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穆凡用嘴巴叼着气球线，侧过身体，艰难地推开了屋门。
    将提着的塑料袋统统放到餐桌上，穆凡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吁一口气：“终于到家了。”
    哗啦啦——
    清晰的水流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
    穆凡微微一愣，顺势扭过头。
    此时，白幼薇正穿着一件印着奶牛图案的花色睡衣，站在洗漱台边，往握着的牙刷上，挤着牙膏。
    乱糟糟的乌黑发丝，朝着不同的方向蓬松。
    随着白幼薇身体的晃动，顶在脑袋上方的一小撮呆毛，左右摇摆。
    睡眼朦胧的模样，一看就是刚起床。
    穆凡微微张口，正准备向白幼薇打招呼。
    蓦然间，他注意到，白幼薇的脸颊贴着一张浅绿色的便利贴。
    穆凡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门框。
    正如预料的那样：便利贴被撕下来了。
    穆凡满脸黑线，他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无奈喃喃：“明明已经把便签，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了。”
    “这丫头……该不会把它当成贴纸玩具了吧？”
    穆凡迈着步伐，朝浴室走去。
    但又觉得气球有些碍手。
    索性，松开了气球线，任由它飘向空中，直至贴住了天花板吊顶。
    沙沙沙——
    白幼薇刷牙的动静，格外清脆。
    或许是注意到身旁传来的动静，白幼薇缓缓扭过头。
    与穆凡四目相对的瞬间，白幼薇微微一愣。
    眼眶中那轮困乏的眼眸，顷刻间睁开，荡漾着温暖的光晕。
    白幼薇握着牙刷柄，将它从嘴里拿出。
    沾满牙膏沫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划过些许甜甜的笑意：“穆凡……我一直在乖乖等你。”
    “欢迎回家……”
    轻缓的柔和语调，在周围扩散，直至融化了穆凡的心。
    穆凡探出手，宠溺地抚摸白幼薇的脑袋，浅笑道：“薇薇，让你久等了。”
    穆凡的指尖顺着白幼薇的鬓角的发丝下移，直至触到了便签纸，轻轻撕下：“笨蛋，以后不要把东西贴在脸上。”
    “贴纸里的胶水，含有胶类化合物，容易起过敏性皮炎。”
    “有些贴纸，塑化剂超标，被皮肤吸收会导致疲劳、注意力不集中、甚至是记忆力衰退。”
    “薇薇，你得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白幼薇抬起眼眸，隐约闪烁的瞳孔夹杂着几分不舍：“可是，上面有你写的字。”
    穆凡轻轻敲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温柔谩骂：“笨蛋，字是给你看的，不是让你往脸上贴的。”
    白幼薇蠕动着喉咙，却欲言又止。
    犹豫半天，才从微微张开的嘴唇里， 吐出幽静的字符：“喔……”
    穆凡更加温柔地抚摸白幼薇的脑袋，舒缓她的失落情绪：“薇薇，你接着刷牙，我去厨房煮面。”
    “今天的时间比较充裕，我们的早餐也会丰盛一些。”
    白幼薇点点头，眼里洋溢着些许期待。
    穆凡转身，将便签纸揉成小团，准备丢进垃圾桶。
    突然，他发现便签纸有几处艳红色。
    与自己写的黑色笔迹，完全不一样。
    穆凡瞬间反应过来：白幼薇，在上面写了字。
    穆凡被勾出了好奇心。
    他将攒褶皱的便签纸，重新展开。
    空白的地方，写着一行漂亮的小字。
    “穆凡，要小心。”
    “我会乖乖刷牙，等你回来。”
    “(*^▽^*)”
    白幼薇的简短文字，像是一把小木锤，不轻不重地敲响了自己的胸膛。
    穆凡突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咽下一口唾液，不由自主地扭过头。
    白幼薇就像是早有预感。
    她始终都站在浴室里，面朝这边。
    视线汇聚的瞬间，白幼薇也轻轻地歪了一下脑袋，弯成月牙的眼角翻涌着幸福的光泽：“穆凡，被你看到了。”
    嗡嗡——
    触电的感觉，瞬间袭向全身。
    穆凡的脸颊浮现出了一层淡薄的绯红，直至延伸到耳根。
    他立刻将脸颊移开，呼着不匀的气息，惊愕的双眸划过阵阵不可思议：“这丫头……真会撩啊……”
    ——
    接下来的20分钟，穆凡都在厨房里认真地忙碌。
    白幼薇抱着打着好几层补丁的兔子布偶，坐在椅子上，安静地观望。
    忙碌之余，穆凡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白幼薇。
    趁着往汤面里加青菜的工夫，提议道：“薇薇，冰箱旁边有个塑料袋，里面放着包菜和胡萝卜。”
    “你掰一点下来，去喂兔子家族吧。”
    白幼薇从来都不会拒绝穆凡提出的要求。
    随着话音的落下，她光着脚丫，啪叽一声跳到了瓷砖地板上。
    窸窸窣窣的穿好鞋子，握着一根圆润的胡萝卜，朝阳台走去。
    白幼薇蹲在铁笼边，注视着兔子家族。
    但是很快，她又折返回来。
    推开厨房的玻璃门，站在穆凡的身后。
    “薇薇，怎么了？”穆凡疑惑道。
    白幼薇眨巴着眼睛，将捧着的双手探了过去。
    接着，缓缓展开。
    四只没毛的兔子，像软体动物似的挪动。
    穆凡满头问号：“你把小兔子拿出来做什么，快放回去，别弄死了。”
    “穆凡……它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穆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幼薇微微张口，眼神中划过几分怜悯：“笼子太挤……兔子家族会难受。”
    穆凡愣然。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白幼薇的表达能力比较差，但她明事理，绝不会乱说话。
    笼子挤，那就是真的挤。
    以前不说……偏偏现在提出来。
    莫非……
    穆凡眉头紧锁。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更加仔细地注视白幼薇手心里的兔子。
    光秃秃，滑溜溜。
    分明是刚出生的。
    “我靠……又下崽了？”
    穆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握着铁勺直奔阳台而去。
    铁笼里，母兔子正靠在边缘的位置，侧着身体眯眼打盹。
    它的怀里，有四只小兔子。
    公兔子则蹲在铁门前，一动不动。
    或许注意到有人来了，它抬起脑袋，快速地晃动三瓣唇。
    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穆凡看了看铁笼的四只小兔子，又看了看白幼薇手里的四只小兔子，头皮一阵发麻。
    “喂，你们两个！”
    “每天都在笼子里面，搞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