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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玉渝枫山同枕好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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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璟泫余光扫过不算狭窄的一张床,淡定的坐在小木凳上,喝了一口又一口热茶,莫名有点乖,让人总觉得好像哪里委屈了他。
    楚淮舟本预吹熄蜡烛,见此叹了口气,轻轻悠悠地迈步过来道:“你赶路几日,可是饿了?”
    让他这么一说,萧璟泫才发觉腹中确乃是空虚饥饿不已,抬眼看向他点点头,“着实有些饿了。”
    虽说他们修道者,不似平常凡人,需得一日三餐规律进食。一餐不吃便饿得慌,这种说法在修道界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他策马扬鞭飞奔赶路,一滴水一粒米都不曾进过腹中,但修真者也算是半体人,饥饿只是可以被他们忘记,却无法抗拒。
    “你且先等等,我去厨房看看。”楚淮舟思量片刻,掀开屋角最里简陋补丁的帘子,往里面进去了。
    漆黑的小厨屋,他借着微弱清冷的月光,揭开火灶上的竹屉的盖子,摸了摸今日揉面蒸的白味馒头,心中庆幸还是温的,还没有硬。
    掂量了两个稍大的,转身出来时,萧璟泫正在整理箭袖的袖口,神情慵懒闲散有种我无所不能、藐视天地的气概。
    楚淮舟脚步极轻走到他面前,将两个白胖胖、圆滚滚的馒头递给他,“快些吃吧,还温热着,恰好可以入口。”
    萧璟泫看看他,又看看馒头,没有伸手接下,反问:“没有了吗?小师叔吃过了吗?”
    两人一站着一坐着,楚淮舟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道深邃阴影,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我吃过了。”
    见状,萧璟泫才接过馒头,坐在桌前啃馒头,木凳过低的缘故,少年腰背挺得笔直,手肘才能趴上茶桌。
    这白面馒头没有什么味道,没市面店铺中的好吃,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只是略微有些噎人,他又吃得急,被哽得胸闷脸红。
    见此,楚淮舟嘴角微弯,那笑容说不清什么意味,但绝非嘲笑,身体微微倾向萧璟泫,最冷冽的声音,说温情的话,“慢些吃。”
    萧璟泫不明白他倾身靠过来,是打算要做什么,只觉得两人的距离变得异常近,噎住的脸更红,有点招架不住。
    顷刻,楚淮舟才退了开来,修长漂亮指节分明的手间,竟捏着杯温茶,不容置喙不容反抗,僵硬说道:“你喝点水。”
    他不曾关心过人,更不曾伺候过什么人,这种类似寻常人家的烟火生活,家常关心温情对话,他也不大会说。
    萧璟泫当场怔了一怔,只看那手指长长的,指甲干干净净透着薄薄的粉,捏着那粗粝的陶杯,直教人觉得不妥罪过。
    他连忙接过那茶杯,猛地马虎一下,才将堵在胸口的两口馒头面团咽下,站起身捶捶前胸,冲他满足的眯眼笑:“谢谢小师叔。”
    “可吃饱了?”楚淮舟神情淡然朝他看过来,分明是寻常体贴的问话,那目光却仿若带着“吃饱好上路”的森感。
    萧璟泫控制住想往后退的冲动,有些缩瑟的点点头,“吃,吃饱了。”
    “那便歇息吧。”楚淮舟一甩袖,熄了桌边烛台上的最后一盏灯,简陋狭小的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
    窗外半显的月亮洁白,说暗似乎又不算得上很暗,说亮似乎也不算很亮,照的屋子里隐隐能瞧见人影身形轮廓。
    光亮暗了下来,萧璟泫没动,他的嗓音不自觉地也跟着低下来,声线被压得又哑又磁,“小师叔?”
    同样愣在木床前的楚淮舟,一袭月白天青衣袍,在月光下照得点点光辉流转,陷入自我怀疑:不对,我做什么着急熄灯……
    直到萧璟泫连着叫了三声,楚淮舟才缓过神来,微微蹙眉,“不停叫我做什么?”
    萧璟泫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听这嗓音语气,倒觉得像是在闷闷生气,心生欢喜的紧。
    “小师叔,所以只有一张床是么?我们两人要如何歇息?”他斟字酌句道,实属不愿亵渎云澜仙尊。
    只是听在人耳朵里,加上主观的臆念和猜想,楚淮舟察觉的却是:他果真还是很讨厌自己。
    晚上萧璟泫才不请自来,他白日里自然也没想到要多找一床棉被出来,况且这小屋里实在也没地儿可铺。
    楚淮舟已经撩开了床架上围帐,生硬冷道:“你若不介意,我们今晚可以挤一挤,这床不算小;你若是介意,便自行在茶桌上应付一晚吧。”
    萧璟泫看了那僵硬的木头疙瘩一眼,他虽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但也不曾沦落到夜晚趴在桌子上睡觉。
    而且他几乎日夜不停歇地赶来此处,已经两晚没有好生睡上一觉了,一番挣扎琢磨后,他挪到床边。
    “那,小师叔睡在内侧吧?”萧璟泫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倾身弯腰靠近,鼻息仿若喷在耳廓上。
    楚淮舟手上脱外衣的动作微微一怔,后叠好放在床头的四方小木桌上,嘴唇动了动,实则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默的转身。
    只见大师侄的目光凝落在他脖颈上,那眼神十分奇异,说是冰冷没有温度,却又觉得灼烫得惊人;若说是炙热灼烧的,仿若又觉得透着阴阴寒意。
    楚淮舟抬手一摸,瞳孔微缩,如玉无暇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一抹复杂,最终克制着归于平静,极致到诡谲的平静。
    他心中顿时了然,萧璟泫望的不单单是他的脖颈,还有靠近下颚咽喉上的一道浅色剑痕伤疤。
    怎么看都是一道会致命的伤口。
    楚淮舟不动声色地提了提中衣领子,“那我便睡里侧罢。”腹中已打好千百个敷衍解释的草稿。
    然而萧璟泫只是盯着看了片刻,并未开口问什么,随后也手脚麻利地脱下长靴和外衣,躺了下来。
    山间夜晚寒凉,此时亦然到了冬季,更是雪上加霜,粗布棉被很薄根本抵御不了寒气。
    萧璟泫修为深厚,尚有灵力护体,楚淮舟却不行,他本就体寒畏冷,近来布下大量结印法界,稀薄灵力更是损耗巨大,没有余力护体。
    在被中躺了半天,还是感觉周身寒冷,便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蜷缩起来,身形修长的人蜷成小小一团,占了床上小小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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