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胜利2
漆黑的工厂里,神经紧绷的夏泽辰出神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光剑],感受着不真实的胜利结果。
后怕的情绪在此刻在涌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打出如此精湛的操作,他不敢想若是刚刚自己速度慢了一刻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凌厉寒冷的眼神在对战结束后恢复如常,他忐忑地打开队伍沟通频道。
“绯色,我们赢了。”
频道那头寂静无声。半晌后,传来绯色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干得漂亮。”
冰冷的雨水砸在绯色停顿的身躯上,她抬头看向同样愣住的席沉。
男人沉默地站在雨中,握着太刀的手青筋凸起,周身散发着不敢让人接近的寒气。
绯色理解席沉的心情,因为就连她也以为结局已定。谁能料到呢?一个近乎死亡的残血小鬼和一个体弱的老年人居然在一边倒的劣势下获得胜利。
在她感叹的间隙,银白色的刀光划破雨水再次袭来。
绯色抬手挡住“比赛结束了。”
席沉那双漆黑的眼眸迸发出骇人的目光“但我的比赛没有。”
席沉大开大合的动作在习惯高速打法绯色的眼中犹如慢放的影片一般。她轻松地抬手再次擒住席沉握刀的手腕。就如同在天台对决一样,席沉手中的太刀无法再逼近一分。
是时候该结束了,绯色心道。
她一手制住席沉的动作,另一只手握着[飞刃]刺向席沉的胸口。
然而,泛着寒光的刀刃却突然间顿住,停在席沉胸口。
绯色漠然的神情产生了变化,她进攻的手被席沉用同样的方式制止住。
“就是这样吗?你先前使出的招式。”绯色略显惊讶的表情暴露在席沉眼中。
面罩下绯色持平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好有潜力的新人。
雨帘中,绯色率先松手退开,席沉提刀再度袭来。
银白色的刀身薄刃如蝉翼,却带泰山般的压迫感。绯色飘在空中的发丝被斩断,空中滴落的雨珠被刀光一分为二。
或许场外观众看得会紧张得捏一把汗,可局中的两人却淡定得可怕。
绯色的实力,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夏泽辰唯有席沉最为清楚。
他与绯色缠斗已久,多次见过她面对无法躲避的攻击展现的鬼魅身法。她的动作很隐晦,不注意观察很容易被她刻意表现的慌乱姿态骗了过去,却无法瞒过与她近身搏斗的他。
她很强,光是收敛的实力就足够把他耍得团团转。因此席沉明白这一击不会如愿,所以他紧盯着绯色,企图通过她微小的动作变化预判走位。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暴雨下黑沉沉的天空忽地爆发出一道刺眼的蓝光,击碎黑暗照亮了一瞬被雨水鞭打的大地。
骤然闪现的电光下,席沉冷峻的面孔变得愕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刀没入绯色的身躯。
怎么回事……
在镜头看不见的角落,绯色接着身体的遮挡用手捏住席沉握刀的手,轻而易举带着席沉的手将刀刺入自己的胸膛,贯穿自己的身体。
借着动作她悄然靠近席沉,如同恋人耳语,她轻声说道:“你这样的实力,不该停留在天梯里。”
闪电隐去,滚雷炸现,响彻云霄。
席沉的神色难看至极,他怒睁着眼,无法遏制的怒火激得他胸膛剧烈起伏。
“你!”
他刚说出口一个字,近在咫尺的绯色便化作碎片消散在雨中。
席沉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后槽牙几乎被他咬碎。
得益于天赋,学习能力极强的席沉在各方面都是同龄人无法比肩的存在。那是一座由普通人攀爬所累积成的山峰,孤傲的席沉始终稳坐山巅。
然而这座山峰在刀贯穿绯色身躯的瞬间,骤然崩塌。
席沉愣怔地仰视站在高处的蒙面女人,她神情轻蔑,脚下的土地是席沉无法触及的领域。恍惚间,席沉清楚地察觉到自己认知中的某样东西被击碎了。
这个女人占据胜者的高傲姿态,却将胜利的虚名丢给了他。他和她之间的战斗,从始至终都是场实力碾压下的戏耍。
偌大的暴雨中只剩下席沉一人。他沉默地立在磅礴的雨水中,视线仍旧停在绯色消失的位置。
场外比赛倒计时归零,广播中响起结束比赛的鸣笛声。
目睹席沉击杀绯色的正式玩家们,不约而同地再次亮起打分屏为席沉加上分数。
“席沉实在是太可惜了。开场压制对面最强的绯色,中期又将主力夏泽辰砍至残血,最后又能击杀绯色。对面两个主力明明实力都不如他,只可惜啊……”
“没办法,夏泽辰和赵东南最后举动我们谁也没料到。只能说席沉这边差一点……”
“但他的个人分肯定低不了,最后击杀绯色的举动无疑会让他的分数上涨。”
“谁说不是呢,我偷偷瞥见旁边高等级的大佬都打了满分。”
解说席上,炎野静静地望着屏幕画面,眼眸深沉如墨,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回顾绯色最后的动作,炎野眉眼间的神色变得森然。
自作聪明。
锋利的眉眼又转向屏幕里愤怒的席沉。炎野到嘴边的话顿了顿,最终没开口点破绯色的送分行为。
比赛结束的鸣笛声传到游戏登陆室,室外墙壁上亮起一条绿色的灯带,代表着玩家们已经全部退出游戏回到现实。
绿灯亮起前,绯色打着哈欠告别了赵东南与方明。
昨夜绯色未合眼,疲惫使得她眼下的乌青更深了几分。憔悴的面孔再配合绯色日常半死不活的拖沓语调,活脱脱的一个下一秒就要倒地就寝的夜猫子。
天梯终试一共20支队伍十场比赛,第一场比赛结束后距离比赛最后的公布晋级名单还要许久。
因此,先前因为死亡退出游戏的赵东南与方明两人自然不好挽留,看着绯色离去。
事实上,绯色并不困。
对于长期昼夜颠倒、作息规律一塌糊涂的绯色而言,一天不睡是常事。她选择离开只是单纯的不习惯面对接下来热闹的庆祝场合罢了。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绯色不曾跟青圭以外的人接触过。她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精神病院里的重症患者,与外界格格不入。自五年前的那件事过后,绯色正儿八经交流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亲弟弟青圭,另一个就是负责绯色接单业务的花姐。
所以绯色看似与正常人无异,能和陈杰赵东南这些短期接触密切的人沟通无碍。可一旦她真正地置身其中,成为那热烈场合的一份子时,她是恐惧的。
崎岖狭窄的巷子里,消瘦的影子被高挂的日光拉长。
光脑里的消息不断叮叮咚咚的响,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夏泽辰发来的。内容大抵是“你在哪?”“你为什么走了?”之类聒噪的话。
绯色走路习惯低头,无论炎热是否她总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可今日天气意外的不错,艳阳的温度透过衣物渗入皮肤。她缓缓抬头,被耀眼的晨光晃了眼睛。
绯色望着太阳,脑海里浮现却是少年战斗时惹眼身姿。
真像啊。
光从抬起的手指缝穿过,洒落在绯色的脸上。往日疲倦的眼神浮现淡淡亮光,持平的嘴角微微上扬。
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