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邮件只有短短两行字, 但是却让方玉瓷在炎炎夏日感到如坠冰窟。
    方玉瓷坐在椅子上, 身体直发软, 用双手撑住桌子才没有让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滑下去, 缓了好半天，才有力气拿起手机，给白露和程运两人分别发了一条微信。
    “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方玉瓷要确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皇后去世的真相, 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穿回现代之前，方玉瓷认为后宫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直到穿回现代之后，方玉瓷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白露和程运的微信接连而至。白露发过来一连串问号, “？？？？先皇后不是病死的吗？难道另有隐情？”
    程运则发过来一条语音，“我对三清尊神、对系统、对穿越大神发誓！先皇后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我动的手！”
    好的，目前她已经掌握了两条重要信息。
    第一，先皇后的真正死因, 整个后宫都不知晓。
    第二, 程运在古代的时候，心中也想过害死先皇后。
    杀人这件事想过和做过, 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方玉瓷如今顾不上思考在现代迅速变成一条咸鱼的程运, 开始思考皇上杀死先皇后这件事。
    方玉瓷无心继续呆在学校了, 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清楚白露和大家都在工作室后, 直接打车去了工作室。
    方玉瓷刚走进工作室的大门，白露、寒露和钱俊一眼就看出来她不对劲，“娘娘怎么了？”
    钱俊连忙拉椅子让方玉瓷坐下，白露倒了一杯冷水递到方玉瓷手中。
    方玉瓷喝了两口水后，头脑清楚了一点，默默梳理思路——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方玉瓷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先皇后发了一封匿名邮件告诉我，她在古代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皇上用慢性毒-药杀死的。”
    方玉瓷话音落下，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大家倒是都表现得比方玉瓷更加冷静，最起码全都好好地站着，没有人腿软。
    方玉瓷问道，“第一个问题，你们认为先皇后说的是真的吗？”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给不出答案来，最终还是寒露第一个开口，“是不是真的，恐怕只有皇上和先皇后两个人知道真相。”
    “皇上在古代，只有先皇后在现代。但是既然先皇后这样说了，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管娘娘再去问她几次，肯定只能得到相同的答案。
    白露小心观察方玉瓷的神色，说道，“我看先皇后的话未必可信，在古代十几年，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娘娘，先皇后心中早就恨死娘娘了。”
    “我看先皇后说这话就是挑拨离间，她并不知道皇上拒绝了娘娘的召唤，大概以为皇上以后也会来现代。于是出言挑拨娘娘和皇上的关系，让娘娘对皇上心生芥蒂。”
    方玉瓷摇头，白露的话有个明显的逻辑漏洞，“皇上宠我不假，先皇后恨我也不假。但是先皇后在穿越到现代十多天之后，对现代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最起码已经会用电脑发匿名邮件了……”
    而且根据方玉瓷对先皇后的了解，她觉得先皇后不止是用自己家里的电脑注册了一个新邮箱，发送匿名邮件这么简单。先皇后应该是用帽子等物品遮住脸之后，去了一家网吧，在监控死角给她发送了这封邮件。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先皇后对现代已经相当了解。
    但是已经了解现代后的先皇后，还会想在皇上这一棵树上吊死吗？照方玉瓷来看，不仅皇上从爱过先皇后，先皇后也从未爱过皇上。
    如果先皇后不想在皇上这一棵树上吊死，又何必撒谎挑拨她和皇上的关系？
    鲍师傅出言劝说方玉瓷，“嗐，娘娘您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呢！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又有什么关系！”
    “在古代，皇上依旧是皇上，您和先皇后俩人都埋土里了！”
    “在现代，皇上他不会来，先皇后和你也不见面！”
    “大家各过各的日子，您何必多费心神琢磨先皇后的两句话呢！”
    方玉瓷：……鲍师傅的角度倒是很特别。
    “但如果是你的话，难道不想知道和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是不是杀人犯吗？”方玉瓷问道。
    鲍师傅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从程运那里被传染了咸鱼属性，听到方玉瓷这样问，竟然还是摇头，“以前有没有同床共枕过十几年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反正不会再同床共枕了。”
    “所以没什么可琢磨的，有那功夫我不如去琢磨两道菜！”
    方玉瓷：……
    等她到了鲍师傅那个年纪，或许也能和鲍师傅一样看得开，但是现在，不行。
    方玉瓷索性让大家举手表决，“觉得皇上真的能做出了毒杀先皇后这种事的人，请举手。”
    寒露第一个举手、钱俊第二个举手、鲍师傅第三个举手……白露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方玉瓷，也迟疑的举起了手。
    ok，看来大家都觉得皇上很有杀人犯的潜质。
    不过倒也不能这样说，古代的皇上杀人，怎么能叫杀人犯呢？
    宫女太监伺候得不顺心，拖出去砍了！大臣上朝时触怒了皇帝，拖出去砍了！后宫妃嫔服侍得不顺心，拖出去砍了！
    就算是现代人，从书籍和电视中也能知道历史上从不缺暴君。
    不过方玉瓷必须说一句公道话，她在古代相伴十几年的皇上，绝对算不上一位暴君。
    但不是暴君，就不会毒杀先皇后吗？
    方玉瓷努力换位思考，如果她有一个极其厌恶的丈夫，杀死他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即使被发现后她也不必承担任何后果……她会杀了自己的丈夫吗？
    ——她不会。
    如果她不是在现代的普通家庭长大，而是在古代的皇家长大，从小只有人告诉她不能滥杀无辜，却从没有人告诉她不能杀人……她会杀了自己的丈夫吗？
    ——有可能。
    所以皇上杀了先皇后这件事，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方玉瓷喃喃自语，“皇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还有先皇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寒露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觉得皇上和先皇后两个人，其实非常像！都把权势放在第一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白露从穿越到现在，空闲之余一直在看史书，沉吟片刻后说道，“皇上算是个挺典型的皇上吧，帝王无情，天家连父子亲情都容不下，更不要说夫妻之情了。”
    “皇后是个不太典型的皇后，历史上的皇后想当太后的不少。但是我们的先皇后，明显不仅想当太后，还想当垂帘听政的太后。”
    钱俊总结道，“我看皇上和先皇后，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皇上毒死了先皇后，谁知道先皇后有没有想过毒死过皇上呢？”
    “也就是先皇后一直没生下孩子，要是先皇后有个嫡子，没准先死的就是皇上了！”
    方玉瓷：……卧槽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后宫竟然如此恐怖吗？
    方玉瓷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在古代时是后宫头号傻白甜，如果她在古代就知道这些的话，她晚上一定会吓得睡不着觉啊啊啊啊！
    鲍师傅也附和了钱俊的说法，“先皇后心狠手辣，丝毫不亚于男子，难道你们都忘了先皇后是如何被赐婚给当时还没登基的皇上的？”
    先皇后和皇上结婚的时候，方玉瓷还没参加选秀呢，对这个皇子那个皇子的新闻毫不关心。
    方玉瓷仔细回想一番，才隐约想起来一点，“好像是因为先皇后特别孝顺？”
    先皇后的容貌在普通人里算是中上水平，大概就是中学一个班里有二三十名女生，先皇后的长相可以排进前五。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皇室为皇子选择妻子时的标准也差不多。先皇后特别孝顺，这就是有美德，因此从一众出身相似的女子中脱颖而出，被指婚给皇子。
    鲍师傅看到方玉瓷依旧没有想明白问题的关键，提醒她道，“闺中女子，孝顺父母的名声怎么能传出来？”
    “首先要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其次要传出来，要么是家族帮女儿扬名，要么就是女儿要有旁人没有的手段。”
    “周家不是会让家中女儿以孝显名的人家，所以这就是先皇后自己的手段了。”
    方玉瓷好奇问道，“别人做不到的事是什么？”
    鲍师傅说道，“无非是亲尝汤药、以身喂蚊、卧冰求鲤之类。”
    方玉瓷听到这一系列违反人性的典故，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那时候先皇后只有十几岁啊？”
    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就如此可怕！
    方玉瓷突然能理解皇上为何一直厌恶先皇后了，如果有个人靠着这样违反人性的手段成为她的丈夫……爱不动爱不动，她也爱不动。
    何况先皇后当初图谋的，明显是皇子妃之位，或许她足够高瞻远瞩，图谋的是未来的皇后之位。但是不论如何，先皇后看上的都是那个位置，而不是皇上这个人。
    方玉瓷突然想为先皇后叹息一声，“周含瑛第一输在自己是个女人，第二输在自己没生在皇家。”
    不过换过来想，皇上既有性别优势，又有出身优势，也和先皇后势均力敌十多年后，才毒杀了先皇后。
    皇上选择暗暗毒杀，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废黜，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这样想的话，方玉瓷都想为先皇后喊一声牛逼了！
    她这种在皇上面前做了十几年贴心解语花、温柔小女人的算什么？先皇后拿的才是真正的大女主剧本啊！
    方玉瓷毫不怀疑先皇后这样的人来到现代之后，一定也能取得一般人无法取得的成就。方玉瓷突然对先皇后的心狠手辣、毫无底线十分担心。
    程运在先皇后面前，那都是小巫见大巫，而且程运来到现代后选择做一条咸鱼，方玉瓷虽然找了两次先皇后都没有正面见到她，但是这样的举动已经证明先皇后绝对不甘心像程运一样当咸鱼。
    方玉瓷问道，“先皇后在现代……不会杀人吧？”如果遇到事业上的竞争对手，先皇后会不会直接把挡路的人给杀了？
    啊啊啊啊她可不想召唤来一个杀人犯！
    寒露、白露、钱俊、鲍师傅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娘娘放心吧！先皇后绝对不会的！”
    方玉瓷疑惑地看向四个人，“为什么？”
    四个人对方玉瓷做出了同样的解释，“因为现代杀人偿命，就算先皇后想要杀人，也会在动手前做出周密计划的。”
    “然后先皇后就会知道，如果她杀了人，绝对逃不过现代的刑侦手段。”
    “一命偿一命，这样的傻事先皇后才不会做呢。在先皇后眼中，她的命可比别人的命尊贵太多了！”
    “一千条、一万条旁人的命，也抵不上她自己的一条！”
    方玉瓷：……
    她虽然不认同先皇后的三观，但是她现在真的很庆幸先皇后拥有这样的三观呢！
    方玉瓷想通这些之后，立刻做出了决策——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先皇后了！
    皇上和先皇后两个人，她惹不起躲得起！
    方玉瓷还对白露等人强调，“你们也不许和周含瑛有任何接触！”
    “如果你们中的谁和她有接触的话，我就……再也不和那个人有接触！”
    还是同样的原则，她惹不起躲得起！
    大家纷纷让方玉瓷放心，他们都是从古代起就被贴上贵妃娘娘的标签的人，在现代也不可能被先皇后信任。
    何况有选择的话，他们也都不愿意和先皇后那样的人打交道。白露等人全都是有本事的，如今愿意跟着方玉瓷一起干，是因为方玉瓷以德服人，顺便想蹭一蹭方玉瓷的好运……
    至于先皇后？跟着先皇后干，那还不如自立门户！
    暑假前，方玉瓷又经历了一次考试周。因为方玉瓷的学习始终没有松懈过，这次考试周前没有像上次那样几乎脱了一层皮。至于成绩，虽然还没出，但是方玉瓷十分自信相比上个学期，一定会有明显的进步。
    和方玉瓷一起经历期末考试的，还有高二年级的钱俊。
    刚刚自学完小学课程，尚未开始初中课程的钱俊，被迫走进高二的考场……考出来的成绩自然是一言难尽。
    钱俊的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全都发现钱俊这个学期格外乖，以前频频逃课的钱俊再也没有逃过一节课，从不迟到早退，每天认认真真坐在座位上……看小说。
    虽然看的是小说，但是老师们都认为自己讲课的内容，钱俊总是能听进去一耳朵的，期末考试成绩总会比当初天天逃学泡网吧的时候更好吧？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
    钱俊的数学成绩，十几分，英语成绩，二十几分——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在阅卷时，这样的分数也是斟酌再三才给出的。
    钱俊所有的选择题都选了a！
    靠着这个得到了数学的十几分和英语的二十几分！
    老师们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生气，才没有给他吃零蛋！
    至于语文和史地政，从卷子上可以看出来钱俊的态度是认真的，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
    但是只要仔细一看，里面怎么那么多错别字！
    许多字不是多一笔就是少两笔，甚至还有不会写，用汉语拼音代替的！
    各科老师对着这样的卷子，简直要晕过去，要知道钱俊可是高二的学生啊！怎么卷子看起来像二年级的小学生一样！
    各科老师安慰自己不要生气，是他们对钱俊有了不该有的期待，钱俊的成绩不重要，反正钱俊自己不在乎，他的父母家长也不在乎。如今钱俊这样规规矩矩按时上学不惹事就很好了。
    然而又一次出乎各科老师预料的是，这次期末考试后的家长会，钱俊的座位竟然没有像以往一样空着！
    而是来了一个年轻姑娘！
    一个漂亮得像明星一样的年轻姑娘！
    班主任震惊了，上前询问方玉瓷是不是做错了座位，然而方玉瓷缓缓摇头，轻声说道，“没有，我就是来为钱俊开家长会的。”
    方玉瓷开口说话后，班主任发现这个年轻姑娘不仅长得美，而且声音悦耳，最关键的是超级超级有气质！
    班主任虽然没见过古代的大家闺秀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看到方玉瓷，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古代的大家闺秀就是这样的吧。
    或许大家闺秀都不够格，方玉瓷身上的气质简直像是皇家公主一般。
    班主任和方玉瓷说话时，自己的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放低，自己的语速也不由自主地放慢，“您是钱俊的……姐姐？”
    班主任疑惑得很，因为钱俊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班主任记得很清楚。钱俊爸爸再娶后，和钱俊的后妈又生了一个弟弟，因此钱俊是没有哥哥姐姐的，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方玉瓷朝着班主任点了点头，“是，我是钱俊的姐姐。不过不是亲生的，我是他的干姐姐。”
    干姐姐这个身份，在现代实在是容易惹人遐想，让人想到不正当的包养关系。
    但是这个词从方玉瓷口中说出来，班主任丝毫都没有想歪。毕竟以方玉瓷的容貌和气质，哪里用得着包养小男友？
    而且钱俊虽然眉清目秀，但是身材瘦瘦小小，气质和方玉瓷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说方玉瓷不可能包养钱俊这样的小男友了，就是正常恋爱，钱俊也不可能追上方玉瓷。
    所以班主任立刻认定，方玉瓷所说的“干姐姐”，就是钱俊干爹干妈的女儿。不过他也不知道钱俊还有干爹干妈，现在让女儿来开家长会，看来是对钱俊还有几分关心？但是如果关心钱俊的话，之前两年又为什么从未露面？
    然后班主任就发现，面前的漂亮姑娘一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主动对她解释道，“之前我们一家都在外地，和钱俊距离非常远，鞭长莫及。”
    “现在我们一家回来了，对钱俊的还是很关心的。我们知道钱俊的基础很差，但是他现在学习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十分渴求知识，希望老师们能对钱俊多一点耐心……”
    班主任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钱俊每天上课看小说，没看出来哪里渴求知识了。但是对着方玉瓷，班主任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能含蓄地说了一下钱俊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这次来参加家长会，方玉瓷一是来观察校园环境，二是来观察教师资源，三是来观察学生们和家长们都如何……
    观察的结果是，全都不满意。
    暑假结束后，钱俊就升高三了，距离高考只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时间内让钱俊考上大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钱俊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秀才！他在古代是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梳头太监！
    如今自学几个月时间，钱俊能在试卷上写下那么多的字，方玉瓷已经十分惊喜了，说明钱俊在学习上还是有一定天分的。
    之前几个月，钱俊主要在了解现代的常识，同时找个地方自学小学教材，在什么样的学校上课，根本不重要。
    钱俊的三观已经定型了，从古代穿到现代后又万分珍惜“科举”的机会，即使同学里有很多不爱学习的学生，也不会影响到钱俊。
    但是现在，钱俊马上要开始学初中课程，方玉瓷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老师为钱俊讲课的。
    只是高二学生重新转学进入初一……这样连降五个年级的事情，会有学校同意吗？
    方玉瓷头疼扶额。
    这样的操作恐怕有点难。方玉瓷想了想，开完家长会后和钱俊商量，询问钱俊的看法。
    钱俊沉吟片刻，说道，“我不急着转学，想在现在这个学校继续读一年，自学初中课程，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请家庭教师。”
    “一年之后，我再转入复读学校，努力再复读一年后，就达到能够参加高考的水平，去参加高考。”
    方玉瓷倒吸一口冷气，她没想到钱俊的志向这么大！
    这相当于钱俊用两年半的时间，学完其他人从小学到高中一共十二年的课程！
    钱俊听到方玉瓷的话，略带羞涩的笑了，“我也未必能考上大学，复读一年不行，我就复读两年嘛。”
    然而尽管钱俊的表情羞涩腼腆，一双眼睛却极亮，闪烁着令人动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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