有个需要照顾的地方，不方便得很。”
    于是也就只有含光能用了，虽然是个英气利落连男人都照打不误的女子，但也是女子。
    纯钧想了想，无奈道，“含光听到这种活儿能溜几十里远。反正主子也将与九姑娘定下婚约，未婚夫妻的关系，而且真要是有需要照顾的地方……”
    纯钧硬着头皮说道，“您不是有医官牌嘛，您以前也曾经为了给九姑娘上药而没顾及男女有别啊。”
    封炎眉心拧了拧，斥道，“滚。”
    纯钧摸了摸鼻子赶紧溜了。
    好在卓施然并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她基本也就是消耗过大，力竭需要恢复而已，所以需要好好休息。
    一整个晚上都在安安静静地睡觉。
    封炎安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偶有睁眼朝榻上沉睡的人看一眼，确定一下她的情况。
    不得不说，平时那么不服输的狂傲女子，按说睡觉起来应该是个张牙舞爪的模样才对，没想到竟是这样安静乖巧的样子。
    一直到天将破晓的时候，她安静乖巧的模样，才有了些许变化。
    “……唔。”
    第一声轻轻的细微的痛吟声响起的时候，封炎就已经蓦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床上的少女。
    一整晚都睡得乖巧无比，别说闹腾了，甚至就连翻个身的动静都几乎没有的少女，此刻在床榻上，身子蜷成了一团。
    恬静的表情也已经消失不见，绝美的小脸上，秀眉紧皱着，整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如纸。
    额头上沁满了细汗，衣服也很快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似是在睡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封炎起身，锋利的眉毛紧皱着，下意识地朝门窗看了一眼。这是他的寝殿，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素来都是门窗密闭的，不可能会有日光投进来，但她还是感受到了痛苦。
    可见，不能说卓小九现在和他见到阳光时的情况完全相似，应该说，就算没有见到阳光，卓小九也会遭受他的灵力天生的狂暴属性所带来的痛苦。
    而如果见到阳光的话，卓小九遭受的痛苦就会更严重一些。
    封炎皱眉道，“还挺能忍……”
    封炎很清楚封家的灵力能让人感到怎样的痛苦，而他的灵力在封家的灵力当中，又要更胜一筹，所以当初他随便把灵力往秦端阳身上一打，秦端阳嚎得都快要当场断气了。
    而这个卓小九倒好，除了先前轻轻哼出的那一声痛吟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只是身子依旧汗出如浆，衣服都要浸透了，而且一直在轻轻颤抖着，还有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和嘴唇。
    无不昭示着她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下一秒，就看到她编贝般洁白整齐的牙齿，咬住了唇瓣，封炎甚至还来不及伸手去制止，唇瓣就已经被咬得涌出猩红的鲜血来。
    就连牙齿都被染红了，狰狞凄美。却一声都不吭。
    在这一瞬间，封炎眉心一拧，莫名的，觉得胸腔里的那颗跳动的小东西，毫无理由地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