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继续维持着尴尬。
    幸好这时候樊语晨走过来了。
    开幕式还没有正式开始, 樊语晨已经换了衣服, 是电视剧里一身出尘脱俗的古装相貌。
    这种时候他原本应该是在后台等着的，但眼见着季烨熙被张瑜和岳鑫两人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 樊语晨有些不放心，还是过来看看。
    “熙熙你来了。”他看季烨熙的目光灿若星辰。
    樊语晨缓缓开口, “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两位队友, 张瑜和岳鑫。”
    知道名字了，季烨熙便就坡下驴，甜甜地跟他们打招呼：“张师兄好, 岳师兄好。”
    大概是张瑜和岳鑫都在这里, 还有那么多记者朋友们在场, 樊语晨也没有在此处多停留。
    他是今天的主角。
    他的一言一行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发布会很快就要开始, 樊语晨走后，张瑜和岳鑫在下面一左一右地夹击着季烨熙。
    张瑜说：“听说小季演技特别好, 公司里可都传遍了！小季是在哪儿学的呢？也给师兄们介绍介绍。”
    季烨熙礼貌回答：“没专业学过, 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
    张瑜的目的也不是真要学演戏。
    他是想打听季烨熙的“门路”。
    他冲岳鑫使了个眼色。
    岳鑫是那种阳光帅气型的小鲜肉，与时下一般爱豆不一样，他头发留得很短，几乎剃成了寸头，但这也更加突出了他阳光型男的一面。
    而季烨熙的长相偏阴柔秀美，看上去十有八|九是个小0。
    小0都吃他这一款。
    岳鑫说：“我听说小季你最近又接到戏了？还是华伦主投的电影？”
    季烨熙却不答反问：“你听谁说的？”
    岳鑫：“……”
    这是重点吗？
    岳鑫只好又发力，用他擅长的邪魅笑容对着季烨熙。
    他直说了：“师兄们的意思是呢，小季要是有好的门路可别忘了咱们。你樊哥现在是混出头了, 你看看今天这么大的排场，都是为他准备的。不过咱们就……”
    见季烨熙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多看过自己一眼，岳鑫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粉丝们都很吃他这种有点儿邪性的笑，但很可惜，看来这招在师弟身上不灵。
    他心高气傲，又打心底里不服季烨熙，立即就不想再继续跟他说下去了。
    倒是张瑜在另外一侧开口，接过话茬儿：“唉，公司资源毕竟有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小季有什么要帮忙的可千万别客气，直接跟咱说就是，师兄们必定鼎力相助。”
    季烨熙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道：“公司资源是不怎么给力，但黎哥也在尽量周全，并没有短着你们什么。”
    虽然樊语晨的这部古装剧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让张瑜和岳鑫在里面成功露脸，但公司却给他们安排了其他档期，也都是人设相当好、演好了就会出彩的角色。
    刚出道的流量何其之多，不是每个人都是c位。
    但兢兢业业地混了几年圈、完成几部作品最后把自己熬成大红大紫的却不少。
    可樊语晨的这俩队友却从来只想一步到位，总想第一步就直接演男主。
    但他们显然忽略了，除了长相比不过外，他们也没有樊语晨那样成长的速度。
    ……娱乐圈也不是单纯只看脸的。
    可季烨熙也只能言尽于此，这俩人要是能自己想明白，熬一熬，说不定还能出头。
    要是想不明白那就只能被市场和观众抛弃。
    他之所以说了这么一句，还是因为这俩人话里话外都在埋怨黎根资源偏斜，偏向于樊语晨。
    他单纯觉得不爽而已。
    不过他这样说，只把他当成是后辈的张、岳二人可比他还要不爽，会凭白有种被后来人教训的感觉。
    季烨熙觉得无所谓。
    他不是喜欢随便得罪人的性格，可就目前张、岳的状态上来看，自己即便什么都不说，单单只是比他们更有资源就已经招人妒恨了。
    所以无所谓。
    张瑜和岳鑫果然自讨了个没趣，没有再跟他讲话。
    两个人也不一左一右夹着他了，张瑜又给岳鑫使了个眼色，岳鑫就没好气地绕过季烨熙，坐到了张瑜的另一侧。
    发布会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前面的音响师正在做最后的测试。
    就在这时，会场的大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两名身着西装的保镖一左一右地站在门的两侧，正中间的位置，个头高、存在感也高到叫人难以忽略的男人迈步进来。
    照相机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的注意力以及摄像机镜头都立即转到了他身上，会场上的议论声也变大了许多，此起彼伏的，裹挟着众人的惊奇和惊喜。
    “他怎么来了？”
    “程影帝连电视剧都不拍，还能受邀参加这种发布会？！”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程景臻身后不约而同地走出几个看上去是搞公关的人，一部分去跟记者媒体打交道，一部分则去跟剧组里的主要人员对话。
    而在这些人不一的反应中，唯有名声响亮到惊艳四座的程影帝表情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他依旧穿着熨帖合身的西装。
    就那么有条不紊地……往季烨熙的方向走了过来。
    众人：“……”
    季烨熙：“……”
    季烨熙不意外了。
    既不意外程影帝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儿——程总会来出席这场发布会的原因用脚指头想也就只有一个，这部古装剧也是华伦投资的。
    也不意外程景臻会直奔他这而来——经历了太多次了，熙哥都习惯了。
    果然，众目睽睽中，程景臻在季烨熙的面前站定。
    见他身边竟然还有位置，他还特别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侧。
    程总的腿很长。
    坐在同一水平线上，对方的膝盖就要被自己高上一块儿……小腿长度直接被秒杀了，季烨熙往前稍稍蹿了蹿，不想让自己大腿长度也在被对比中受到伤害。
    他这才看向程景臻。
    程景臻也看他。
    这次是程总先开的口：“你怎么来了？”
    “我……”季烨熙一顿，程景臻看他的目光带着一些审视，叫季烨熙心里徒然增添了一些不爽快，他眨眨眼，干脆说道：“公司师兄的发布会，我来混个脸熟。”
    由于并不是那么爽利，他说话也有些粗声粗气。
    把坐在他另一侧的张瑜和岳鑫搞得一愣一愣。
    ……虽然叫不准程影帝的身份，但据他们平时观察谈总和黎哥提到这位时的态度，也能猜出程影帝的身份并不如表面儿上的那么简单。
    更何况哪怕只是影帝，那也是近两年最炙手可热的大影帝！
    这个季烨熙他怎么敢……
    但更令人跌破眼镜的是，气质冷厉的程影帝在被季烨熙看了一眼后，周身冰冷严肃的气场竟然就有几分缓和了！
    甚至态度上，还诡异地带着几分讨好！
    程影帝低声问他：“什么师兄？”
    旁边张瑜和岳鑫听了，都不自觉地伸出头，想赶紧刷点大影帝的眼熟度。
    可惜季烨熙已经说道：“樊语晨呀，您认识的。”
    张瑜&岳鑫：“……”
    程景臻的气场又冷了下来，他狭长的眼睛看着季烨熙，在人很少的后排角落，尽情地用眼神传递着一种委屈。
    季烨熙猜想，如果不是怕人听见，他大概又会说那些肉麻的话，比方说：“不许你来参加别人的发布会”。
    或者干脆是：“不许小熙有师兄。”
    不过具体程总想的是啥他也猜不到。
    倒是得庆幸这会儿附近的人多了。
    季烨熙也就顺理成章的，当啥都没看见。
    调适音响的声音结束，发布会眼瞅着就要开始，可能是剧组的总制片一类的人突然一溜小跑，跑到了程景臻身边。
    站定就是一通点头哈腰：“哎呦喂程影帝，您怎么能坐这儿呢？快去前排，快去前排就坐！”
    程景臻一整西装，说：“不用了，坐这里很好。”
    跑来的那人擦汗：“那怎么行，您可是……”
    程景臻看了他一眼。
    他这一眼登时切换了个模式，变得颇为凌厉，那位瞬间就不敢多讲话了。
    又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发布会正式开始，短暂地播放了一个宣传片后，几位主演以及编剧导演便上了台。
    台上的樊语晨细瘦高挑，眉目俊朗，即便是隔了这么远也帅得可以叫人轻易捕捉到他。
    季烨熙本本分分地做他的嘉宾。
    乖乖地坐在那里看。
    光芒都给了舞台，观众席的头顶没有开灯。
    舞台上上灯光将季烨熙的脸打得或明或暗，程景臻扭头，正看见季烨熙的眼睛像一块晶莹透彻的美玉，又像里面蕴含了整个星球宇宙。
    ……季烨熙看得这样认真。
    程景臻不禁皱起了眉头，视线又落回到了舞台中，樊语晨那张精致到雌雄难辨的脸上……
    他恍然想起，季烨熙曾经说过，还是不止一次地说过，以后要做上面那个……
    …………
    然后程景臻就坐不住了。
    坐不住了也得强迫自己坐着，他在圈里这么久，总不至于这都忍不住。
    况且虽然小熙这一刻看的是别人，但他还坐在自己身边。
    这似乎成了程景臻定力的源泉。
    好不容易挨到发布会结束，嘉宾们陆续散场，程总还保持着僵坐的姿势。
    张瑜和岳鑫都赶去前台跟樊语晨合影蹭曝光度去了，季烨熙不是樊语晨队友，凑上去名不正言不顺，这种时候不如直接抬腿儿走人。
    见程总不动，他也没有多想。
    主要是程总这一波老醋吃得莫名其妙，季烨熙方才没关注他，也就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跟他打了个招呼，正打算离开会场，就被程景臻拉着，又坐下了。
    “程总？”季烨熙看他的眼睛写满不解。
    “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季烨熙就不动了，他说：“嗯，您问。”
    “……”他这样坦荡的态度，倒叫程景臻问不出口了。
    会场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两个人还在僵持着，直到跟所有人都合完影的樊语晨过来找季烨熙。
    他早就看到了在季烨熙身边坐着的程景臻。
    但樊语晨愣是能做到没事人一样，过来拉季烨熙：“熙熙快过来，咱们一起拍个照。”
    程景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