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兄弟们大都回去了，绘奈靠在枕头上打哈欠，她刚刚吃饱了右京和绘麻的新年特质病号年糕汤，现在越发懒得动弹。
    朝日奈家兄弟们成年组是轮流在医院守夜的，因为明天没有工作，梓的守夜排到了今晚。
    因为是休息，所以梓只是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学生，就连进来换药水的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抱歉，你这样一直盯着不放的话，就算是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梓脸颊微红，语气颇为无奈，面对即便只是看着他发呆都能让他心跳加速的女孩子，他很无力。
    “……哦”，绘奈默默转回头。
    梓对她这样的冷淡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他也不想去纠结那些复杂又难懂的事情，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在他眼前，这就够了。
    尽量忽视因为即将到来的事而躁动不安的胸口处，梓深呼吸，走到她的床边，轻声道，
    “绘奈……”
    “……？”
    “枣已经把新年礼物给你了，我还没有，”梓放在口袋里的手有些颤抖，“我想要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拿出来。”
    “我考虑了很多，也觉得拿这个做新年礼物可能有些点……小小的狡猾，”他顿了一下，朝她露出了笑容，“但是我的心意无论如何都想传达给你。”
    在绘奈的注视下，他缓缓落下身体，单膝跪地，将口袋里紧握着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
    那是一枚钻戒。
    绘奈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却没办法开口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沉默注视着他。
    “绘奈，我这样做并不是想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梓看着那复杂而又悲哀的琥珀色眸子反而平静下来，“因为我喜欢你，无论是对我冷淡也好，避开也好，我也还是无法停止爱着这样的你。”
    “看到你同其他人亲近会嫉妒，看到你露出这样的神情会想要紧紧的拥抱你，我不能替你承受一丝一毫的痛苦，却自私的想要独占你。”梓的话语急切起来。
    “我等不及了，绘奈，我害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不管将来如何，我想要成为你身边唯一的存在，哪怕只是假象也好，我想要你。”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是坚定而不容拒绝的，
    “嫁给我好吗，我会用尽全力去守护你。”
    ……
    绘奈看着这个男人在她面前跪着的诚恳样子，胸口闷闷的好像堆积了好多复杂的东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会这样喜欢自己？她这么冷淡，这么无爱，她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不惜一切做到这种地步？
    可他是认真的，绘奈知道，他的求婚并不是可怜或者同情。而是带着背负另一个人的人生的责任和觉悟此刻跪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泪意涌上来。
    “……”梓将戒指放在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无关你的病或者其他，我只希望听到你真正的意愿，绘奈，你愿意吗？”
    ……
    绘奈愣了一下，摇摇头。
    那双漂亮的紫眸一下暗淡下来，“……是吗，没关系，是我太突然了。”
    “梓，”绘奈的声音很轻，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完整的叫他的名字，认真到梓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随便答应没有在交往的人的求婚的。”她捂着嘴微笑。
    “诶……”梓忽然发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绘奈的思路，忽然又想明白了，本来暗淡的瞳又惊喜的散发着光芒，“绘奈，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好吗？”聪明如他反应很快。
    绘奈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意外的软软的。
    “好。”她说。
    梓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虽然有点遗憾，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很高兴。”他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托起她的手，想要套上去。
    绘奈嘟起嘴，“我还没答应嫁给你。”
    笑容变得狡猾起来的梓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我可是已经说过了，”轻松的把它套在绘奈的手指上，梓起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这是新年礼物。”
    ……
    “……”绘奈嘴角抽了一下，“……所以不管我答不答应。”
    “结果没差。”梓毫无愧疚心的接了下去。
    忽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就算不答应，已经拿出来过的戒指下次求婚也不能用了，”梓温柔的替她理着头发，“我会一直求婚到你答应为止的。”
    你这是要买多少次戒指你知道么傻蛋……
    偷偷瞄了一眼给她梳头的男人，眼神温柔，却果然笑得跟个傻瓜一样，绘奈默默在心里叹气。
    她承认这世上有爱，有这些美好又令人感动的感情存在着，只是自己从来不敢奢望。因为她同时清楚着凡事都是有正有负，得到的爱越多，付出的感情越多，那就意味着相对的痛苦和悲伤会降临。
    当然，这只是概率问题，有人或许会幸福一辈子，也有人最后承受了相应的痛苦。但在概率绝对化的她身上，不要去尝试会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能答应梓的求婚，她不能在他幸福的时候把他推入深渊。他那样的好，他应该有更多的选择，更幸福的未来。
    她已经承受得够多了，她太清楚这样的痛苦会将一个人变成什么模样。
    ……
    这样就好。
    这样他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绘奈微微偏头，感受着黑暗中在旁边的备用床上睡得正熟的人平稳的呼吸，手指摩挲着戴在她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脸颊滑下。
    她不能，成为这个人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