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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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文冲出浴室, 去瞅墙上的钟,十一点半, 小孩儿入梦,高考生挑灯, 红男绿女滚床单, 两口子钻被窝的时间。
    瞿燕庭此时打来, 让他过去, 直白到不加任何掩饰。
    “什……什么?”陆文希求是假的, “我没听清……”
    瞿燕庭重复道:“过来, 来我的房间。”
    枝形吊灯晕着光, 照得陆文大脑空白。他很慌, 像个大拖布戳在地板上, 浑身滴水, 字句都颤悠悠的:“我……已经睡了。”
    瞿燕庭说:“那就爬起来。”
    陆文两眼一黑,急出一团火:“这么晚了!你要我过去干什么啊?”
    瞿燕庭回答:“第78场戏有改动, 过来看剧本, 我要帮你对词。”
    陆文几乎气笑了, 瞿燕庭是不是当他傻?深更半夜钻房间,连看剧本这种借口都说得出, 鬼信啊?!
    “动作快点。”瞿燕庭说完挂了线。
    忙音传出来, 陆文的心凉掉半截,他没有拒绝的权力,除非不想继续混了。可他一旦踏进那扇门,是否等于接受瞿燕庭的潜/规则?
    那一晚, 阮风夜会瞿燕庭的画面历历在目。
    时移世易,如今轮到了他自己。
    陆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惴惴地幻想,瞿燕庭会怎样威逼利诱,他又该如何防守住底线和节操。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和瞿燕庭发生关系。况且,他应该对男人硬不起来吧。
    陆文镇定一番,稍微好受些。他一个一米八八的壮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瞿燕庭会霸王硬上弓不成?
    为保险起见,陆文翻开通讯录,找到他的三位情同手足的发小,顾拙言,苏望和连奕铭。
    其中顾拙言是gay,高中时便出柜、初恋、初夜一条龙搞定,可谓gay中翘楚。陆文先略过他,都要被男的潜/规则了,有点恐同。
    连奕铭最成熟稳重,可是内心比较善良。经过筛选,陆文打给了机灵狠辣的苏望。
    两声就接通了,苏望“喂”了一声,划破这个孤立无援的深夜。陆文听见好兄弟的声音,动容道:“哥们儿,是我。”
    “我还能不知道是你?”苏望说,“怎么了男一号,重庆的夜晚是不是火辣辣?”
    过于辣了,陆文道:“我猜着你没睡,加班呢?”
    苏望是做私募股权的,高级合伙人,旁人眼中的金装精英,但喜欢自贬:“可不么,金融民工的苦我已经说倦了。”
    陆文体贴道:“你注意休息啊。”
    苏望敏锐如鹰:“说吧,遇着什么事了?”
    陆文难以启齿,于是编一个借口:“等会儿有个应酬,我推不掉,你一小时后给我来个电话。”
    苏望即刻懂了:“帮你脱身是吧?”
    “对,能配合好吧?”陆文问。
    苏望不屑道:“小意思,咱俩这默契。”
    安排妥当,陆文去穿衣服,钻入满满当当的衣帽间。
    挂线后,瞿燕庭简单冲了个澡,对完戏应该很晚了,可以直接上床睡觉。
    刚要吹头发,门铃响了,瞿燕庭去开门,本面无表情,敞开门后瞳孔微微放大。
    门外,陆文穿着繁复的三件套。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顶,马甲,暗扣的,外套,双排扣的。裤子是修身款,扎在一双锃亮的短靴里。外面套一件厚重的羊绒大衣,缠一条毛围巾。
    瞿燕庭以为来了个爱斯基摩人,奇怪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样比较难脱,有安全感,陆文回答:“晚上有点冷,我体寒。”
    瞿燕庭半信半疑,错身让开路:“进来吧。”
    陆文把心一横,跟在瞿燕庭身后进屋。他注意到瞿燕庭绯色的耳廓、滴水的头发,这副湿漉漉的模样显然是刚洗完澡。
    至于洗澡的原因不言而喻,是为了迎接他。
    走到客厅,陆文趁瞿燕庭不注意抹了把汗。茶几上有电脑和剧本,也有纸笔,场景布置得还挺逼真。
    酒店没有影印设备,只能看电子文件,瞿燕庭把电脑放在茶几一角,他和陆文隔着桌角坐在地毯上。
    穿太厚了,陆文又大只,憋屈地拧巴着身体。他强烈怀疑看剧本是子虚乌有,问:“瞿老师,改完的剧本呢?”
    瞿燕庭按压触控板,屏幕亮起来,赫然是第78场戏的剧本。
    陆文服了,瞿燕庭为了泡他也太努力了。
    “先看一遍。”瞿燕庭说。
    陆文的下巴收在围巾里,压眉抬目,擦着茶几边沿瞄向身旁。瞿燕庭坐那儿,离他两拳远,精致的鼻梁在灯下闪闪发光,神情沉静如一位君子。
    他在偷看,看得心乱,而所有乱糟糟的情绪都浮于心头,最深处的其实是一份失落。因为那些令他感激的帮助与关怀,都只是瞿燕庭的手段。
    倏地,瞿燕庭回望,眼睫轻轻一撩似扇动的蝶翅。
    陆文立刻避开,心虚地说:“我看完了。”
    “嗯,我代替杨老师。”瞿燕庭朝茶几上的纸笔努努嘴,“先对一遍词,做好笔记。”
    白纸压在笔记本下面,陆文粗手粗脚地一拽,将笔记本甩到了地毯上。他捏住皮质封面拎起来,松散的纸页间又掉出几张横格纸。
    陆文捡起,认出纸上的字迹。他写的,他蹲在门口,一张一张地塞进门缝里面,瞿燕庭居然一直收着没丢。
    不会当定情信物了吧?
    笔记本上有工作要务,瞿燕庭一把夺回,连带那几张纸,夹进去,用眼神骂了句“冒失”。
    陆文心想,这大概就叫害羞吧。
    教戏,这场戏的情感很细腻,瞿燕庭一句句地讲。陆文弯腰趴在茶几上记笔记,一手好字是儿时被陆战擎逼着练的,但写得很慢。
    瞿燕庭放缓语速,恍惚间忆起给弟弟听写生词。一遍结束,他递上一支红笔:“下一遍抠细节,用红色标注。”
    陆文贴身的短袖已经汗湿了,他偷偷看表,快十二点半,前/戏要不要这么长啊……他甚至想,折腾完这些,瞿燕庭还有劲儿潜他吗?
    也对,他才是负责使劲儿的那个。
    可是瞿燕庭腰不好,能承受太激烈的吗?
    陆文神游外太空,身上热,心里臊,脸蛋子犹如被红笔涂过,一脑门淋漓的汗。陡然,“啪”的一声,肩膀被抽了一巴掌。
    “操!”陆文吼出来,他可接受不了抽打的那种,“你打我干吗啊?”
    瞿燕庭的食指戳在纸上:“你写我名字干什么?”
    陆文一惊,纸上果然写着“瞿燕庭”三个字,后面是笔尖划出的红色曲线。他撩起围巾擦汗,一边擦一边找理由:“我……”
    陆文支支吾吾,恰好手机响,是准时打来的苏望。
    他煞有介事地接通,设计好了,即使无法脱身,至少让瞿燕庭清楚他是直的,并且名草有主。
    “喂?”陆文咬牙道,“——宝贝儿。”
    瞿燕庭觑过去,有一瞬的意外与好奇,继而转换为不悦。正事还没干完,这二百五先是心不在焉,现在还聊起私人电话?
    和谁?漂亮护士,约会对象,还是另有其人?
    实际是金融民工,苏望:“你他妈……”
    “想要花?”陆文打断,“明天就给你订,玫瑰好不好?”
    苏望说:“重庆的伙食是不是给你辣傻了?”
    “没去耍,我就在酒店。”陆文一脸柔情,“还不能休息,而且一个人睡不着。”
    苏望道:“你妈的我也恐同了!”
    “乖,下次带你逛洪崖洞。”陆文演得起劲,“什么,开视频啊?恐怕不太方便……”
    苏望忍够了:“今夜咱俩割席,祝你前程似锦。”
    陆文急忙挽留:“宝贝儿,你别生气!”
    挂断了,客厅静下来,无声胜有声,陆文见瞿燕庭蹙着眉,明白对方受挫了,吃味儿了。他刚想再描黑点,手机又响了一声。
    陆文打开,是导演助理发来的临时通知,明早四点半开工,提前拍摄第78场戏。
    陆文一阵凌乱,瞿燕庭没骗他?!
    “可以继续了么?”瞿燕庭耐心告罄,冷冷地问。
    陆文掉下一滴汗,点点头,瞿燕庭懒又嫌地斜他一眼:“明早和杨老师过一遍戏,就正式拍,今晚必须准备无误。”
    深夜幽会结束了,变成了名师一对一。
    仔细抠完细节,两个人代入角色对词,一共对了四遍,把握流畅后,陆文开始背台词。
    瞿燕庭口干舌燥,把小盆拉过来,拈下一颗葡萄塞嘴里。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有瘾,一颗接一颗停不住,熟练地剥皮吐籽,眨眼吃掉小半盆。
    满手黏腻的果汁,他起身去洗手。
    陆文差不多背完了,双腿曲得发麻,想坐起来。
    他撑着长沙发借力,没留神,一巴掌压住了遥控器。嘀嘀——投影启动,自动连接系统,亮起来,出现上一次关闭时的记忆画面。
    《天堂回音》,叶杉和父亲没看成的电影。
    瞿燕庭洗完手返回客厅,看见投影画面愣了一下,随即冲过去,拿起遥控用力地按下关闭键。
    屏幕变黑,陆文回了神:“这部电影——”
    “台词背过没有?”瞿燕庭打断他。
    陆文回答:“背过了。”
    瞿燕庭下逐客令:“回你房间去,早点睡吧。”
    陆文默默往外走,步子有些沉。一个电话招他来,一句话赶他去,来回都是瞿燕庭做主。
    走到玄关,他忍不住回头,也忍不住问:“你生气了?”
    瞿燕庭弯腰收拾茶几,不做声。
    陆文自行解释:“我不是故意乱碰的,对不起。”
    门一开一合,人走了。瞿燕庭停下来,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夜半应有的困意烟消云散。
    电脑屏幕上,修改过的几场戏按照日期排序,第78场是修改的最后一场戏,瞿燕庭来重庆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四点半天色黢黑,片场的工作人员哈欠连连。
    陆文化过妆了,却遮不住眼底的青色,离开瞿燕庭的房间后他睡不着,直接来上工,蔫不拉几地候场。
    等杨斌过来,剧中的父子俩过戏,开始拍摄。
    镜头拉近,陆文眼球中的红血丝痕迹分明。他暂时不做他想,只专注地演,脑海现出和瞿燕庭对词时的笔记。
    情绪何时推高,哪个字升降语调,关键的节点,留白的秒数,瞿燕庭逐一教过。陆文仿佛拥有答案,面对老戏骨也能举重若轻。
    一场戏拍到天色大亮。
    陆文换衣服,继续白天的拍摄,不眠不休七八个钟头,正午收工松了弦儿,饭都没吃钻房车里睡觉去了。
    没敢贪眠,蓄点精神便起来,陆文洗把脸回小区,发现楼尾聚着一大波人,全围在葡萄藤的附近。
    陆文去凑热闹,被休息棚下的一大捧花吸引,还有个奶油蛋糕,蛋糕上写着“庆祝杨斌老师杀青”。
    葡萄藤下,杨斌正在拍摄最后一幕戏。
    陆文绕到101的阳台下,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和杨斌的对手戏寥寥,基本存在于梦境,因为叶父去世时叶杉年仅八岁。
    有一对双胞胎男孩饰演叶杉和叶小武的童年时期,此刻在葡萄藤下,叶父抱着的是叶小武。
    每个演员都有相对独立的戏份,对陆文来说,这段戏有些陌生。
    叶小武生病了,发烧,打个针要死要活,从诊所回来就挂在了叶父身上。叶父抱着他坐在葡萄藤下,桌上搁着一小盆葡萄。
    “爸爸,”小演员稚嫩的童音,“葡萄好大啊。”
    叶父剥开一颗,喂给他:“甜不甜哪?”
    叶小武吃得鼓起脸颊,天真地问:“爸爸,你是从藤上摘的吗?”
    叶父回答:“是啊,你每次发烧吃葡萄,都是爸爸摘的。”
    “可是……”叶小武嘟囔,“昨天我在下面瞅,为什么没看见啊?”
    叶父笑道:“你每次能吃一盆,葡萄看见你,吓得都藏起来了。”
    叶小武明显一愣,相信了,抱起那一盆葡萄,两只小手熟练地剥开皮,塞嘴里,一颗接一颗地吃。
    叶父问:“你还来劲了?”
    叶小武说:“趁现在有,我得赶紧吃!”
    随着导演喊停,现场连起一片欢呼,大家纷纷大喊“杨斌老师杀青快乐”,捧花送上,大蛋糕推了出来。
    陆文却立在原地,缓慢回过身,抬起头,瞿燕庭没来剧组,101的阳台上不见一人。
    葡萄藤四周热闹极了,他静静望着窗,想着吃葡萄的那个人,心里面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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