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假腰牌
裴后想要堂堂正正出去的前提条件是,裴家全族平反。
否则背着叛臣之女的名声,就算她活着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更别说母仪天下了。
晋王见劝说无望,但也不忍母亲受苦,他从怀里取出一包金银,“虽说在冷宫里没地方使钱,但留着总是有备无患。”
宫里那么多的太监和宫女,有不少都是富贵眼,除了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主子,对于其他不受宠、落魄的嫔妃,没少在暗地里使绊子。
有了金银打赏宫人,至少日子总归好过点。
裴后收下后,又叮嘱道:“你自己也小心些,若十七回来后,你便去联系裴家军,不论是自保,还是东山再起,都有资本。”
“娘可知道裴家军在哪儿吗?”
裴后摇了摇头,“具体地点我也不知道,只知在一个小山村中。”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晋王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冷宫。
德公公将宫门重新上锁,道:“殿下放心,这里虽然冷清些,但只要没病没灾,倒也能过得。”
晋王掏出一叠银票,“以后我不能常来,这些银票你拿着,尽量让我娘过得好些。”
德公公倒没推辞,“殿下的心意,咱家明白,放心吧!”
晋王看着高高的红墙叹气,不少女子都向往过上金丝雀的生活,削尖了脑袋都要入宫,可哪里知道,抬头便是四方的天,根本毫无自由。
离开冷宫,晋王沿原路返回,毕竟是防守严密的后宫,即便是出宫也要检验腰牌。
晋王心下“喀噔”一声,他将腰牌举起晃了晃,禁军士兵却让他将牌子递过来,而后发现形制不对,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士兵立时拔刀相向,腰牌是由宫内统一制作,假是不可能假的,可问题是一位太监怎么可能拿着禁军的腰牌。
宫中每天需要大量的物资,来来回回进出的人不少,腰牌也分了不同形制,以避免人员乱走,该去御膳房的只能去御膳房,本该在后花园打杂的,也只能在后花园活动。
而且禁军的腰牌,无旨又岂能擅入后宫?
眼见事情就要败露,晋王急得冷汗直流,却见虎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凶巴巴指着晋王,“对,就是你,怎地拿错了我的腰牌?”
虎哥将手中御马监的腰牌递给禁军查验,“兄弟高抬贵手,刚才上值太匆忙,我俩不小心撞在一起,想来是那会儿拿错了。”
禁军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是将腰牌还给他们,“算你们运气好,如今圣上不在宫中,否则有苦头吃了。”
这要是搁平时,禁军一旦发现情况有异,定然是先抓后审,宁杀错勿放过,
两人忙不迭地拱手道谢,离开禁军视线范围后,晋王找到了事先藏好的担子。
虎哥嘴角抽搐,终于压不住火气批评他,“殿下的胆子真大,简直自寻死路。”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晋王换好衣服,又变成了卖饼的小贩,他自恃满脸的大络腮胡,能瞒过所有人。
此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虎哥催他,“你赶紧随我一块出宫,回去再详谈。”
这次出宫倒没任何问题,毕竟御用小贩的名声在宫里也算蝎子拉屎---独(毒一份)。
进出多次,禁军都买过他的饼,早已可以刷脸出宫,而后两人一路快步回到常记肉铺,店中几人见他终于安全回来,俱都拍拍胸脯,终于松口气。
常小小只是奇怪为何虎哥一副禁军打扮,“几日不见,虎哥怎地跑去当兵了?”
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虎哥明明在码头混得风生水起,早已是江湖大佬,怎么会想不开去当一个大头兵。
而且他怎么会和晋王一起回来呢?
虎哥却肃了一张脸,“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要不是前日有人委托工匠制作假腰牌,我都不知道你们胆子竟这样大。”
说来这也是巧了,那日被晋王偷了腰牌的醉酒禁卫---牛二,跌跌撞撞回到家后,倒头就睡。
次日睡醒,要去上值了,才后知后觉发现腰牌不见,惊得他脑门子冒汗,偏又想不起在何处遗失,不得已托人向上司告假两日。
腰牌作为出入宫禁的唯一通行证,最怕有人冒用,故而一旦遗失,惩罚极重,弄不好得吃牢饭。
可没有腰牌如何进入宫禁呢?不得不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他竟然想到反正只是一块火印木牌,找人造假制作一块便是。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腰牌都是宫内所出,哪个木匠敢做这玩意儿?被查出来可是死罪。
最后牛二找到素有交情的虎哥,而虎哥的关系网中正好有一位胆大的木匠,这事算是办成了。
但办成归办成,虎哥心下感觉不妙,便暗中观察常记肉铺,竟然发现晋王拿着腰牌,堂而皇之进宫贩饼去了,当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虎了吗?
于是虎哥又让木匠多做了几块腰牌备用,当太后祭扫的消息传出时,他就知道晋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备上一套行头,也跟着进了宫。
常小小越听越迷糊,虎哥的能耐自然是厉害的,但这与他何干,巴巴地冒着生命危险进宫,人还怪好的呢。
她不解地问道:“可这是为什么呢?”
虎哥见他们的眼神中,又透露出清澈的愚蠢来,不禁深吸一口气,“殿下化名常非衣,一听就和裴家有关,再加上相貌与裴小姐一般,便大胆猜测殿下的身份,而我曾是裴将军麾下一名斥候……”
虎哥一家本生活在边境地区,因敌国劫掠,家人遇难,不幸成了孤儿,但又幸得裴将军所救,甘愿成了军中一名斥候,后来大军得胜回朝,众将士解甲归田,他心中郁闷,索性在码头扛包当了名脚夫。
由于体力壮,人又仗义,码头帮派间的冲突,多是由他来调停,渐渐地便成码头的话事人,代表码头与官府、船东谈判。
“……裴家灭族之前,全无预兆,消息传来,我只拦住了在外练习骑射的小公子,送他去了裴大姑奶奶家,这才保住一条血脉,其它就来不及了。”
众人竟不知虎哥和裴家竟有如此渊源。
晋王诚挚行礼向虎哥致谢,“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而后晋王便将今天入宫见母后一事详细说了,“我娘不愿离开,这可怎生是好。”
宫中危机四伏,若是哪天皇上想起来,一条白绫赐死可咋整?
常小小扶着腮帮子叹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娘为何想不开呢。”
“她要逃出来,那就不是她了,”虎哥露出一丝笑意,回忆起曾经在边境红衣纵马的倩影。
而转眼后看到眼前的晋王,不由面色一沉,道:“腰牌三年一收,你在宫中贩肉饼的生意绝不能再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之前是老天保佑,运气好,但人的运气总不能一直好。
虎哥临走之时,再三交代他们不可贸然行事,京中卧虎藏龙,指不定会有人查到线索,让他们且安静一段时间。
而后几天,皇帝和太后谒陵完毕返程,难得出皇城的宫女和太监们,趁着回城之际,大肆采购,而且连价都不还。
都知道宫人有钱,但却不知道他们那么有钱,一时间京城各商铺掌柜吆喝得格外卖力,热闹得好似过年一般。
待宫人回宫后,一切又都平静下来,常记肉铺的生意也随着丞相府下人回归,而恢复到正常的供应量。
常小小向厨娘打听,才得知林丞相在得知有强人进府劫人后,发了好大的火,虽说已报官,可林相心中有鬼,官府见他不愿大动干戈,这事便也不了了之。
常小小过了一段平稳的日子后,便觉有些烦闷,晋王邀她赏花,她都没兴趣。
猴子也在一旁长吁短叹,“是怪没意思的,也不知道柳帮主他们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