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周黎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强撑着站在桌子面前跟荣靖霄对峙着,声音有些飘渺地问道:"你想让我坐牢?"
"不止,我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周黎突然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几近疯狂,荣靖霄只是挑了挑眉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就要让我偿还一切,凭什么!论相貌、论气质、论才华,我到底哪一点输给她?她不过是胜在出身比我好,父亲一路爬上来作了官,她就是高干人家的子女,连上大学的时候辅导员都特别关照她一些!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靠我自己争,她却一句话就毁了我的前程!我爸妈...他们倾家荡产地供我和弟弟读书,就指望我们能出人头地!我本来可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高薪收入,作我一直梦想的设计师!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了,连我喜欢的男人也等不到了...你以为我喜欢嫁给一个老头子吗?我根本连爱情的滋味都没尝到就开始等死,那种感觉是等死,你知不知道!"
周黎的歇斯底里让荣靖霄眉蹙得更深,"你也有机会幸福的,是你自己放不开怀抱罢了!"
"呵呵,幸福?你是指你自己?告诉你,我不稀罕你给的机会,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只爱驭风一个人,只拿你当备胎、当替身,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不爱你,没爱过你!是你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以为那就是海誓山盟,还为此伤害真正喜欢你的金小瑜,哈,真是痛快极了!"
荣靖霄的眼中有痛色闪过,并不是因为她口口声声说不爱他,而是最后这一句真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她是对的,他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错过了金小瑜最纯真的青春和爱恋。
这样的遗憾,是终其一生都将牢牢跟随了。
一如他背上那些狰狞的疤痕。
时光如水,总是无法逆流而行的。
"所以...当初你也从没想过嫁给我?我跟金小瑜在一起,你从来没有难受过是不是?"
"对!我没想过嫁给你,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你爸把荣氏交给了你堂弟荣靖毅,你不过是个月入几千块的公务员,就算有信托基金也远远比不上擎龙的当家人!以你的性格也不会帮我对付金小瑜去出那口恶气,所以我还不如嫁给苍龙那个老头!不怕实话告诉你,你和那个臭丫头的第一次也是我的杰作,我在你的酒里下了助兴的药,她也被我灌醉了,披着我的衣服去找你...怎么样,是不是把她当成是我,很尽兴,很难忘啊?"
荣靖霄牙关咬得死紧,一抬手紧紧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身后的墙上,眼中快要冒出火来:"原来都是你做的!周黎,我自问对你没有半分亏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让你愧疚,让你永远忘不了我!然后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金小瑜的身上,让她在婚姻里受尽冷眼和折磨,这才是我报复的第二步!"
到了这个份上,周黎反而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何况她还是可以赌一赌,荣靖霄不会把她送进监狱,至少是现在!
只要争取到时间就好办了,她经历了这么多事都有惊无险,就算手腕如苍溟也没能置她于死地,这次也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番话在荣靖霄的心湖中央激起多大的波澜,让他捏住她脖颈的手都不由颤抖起来。
穿着时尚体面的女人,却让他感觉像掐在一条蟒蛇的七寸,冰凉、恶心。
但他最气很的是自己,竟然真的跟着她的剧本走下去,亲者痛,仇者快。
他自命不凡,第一次交付真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和遗憾。
他真的很想掐死她,至少让她窒息,尝尝生命岌岌可危时候的感觉,可是他也知道不值得,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弄脏自己的手,不值得。
当然,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虽然他已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她算计得来的产物,但稚儿无辜,又是好友的骨血,他不能罔顾。
"我最后问你一句,小瑜在监狱中遭人毒打,也是你的计策是不是?这是你复仇计划的最后一步?"
周黎扭曲的面孔又咧开笑,挑衅地看着他道:"你猜呢?我不会说的,我知道你们最看重的是口供和证人证言,以你我的关系,现在就算你录音也不能作为证供,法庭不会采信的!你有本事就找到证人来指证我!况且...我还怀着孩子呢,你忍心看着我胎死腹中?这孩子流着驭风一半的血液呢,你忍心同样的悲剧在你最好朋友的身上重演一次?"
荣靖霄蓦地收紧手掌,周黎被这突来的力道掐得杏眼圆瞪,面色僵紫,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悲剧重演?这么说你知道小瑜怀孕的事?除了调查取证的人就只有凶手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敢说不是你干的好事!"
周黎斜睨着他,眼里的信息告诉他,有种你就掐死我!
她知道他不会的,他还要留着命向那个女人、向他的孩子去忏悔吧,没兴趣陪她一起死!
她还有时间,她可以争取一切有利的资源、请最好的律师为自己辩护。
然后,她一定要成为沈太太,她了解荣靖霄,只要她成为沈太太,生下沈家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与就会挣扎和犹豫,待她带着孩子丈夫回到欧洲,诬告陷害这样的罪名根本难耐她何!
她要赢,她要做最后的赢家!
荣靖霄终于放开她,狂炽的怒火逐渐平息下去,冷眼看着她抚着喉咙急促地喘息和咳嗽,半弯下身道:"周黎,你会遭报应的,我们走着瞧!"
荣靖霄离开时摔门的声音几乎击碎四周脆弱不堪的玻璃,周黎瘫软下来,软弱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心跳得飞快,眼睛却一片空茫。
很快她感觉到了小腹的疼痛,先是有点酸,然后胀得隐隐作痛,她的手抚上那片肌肤,厌憎却又紧张不舍,那种矛盾的心情她都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姐,你没事吧?你们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生气!"
周暮不知何时重新走进来,半蹲在她的身边,语气依旧冷静疏离,好像关心的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周黎双眼的焦距慢慢找回来,想也没想一巴掌就甩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让两人都微微怔住。
周暮被她打得偏过头去,嘴里弥散开淡淡的血腥味。
他没有恼怒,甚至没有说话,安静得仿佛刚才这一巴掌是打在别人的脸上。
"都怪你,都是你!什么姐弟情深,什么骨肉亲情,全都是胡扯!如果不是为了供你读书,爸妈不会那么辛苦打几份工,也不会那么早死!你在国外逍遥快活,全都是用我的钱!我嫁给老头子...嫁给他又怎么了,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可是只有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有什么,我连个孩子都没有..."
周黎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起来,这世间除了自己,其实真的没什么东西可以相信和依靠的。
亲生弟弟,到头来不也是跟自己咫尺天涯?
"你现在已经有个孩子了,以后你要为他付出的还很多,要保重自己!"
周暮眉宇间是关心和忧虑,只是他的姐姐从来都忽视这样的心意。
无法直观地给她最想要的东西,她总会觉得是冷漠和忽略。
他跟她,在情感上也许永远都无法沟通了。
周黎小腹的疼痛蔓延开去,疼得她不断吸气,甚至下身已经有了微微的**感,周暮才终于发觉她身体的不对劲。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快,快送我去医院...孩子,不能有事!"
周暮弯身打横抱起她,稳步往门外走去。
再多的恩怨都等她身体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城中心的高端酒吧roosekee一到夜晚热闹非凡,与门外安静的马路对比鲜明。
大多数年轻人到这里来都是寻求放松和刺激,但也有人是单纯来买醉。
荣靖毅一进门就穿过狂欢纵乐的人潮直奔吧台角落的位置,果然看到荣靖霄仰头喝下一杯龙舌兰,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经醉了。
"都说了叫你别喝酒了!天天这么醉生梦死的算怎么回事?"
荣靖毅火大地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残留的酒液洒在两人手上,酒精的气息弥漫开来,荣靖毅嫌恶地一甩手道:"你这鬼样子好几天了,不就是念着金小瑜么?去找她啊,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吵架,好好认个错去把她哄回来就是了!"
用得着这么消沉吗?
荣靖霄摇摇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害了她,她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愧疚,但这也不能全怪你!周黎就是踩准了你和金小瑜的弱点...对了,你确定那些事都是周黎做的?"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这样的报复残忍至极,亏她做得出来!
荣靖霄不置可否,又招手让酒保给了一杯酒,晃开荣靖毅的阻拦仰头喝下,转头问他:"驭风呢?还是联络不上?"
"嗯,他去哪里不好,这几天跑到埃及去!那边最近局势很乱,联系他很困难,只能通过使领馆的消息确认他们没事。你要跟他说的事,等到他回来再跟他说吧!"
来不及的,等他回来,就要举行婚礼了。
沈家不可能放任自家骨血流落在外,背上私生子的名头,虽然沈家二老很不喜欢周黎,但是也无法阻止事实的发生。
他要当面跟沈驭风说,才能揭破周黎,让他看清她的真面目,如果他还是坚持跟她结婚生子,他们外人也无话可说。
可是他总觉得,好像来不及了。
"周黎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真的抓她去坐牢?"荣靖毅拦不住他,只好也要了一杯琴酒,陪他一起喝。
"你知不知道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什么?"荣靖霄答非所问。
"什么?"
"等待死亡!"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以诬告陷害的罪名囚禁她两年三年,然后减刑、取保,出来继续过体面逍遥的日子。他要让她恐惧,感觉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点点逼近,然后慢慢收拢扼住她咽喉的手,让她喘不过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荣靖毅笑笑,"你也够很,只不过还要顾及驭风的感受是吧?"
"放心,我有分寸..."
"哼,有分寸,有分寸还不去把你的女人追回来!"
"是我对不起她,她不会原谅我的..."
荣靖毅摇了摇头,过于深重的自责,让他消沉如此,看来只有来帮他一把了。
荣靖毅掏出手机,翻出快捷拨号里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拨过去,心跳猛地快了两拍。
"喂,素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