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不在家，据说是工作去了，姨父工作特殊，不能问去向，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联系他。
    两个表弟都住校，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联系他们呢！”
    夏小泽被夏颜问得也是紧张了一头汗。
    夏颜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平时一副纨绔的样子，然而，在母亲病危之时，却是他最靠谱了。既然继父也是从事特殊工作的，确实不能怪他现在不在母亲身边。
    夏颜叹了口气，说：
    “好啦，别说了，带我去找大夫。”
    相比夏小泽的慌乱，夏颜反而显得比较镇定。
    这是她长久当医生的职业习惯使然，做医生的，内心再慌乱，在外人面前，一样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稳得一批。
    夏小泽这小子，原本看到大姨被送进icu，慌得六神无主，到处联系不上大姨的直系亲属，无助之下，猛地想到了夏颜，于是拨打了石家的电话。
    没想到，夏颜还当真立马赶来了。
    而且，夏颜还表现得这么淡定，夏小泽竟然从这个之前他欺负的表姐身上，找到了一丝依靠的感觉。
    是啊，在长辈面前，谁还不是个孩子呢！长辈来了，孩子就有靠山了。
    夏-长辈-颜，跟着夏小泽来到了医务室。
    接收夏染的高大夫，是今晚值夜班的，以前夏染也是一直在这家医院这个科室看病，接诊夏染的是他们心内科的曹主任，全国知名的心内科专家。
    高大夫说他已经通知曹主任了，曹主任也马上会到，到时候，他们会结合之前夏染的病情，再做一个具体的分析，看下一步要采取保守还是更激进的治疗。
    “什么是保守治疗？什么是激进治疗？”夏小泽壮着胆子问。
    “保守治疗就是打针吃药吊瓶，激进治疗就是手术。”高大夫耐心地道。
    他知道夏染身份特殊，不敢懈怠。
    “那她现在的情况呢？”
    夏颜问。
    “突发性休克，应该是受到了重大刺激，她心脏原本就弱，情绪需要保持平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心情大起大落，导致她突然发病，病情进一步恶化。”
    高大夫说夏染在送进icu后，病情稳定了下来，一时半会不至于有性命危险。
    夏颜晓得现在急也没用，只能等掌握情况最完备的曹主任来了再说。
    夏小泽这时又问夏颜：
    “姐，你说要不要通知两个表弟过来？”
    “现在都几点了？他们住校的话，太折腾了，再说，我妈送进了icu，咱们在这里都看不到她，让他们俩过来干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算了。
    明天不是周末吗？明天再去接他们过来吧！”
    夏颜虽然反对折腾，但是母亲生病了，为人子女的，必须知道，也必须到现场，这是基本的孝道。
    她以前在医院见过许多父母，生病了，怕麻烦孩子，体谅孩子上班生活的不易，都不通知孩子的。
    结果，人没了，孩子反而是最后才知道的。
    其实，人这辈子，除了生活，最重要的是双向奔赴的感情。
    父母只考虑不麻烦孩子，但有没有想过，其实孩子也不怕他们麻烦呢？
    尤其是在这种麻烦的过程中，孩子也能实现心灵的自我救赎，他们有机会尽到了孝道，不至于因为在父母需要时，没有任何付出，而一辈子内疚。这或许是害怕麻烦子女的父母不会想到的吧。
    “好，听你的。”
    六神无主的夏小泽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石磊在边上，一直没有主动插话。
    因为夏颜从到医院之后，一直表现得井井有条，也没有太过慌乱，显然不需要他出手，这让他对妻子有了新的认识。
    难怪，他被误传死讯时，妻子会不顾一切，到沙漠里祭奠他，还顺手把他救了。
    这么冷静理智的妻子，正是从事特殊职业的他需要的贤内助。
    曹主任不一会也匆匆赶到，他是个五十多岁、胖呼呼、面貌和蔼的谢顶男人。
    在了解到夏颜他们的身份后，曹主任叹了口气，说：
    “这次夏女士还是可以进行保守治疗的，只要明天情况好转，不需要马上开刀。
    但从长远来看，她还是需要开刀为宜，不然，她的心脏怕是撑不了一年了。”
    “什么？这么严重？那您说的开刀是？”夏小泽脑瓜子“嗡嗡”地响。
    “嗯，换心！”曹主任说出这个当下惊世骇俗的词。
    “人的心能换的？换了还能活？”
    夏小泽哪怕自小生活在香江，听到换心，也是大感震撼。
    “夏女士已经是晚期充血性心力衰竭，我们现在给她用的最最昂贵的进口药物，你们也看到了，一天的医药费就要五、六百元，要是一般的家庭，也支付不起。
    但用药只能缓解一时，要真正解决问题，只能施行心脏移植手术。
    你们不用惊慌，心脏移植手术1967年在南非开普敦就做过了，发展到现在十来年，手术技术已经日渐成熟，去年咱们上海瑞金医院也完成了国内首例心脏移植手术。所以，这个手术是可行的。”
    “那怎么不赶紧给我大姨手术呢？”夏小泽一听手术可行，就激动起来。
    “上海那例移植手术，患者生存期是109天，所以，移植心脏虽然能解决问题，但生存期这个难题还需要攻克，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考虑做心脏移植手术。”
    曹主任有点无奈地道。
    夏小泽一听，又懵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一会说手术能救命，一会又说手术了活不长？”
    夏小泽都要生气了，纨绔的一面就要露出来了，指着曹主任的鼻子骂道。
    “夏小泽，你不要不礼貌！曹主任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说我妈在生死存亡间多了个选择罢了。你激动什么？
    再说，我妈还没到选择的时候，能拖尽量往后拖，等着手术技术更加成熟，就会有更多的生存机会。”
    夏颜赶紧喝止夏小泽。
    说来也怪，原来只有夏染能喝得动夏小泽，现在夏染躺倒了，这个喝止术似乎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夏颜身上。
    夏颜这么一骂，夏小泽还真打消了嚣张的气焰，收起了手指头，悻悻地走到了边上。
    夏颜很淡定，因为心脏移植手术说起来，正好是她最擅长的。
    现在心脏移植的存活期短，但在后世，经她手移植的病人，心脏移植后总的1年、3年、5年和10年生存率分别为79.4%、71.9%、65.2%和45.8%，她对做这个手术，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