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受封官职
这一日,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天刚一放亮,客栈的院子里传来“嗤嗤”的低啸声,却是林平之正在练剑法。
如今正是盛夏,天长得很,太阳早早就升上来。
叶无病盘膝坐在床榻上,榻上的被子一动未动,自突破先天境界以来,他就甚少睡觉,皆以入定代替。
听到林平之的练功声,他摇了摇头,伸腿下榻,来到轩案前,推开窗户,一枝海棠斜斜伸进窗口,随之还有清新的空气,他心神不由一畅,精神陡震。
“平之,为何今日起得这般早?”叶无病吐气开声,缓缓问道,那边,林平之挥舞着青锋长剑,周围全是剑影。
“啊,三师兄,你醒了?”林平之身形一顿,收剑而立,干净利落,转向这边,笑道:“我睡不着,所以起来练练剑。”
叶无病看林平之神清气爽,满面红光的兴奋模样,实在不像是没睡着,除非人逢喜事精神爽。
叶无病摇头,笑了笑:“有什么睡不着的???????难道,你昨晚梦见仙女了?”
林平之一脸郁闷道:“三师兄别开玩笑了,因为今天就要去刘正风师叔的府上,那可是大场面,我以前福州都没出过,有点坐井观天,今天江湖中许多成名高手都被邀请过来,能见到这么多高手,所以有点激动。”
“原来是这个······”叶无病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笑道:“不就人多一点儿,热闹一些罢了,哪算什么大场面?!”
“刘师叔可是衡山派的高手,到时,五岳剑派怕是都会有人过来祝贺,这些高手,平常见一面都难得很!”林平之兀自兴奋道。
······
还不到正午时分,岳不群带着华山派十几名弟子就来到了刘府。
刘府所在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大门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几个刘府弟子在接待宾客。
劳德洛向刘府弟子递上请帖时,几个刘府弟子中的一人赶紧上前迎道:“晚辈向大年见过华山派岳师伯,岳师伯里面请。”说着,就引着岳不群一等人向门内走。
“华山掌门岳师伯携座下弟子到!”一个刘府向门内大声喊道。
刘正风乃衡山富户,府院占地极广,府门前两尊石狮子虎风凛凛,颇有几分素气,入得府门,中间一条石径大道,两旁种植着奇花异草,阵阵芳香扑鼻而来。府中热闹之极,不断有江湖汉子出入,由此可见刘正风在武林中名望一斑。
华山派一群人缓缓步入刘府,来到大厅,里面早已经热闹非凡,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大厅上各坐着许多江湖人物,三五成群,服色各异,皆是五岳剑派的弟子和各路江湖汉子。那秃头的尼姑们自然是恒山一派,泰山一派叶无病也认得,嵩山派现在还未到来,剩下靠近衡山派那桌上坐了十数个人。
闻华山派君子剑岳不群携弟子到来后,刘正风得到讯息,又惊又喜,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华山掌门居然亲身驾到,忙迎了出来,没口子的道谢。
岳不群甚是谦和,满脸笑容的致贺,和刘正风携手走进大门。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余沧海等也都降阶相迎。各人寒暄得几句,刘府中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到得巳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
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姥姥、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分别在厢房中休息,不去和众人招呼,均想:“今日来客之中,有的固然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有的却显是不三不四之辈。刘正风是衡山派高手,怎地这般不知自重,如此滥交,岂不堕了我五岳剑派的名头?”
岳不群名字虽然叫作“不群”,却十分喜爱朋友,来宾中许多藉藉无名、或是名声不甚清白之徒,只要过来和他说话,岳不群一样和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来。叶无病见此地无聊,四下走了起来。
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刘正风的亲戚、门客、帐房,和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上坐,一众前辈名宿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甚么官府来到门外。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
群雄欢声道贺。
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群雄都感奇怪:“难道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眼见他虽衣履皇然,但双眼昏昏,一脸酒色之气,显非身具武功。
除却叶无病早知,岳不群等人则想:“刘正风是衡山城大绅士,平时免不了要结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一番,那也不足为奇。”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刘府中的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甚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难道刘正风有逆谋大举,给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
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节,登时便都站了起来,沉不住气的便去抓身上兵刃,料想这官员既来宣旨,刘府前后左右一定已密布官兵,一场大厮杀已难避免,自己和刘正风交好,决不能袖手不理,再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既来刘府赴会,自是逆党中人,纵欲置身事外,又岂可得?只待刘正风变色喝骂,众人白刃交加,顷刻间便要将那官员斩为肉酱。
哪知刘正风竟是镇定如恒,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雄一见,无不愕然。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起身来,向那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
那官员捻须微笑,说道:“恭喜,恭喜,刘将军,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
刘正风道:“小将本是一介草莽匹夫,今日蒙朝廷授官,固是皇上恩泽广被,令小将光宗耀祖,却也是当道恩相、巡抚大人和张大人的逾格栽培。”
那官员笑道:“哪里,哪里。”
刘正风转头向方千驹道:“方贤弟,奉敬张大人的礼物呢?”
方千驹道:“早就预备在这里了。”转身取过一只圆盘,盘中是个锦袱包裹。
刘正风双手取过,笑道:“些些微礼,不成敬意,张大人哂纳。”
那张大人笑道:“自己兄弟,刘大人却又这般多礼。”使个眼色,身旁的差役便接了过去。那差役接过盘子时,双臂向下一沉,显然盘中之物分量着实不轻,并非白银而是黄金。
那张大人眉花眼笑,道:“小弟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来来来,斟三杯酒,恭贺刘将军今日封官授职,不久又再升官晋爵,皇上恩泽,绵绵加被。”早有左右斟过酒来。张大人连尽三杯,拱拱手,转身出门。
刘正风满脸笑容,直送到大门外。只听鸣锣喝道之声响起,刘府又放礼铳相送。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各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