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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挡人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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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轻泽一脸冷漠地把农夫套装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行说明小字:穿戴全套后,农活可提高效率100%。
    附带的套装效果,勉强治愈了魅力值减20的忧郁。
    换上农夫装,沈轻泽将铁制犁耙套上耕牛,顶着秋老虎开始下田干活。
    曙光大陆原有的粮食作物不多,大多不越冬,对耕作有兴趣的玩家必须自己在系统商店购买高质量种子。
    一级系统商店提供常见作物的种子,十个铜币一小袋。田还没灌溉,沈轻泽特地选择了几种耐寒耐旱又高产的作物,土豆、红薯和冬小麦。
    先熬过第一个要啥缺啥的冬天,等来年开春,再着手灌溉堆肥,精耕细作提高亩产。
    系统一键兑换后,所有农田已经全部升级为肥沃的黑土,但是松土、翻地、播种之类的体力活儿,还得沈轻泽亲自动手。
    整整四十亩田,哪怕一家子农事熟练的农户齐上阵,也要辛苦劳作好多天,更别提沈轻泽这个第一次下地的新手。
    即便有系统辅助指导,在田里劳作半日,沈轻泽就明显感觉到腰酸背痛,一整天下来,胳膊酸得几乎抬不动,完全可以想见那些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苦。
    “机械化漫漫而修远兮,劳动力吾将上下而求索……”
    日落西山,红彤彤的云霞从天边烧到山野间。犁地的老黄牛哞哞叫着,细长的牛尾来回扫动田间蚊虫,时不时有路过的村民遥遥站在田垄边,对着农事不熟练的青年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沈小哥,你现在种麦冬天活不了!种了也白种!”
    “李老爹没告诉冬天来临前会有兽潮吗?你现在种的越多,到时候都进了妖兽和兽奴的肚子!”
    “沈小哥那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料啊!”
    “等他撞了南墙就懂我们的好心提醒啦!”
    沈轻泽对这点笑话并不在意,只一心思索着怎么解决劳动力的问题。靠他一个人是不成的,看其他村民的态度,哪怕他将种子送给大家,他们也未必相信这些作物能越冬。
    城里的粮价依然在涨,很显然上次兽人来袭造成的损失非常大。
    一旦它们再来劫掠一次,沈轻泽非常怀疑输入渊流城的粮食够不够一半人活过这个冬天,手里再多金币,也不如粮食屯在仓库来得令人安心。
    扛着锄头蹙眉沉思的沈轻泽,终于在李老爹的呼唤下回过神。
    矮小的老者站在树荫下朝他招手,大白狗乖巧地蹲在一旁摇尾巴。
    “不用照看铺子吗?”沈轻泽接过竹筒喝口水,阿白从篮子里叼出一块干净布头给他擦汗。
    李老爹放下手里的拐棍,打开篮子里竹木制成的双层饭盒,下层特地盛着热水,饭菜还温热:“不用啦,想着你一天没吃饭。喏,别忙活了,这么多地,不是一天干得完的。”
    沈轻泽捧着竹饭盒,米粒饱满沁香,有蛋有菜,甚至还有一点裹了油的红烧腊肉。
    他吃了两口,忽而瞥见李老爹还在吃米糠伴咸菜。
    沈轻泽眉头一皱:“上次钢枪赚了一笔钱,我不是买了不少米面和肉,怎么还吃这个,没有营养又不消化。”
    “缸里还剩一点,不吃不就浪费了吗?”李老爹笑眯眯地嚼着咸菜,“自从你在,家里好过不少啦,现在咱们爷俩有铺子,有田,以后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到时候,米糠咸菜,想吃还吃不着呢。”
    沈轻泽心里仿佛被戳到一块柔软的地方,重新端起饭盒,吃了两口,忍不住问起:“其他村民都在劝我不要浪费功夫,您不劝我吗?”
    李老爹用枯瘦的手指划过面前大片空旷的黑田,笑容和蔼:“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头有主意,是那些家伙没见识。既然打定了主意,就去做,你要是忙不来,只管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松快松快筋骨。”
    沈轻泽笑着摇摇头,又听李老爹继续乐呵呵畅想农家乐的未来:“以后我老了,这片地,还有家里的铁铺,都留给你娶媳妇,最好再筑一池鱼塘……”
    “咳咳……”沈轻泽猛呛了口水,哭笑不得地打断他,“您想的可太远了。”
    李老爹笑眯眯地,不说话,只拿生满老茧的手掌轻拍他的肩头。
    沈轻泽摸了摸微酸的鼻子,心想,若是告诉老人对于同女性结婚这种事一点也不热衷,会不会被打断腿?
    “啊,对了。上次你说不中用的那些钢和铁,我都回炉重新熔炼,打造了些铁农具和砍刀之类的,你抽空,都拉去城里卖了吧。然后给你自己添几身衣服,老穿成这样,吸引不了女孩子啊!”
    李老爹语重心长,沈轻泽嘴角忍不住一抽,不就是减20魅力值吗?有这么明显?
    “知道了,知道了。”
    ※※※
    沈轻泽在新垦的田里忙活数日,勉强将种子都种下,第二天就马不停蹄拉着装满铁器的小板车进城。
    虽然辛苦,好歹能赚些经验值,从打铁到种田,林林总总算下来,正好升级到lv10,五维基础属性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沈轻泽看一眼突然变成两倍长的经验条,心里忍不住又对数值策划进行了亲切问候。
    秋日的早晨,晨风裹着丝缕凉意,在赶集的镇民周身徘徊。
    集市在城东,游戏里也是专门的交易区,玩家可以在此摆摊售卖装备和物品。
    沈轻泽支起一个小摊,将擦得光可鉴人的铁器一一摆满,又从板车上取来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了几行大字:
    “跳楼价!大甩卖!原价13银币的铁器,现在统统只卖3银币!3银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无论锄地、砍柴、锯木,还是杀人越货,都是居家必备小能手!”
    一块木牌写不下,沈轻泽想了想,又竖起另一块:
    “今日限时一天特别优惠!购物满10银币,立刻打九折!错过一天,再等一年!”
    广告牌挂好片刻功夫,就有路过的客人被“巨额优惠”吸引,三三两两上前查看。
    一人挤进来,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李家铁匠铺?好像不是城里的铁铺,你家的铁器好用吗?”
    沈轻泽对此早有准备,将事先打造好的一面生铁薄板搬出来,固定在小摊前的空地上,淡淡道:“客人可以随便选一样铁器,只管往这铁板上砸,若是把铁器砸坏,我就把它送给你。”
    “真的假的?”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呼,顷刻间,又吸引了更多的镇民前来驻足观看,几乎将青年的小摊围得水泄不通。
    “我来试试!”最先质疑的客人抢先挑了一把铁斧,双手握住把柄,往铁板上用力一贯!
    “哐”得一下,生铁薄板应声而断!
    那客人双眼瞪了老大:“好铁器啊!”
    他又不依不饶换了好几把,砍得剩下的铁板砍支离破碎,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柄铁斧我要了,你家铺子不错,我好像没听过,在哪儿呢?”
    “城郊木家村。”沈轻泽的声音不大不小,内圈围观的众人都正好能听见。
    “城郊木家村李家铁匠铺,我记住了。”
    那人将店名字正腔圆地大声重复一遍,掏出钱包准备付账,却听沈轻泽道:“您是今天第一位光顾的客人,可以享受半价优惠。”
    人群又一阵羡慕的议论,马上便有第二人忍不住问:“第二个买的,也有优惠吗?”
    沈轻泽立刻补充:“第二位八折,第三位九折。”
    “我!我第二个!”
    “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排队去!”
    “我买三件,打折嘛!”
    小摊前一派热火朝天,将人气本就不大旺的集市,大半客流都吸引了过来,反衬得别家铺摊门可罗雀。
    热闹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句极不和谐的冷嘲热讽:
    “不就是找了个托儿吗?不入流的小伎俩,这都能上当,不是蠢就是瞎!”
    “我看这什么李家铁匠铺,手艺也就普普通通,全靠演戏骗傻子上当!还什么打折,说白了,不就是骗人多掏钱吗?”
    沈轻泽抬头,目光越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一个抄着把斧头横眉冷竖的家伙,正是对面铁器铺的伙计。
    同行是冤家。
    沈轻泽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默默看着对方找茬。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吧?”铁器店伙计冷笑一声,提着斧头推开人群,目光在小摊上溜一圈,最后轻蔑地落在青年脸上。
    “老子干这行十几年了,出的铁大家有目共睹,从来没见过这么便宜的,一看就是粗制滥造!大家千万别上了这小子的当!”
    优质铁器昂贵,并不普及,市面上大多为生铁所铸,在沈轻泽推着小板车摆摊前,整个城东集市,铁器铺子也就对面这一家,价格足足比他高了一倍。
    方才准备掏钱的几人顿时犹豫起来,视线在第一个顾客和沈轻泽身上来回扫视:“难道真是托儿?”
    伙计洋洋得意地用斧头尖指着青年的鼻子:
    “你们看看这小子,白白净净,手上连茧都没有,哪里像是会打铁的样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做生意?一被揭穿,就怂了?我看你还是回家找你家大人哭去吧!”
    沈轻泽懒得与他作口舌争,听对方说了这许多废话,渐渐有些不耐。
    他随手拣了把同样大小的斧子,掂在手里,淡淡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家铁器质量如何,来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吗?”
    集市好久没这样的新鲜事儿了,围观的人群纷纷退开几步,怕受到波及又舍不得走,嘈嘈切切的声音引来的更多路人驻足。
    “喂,金老大!你快看!那不是那天用砍刀威胁我们,收走了老家伙欠条的小子吗!”
    人群里,三个壮汉凑在一起,眼神不善地打量沈轻泽和他的小地摊,拥挤的人堆里,唯有他们仨周围空荡荡,没人愿意靠近这几个地痞。
    “听说这间铁器铺背后跟城里的铁矿厂有关系,要不哪能在城东集市垄断这么多年呢?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在别人门口挡人财路!”
    铜二兴致勃勃地捏起拳头。
    “金老大,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找回场子?”
    金大嘴里磕着不知哪儿顺来的瓜子,不咸不淡道:“我倒是希望他能赢。”
    “为啥?”铜二和银三齐齐开问。
    金大翻个白眼:“傻不傻?这样的话,那铁器铺背后的靠山不就有理由来削他了嘛!顺便还能探探他的来路,要是来头大,咱就认怂叫爹,要是没来头,咱就削得他叫咱爹!”
    铜二银三竖起大拇指:“老大高明!”
    那厢,听到沈轻泽提出比试要求,铁铺伙计冷笑一声:“你用来演戏的纸糊似的劣质铁板?有多少我给你劈烂多少。”
    “不。”沈轻泽慢条斯理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用斧头相互劈砍对方的,然后验看缺口,孰高孰低,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伙计一愣,皱起眉头:“我这把可是新铸的斧头,10银币一把,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沈轻泽将衣袖缓缓捋至手肘,淡淡道:“看来你对自家铁器的质量,并没有信心。”
    人群传来一阵零落的哄笑,伙计脸色瞬间沉下来:“比就比,我怕你?我一斧头下去,你怕是双手都握不住柄!”
    沈轻泽提着斧头在小摊前的空地上站定,一只手朝对方勾了勾。
    这种轻蔑的态度瞬间激起伙计的怒气:“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找死!”
    伙计往手里哈口气,双手高高举起铁斧,劈头就朝青年脸上砍去!
    沈轻泽一只手将斧头横在身前,平平递出——
    “哐”得一声!两柄斧头劈出金铁交击的震响,把柄上传来的力量震得伙计虎口发麻,几乎脱手而出!
    伙计被震得退了两步,惊怒交加,定睛看去时,脸上神色又由惊转喜,指着青年手里的铁斧笑出声:
    “哈!大家瞧瞧,我说这小子的斧头粗制滥造吧!被我家斧头一砍,就砍出缺口来了!”
    果不其然,沈轻泽手里铁斧原本完好的刃缘处,已经多了一个缺口,说大不大,但肉眼可见。
    他轻轻摩挲着斧刃缺口,有些惋惜地摇摇头,毕竟只是低碳钢,质量还差些。
    伙计得意地掀起嘴角:“怎么样?服了吧。大家看到了,便宜没好货,以后还是……”
    他话没说完,发现四周围观的群众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眼神不太对,低头一看——
    自己的斧子从劈砍处,裂开好大一条缝!细密的裂纹布满大半斧身,被他一晃,居然碎掉了一小块,啪嗒落在地上!
    这下倒好,对方只是一处小缺口,自家直接被劈缺一个角!
    伙计脸色红的要滴血:“这……这……不可能!”
    围观群众哈哈大笑,伙计怒气勃发,还没来记得开口质问沈轻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悦的问话: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对面铁铺店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矮个的双手负背,衣着鲜亮,蓄一段短须,身后壮汉穿一身皮衣,浑身肌肉虬扎鼓起,立在那里像个铁塔,鹤立鸡群。
    伙计拎着斧头一溜小跑过去,在短须男人面前点头哈腰:
    “莫老板,这臭小子在我们家铺子门口自吹自擂,抢我们生意,我正想教训教训。他说要比试,互相劈砍斧头,结果把咱斧头给……”
    看着老板阴沉的脸色,伙计生生把后面“劈碎了”三个字给咽回了肚子里。
    莫老板背着手踱到沈轻泽摊前,随手拣了一柄砍刀,眯着眼仔细查看。
    刀身打磨得极为光滑,色泽明亮,脊厚而刃薄,同时兼具韧性和硬度,跟市面上普通铁刀完全不同,老手一看就知道是柄不可多得的好刀。
    莫老板越看越爱惜,抬眸望向沈轻泽时,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小兄弟,这些铁器你店里的师傅打的吧?”
    沈轻泽颔首:“是的。”
    “都是好货色,我全都要了。”莫老板豪爽地大手一挥,让身后的铁塔壮汉付钱。
    他视线转到拎着破斧头战战兢兢的伙计身上时,眉头猛地一沉:“老八,你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
    “这么上等的好铁器,你也不识得?我要你有什么用?还不过来给这位小兄弟道歉!”
    伙计苦着脸,不情不愿挨到沈轻泽面前,弯腰道歉:“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小兄弟!”
    莫老板变脸的功夫一绝,望向沈轻泽的眼神又变得极为和善:
    “不光是这些,将来你店里打造的所有铁器,只要往我这里送,我统统都买下,价格包你满意。以后你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地辛苦摆地摊了,小兄弟,你看如何?”
    周围的围观群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铁铺老板一出场,收拾了狗仗人势的伙计,又出手阔绰地补偿了沈轻泽,更是对他的铁器十分赏识的样子。
    质朴的群众们立刻为通情达理的铁铺老板送上称赞和掌声。
    看着笑眯眯的莫老板,沈轻泽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皱起了眉。
    果不其然,莫老板和蔼地拉住沈轻泽的手,用只有他二人能听清的声音,慢悠悠道:
    “小兄弟,只要你肯把你师傅打造这些铁器的方法告诉我,我非但出资买你家的货,还可以给你一百金币的酬劳,怎么样?”
    沈轻泽脸色一沉,声音低而缓:“我拒绝。”
    莫老板没有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退开一步,夸张地叹了口气,扬起声音道:
    “年轻人,太贪心可不好,你师傅没教你做人要知足的道理吗?我开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了,你还想要更多,那我就要亏本了,我店铺里也有一干伙计要养活呢。”
    这几句话传到围观群众们耳朵里,大家纷纷议论开来,时不时有“不识抬举”、“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之类的词扣到青年头上。
    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的故事开始在城东集市流传。
    金大、铜二和银三三个兄弟彼此对视,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嘿嘿,看这小子这摊还怎么摆的下去!”
    被此处的热闹吸引而来的,还有一个被斗篷裹住全身的男人,他戴着口罩,兜帽遮住面容,眼角边皮肤光洁,已丝毫瞧不出诅咒的纹路。
    男人斜倚在陋巷的矮墙上,隐藏在人群中,兴致勃勃看戏。
    隔壁的女主妇手提菜篮,正跟身边每一个路人,绘声绘色讲述沈轻泽为了独霸集市铁器交易,是如何暴力打翻了伙计,上门踢馆,狮子大开口。
    男人轻笑着把玩枪杆,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人群中央的空地,莫老板正苦口婆心地教导沈轻泽做人的道理。
    青年沉默片刻,终于在众人的道德谴责下,面不改色地开了尊口:
    “铁器我可以卖给你,但是,我绝不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肉丨体!阁下好这一口,可找错人了。”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将四下里砸出死一般的寂静!
    吃瓜群众惊掉了手里的瓜,继而纷纷对铁铺老板怒目以对,买菜主妇口中的“霸市青年”,又瞬间变成了被猥琐富商调戏的纤弱美男。
    原本正悠哉看热闹的年轻军官抚枪的动作一顿,目光微妙,如电般扫向铁铺老板,那张脸怎么看怎么獐头鼠目起来。
    莫老板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呆住了,脑门上十分无辜地缓缓冒出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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