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并不记得霍铭鑫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只记着他是在自己跟霍铭尊的婚礼前一天离开的。
    因为他突然离开，霍铭尊还赌气说要取消婚礼的。
    最后还是霍老太太出面阻拦，拿了把刀子横在脖颈上跟霍铭尊说：“今天你若敢离开，我就一刀子下去结束了我这条老命。”
    忽然想起五年前的事情，江晚晚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看，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就注定了不平静，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却像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竟然什么都看不明白。
    还高高兴兴的跟霍铭尊拜天地。
    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的厉害。
    人呢，年轻的时候不觉着自己蠢，在多年以后的某个午后，会忽然为自己过往的愚蠢羞愤到想要钻地缝。
    江晚晚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幸好，身边没有人。
    霍铭尊站在楼梯间目送她离开，并没有跟上来。
    走廊上也空荡荡的，只有护士站留了一个小护士在值班。
    江晚晚刚才说要过来看霍老太太也是个借口，当时只想要拜托跟霍铭鑫之间那种尴尬的氛围。
    没想到还真就走到了霍老太太病房门口。
    “站在门口做什么？有事情就进来说话。”霍老太太像是有千里眼，隔着病房的门就知道了江晚晚的存在。
    江晚晚耸了耸肩膀。
    推门，不好意思的对霍老太太笑：“奶奶，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走路拖拉拖拉的，大老远就听到是你来了，怎么？害怕我老太太？不敢进来？”霍老太太正在抽烟，烟雾弥漫中，倒是显得她慈祥了很多。
    絮絮叨叨的说江晚晚，声音也好听了一些。
    江晚晚低着头搓自己的衣服：“你是我奶奶，我怎么会害怕你？就是怕这么晚了过来会打扰你睡觉……”
    “那你还来？”霍老太太也是不给面子，直接就问。
    江晚晚更扭捏了。
    “好了，别扭来扭去的，跟麻花一样，我看着都别扭，说吧，为了什么来的？首饰不合心意？还是合同哪里不对劲？”
    “没有，都挺好的，就是想来看看你……”
    江晚晚扭扭捏捏的坐到了霍老太太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奶奶，我最喜欢看你抽烟了。”
    “是吗？”霍老太太吐了一个烟圈，眯着眼睛看江晚晚：“他们都不让我抽烟，说对身体不好，就你不同，刚来我身边的时候很怕我，只有我抽烟的时候才会凑到我跟前来。跟认生的小猫咪一样。”
    霍老太太这话倒是真的。
    江晚晚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小小的，瘦瘦的，到那里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尤其是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她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后来，她发现，霍老太太抽烟的时候会特别温柔。
    然后，她就会慢慢的凑过去，日积月累的，似乎也成了一个习惯。
    霍老太太腾出一只手来抚摸江晚晚的头发：“你这孩子，认生，戒备心强，我本以为还要等个一年半载你才会靠近我，哪里知道，第二天就自己巴巴的爬到了我身边，搂着我的腿睡了大半天。”
    这些事情，江晚晚倒是不记得了。
    只抱着霍老太太的腿蹭来蹭去。
    “晚晚呀，你不知道，就是那个时候，你蹭到我身边来，我想着，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软软糯糯的，果然讨人喜欢，我就跟我自己说，一定要照顾好你，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可是，奶奶身边的人太多了，顾不过来。”
    霍老太太忽然惆怅，让江晚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沉默着不吭声。
    霍老太太又叹气：“想我老太太活了几十年了，强赢了一辈子，很多事情，看似赢了，如今回头去看，却发现遗憾竟然那么多。”
    “奶奶，你遗憾什么呀？”江晚晚侧着脸抬眸看霍老太太。
    抽烟的霍老太太很温柔，跟平时一点也不一样，也就是这个时候，江晚晚才敢问一些平时不敢问的问题。
    霍老太太又吐了个烟圈，竟然主动提了霍铭鑫；“最可惜的就是你们大哥呀，他是一个那么聪明的孩子，若是他乐意，这霍家还不都是他的，可是他糊涂呀，也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没有保护好他妈妈，嗨……都是我的错呀……”
    江晚晚听的正入神。
    霍老太太忽然长叹一口气，直接把烟给掐灭了。
    江晚晚赶紧坐了起来，那些憋在心口的疑问，愣是让她给压了回去。
    烟灭了，什么都不能问了。
    霍老太太扭头看了看江晚晚：“奶奶给你挑选的首饰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尤其是头面，真的是太好看了，我一眼就看上了，就是太贵重了，是不是让奶奶破费了？”提到首饰，江晚晚兴奋的嘴角一直往上扬。
    能不开心吗？
    那一套首饰下来，五百万都是少的。
    还有那地皮，她偷偷瞄了一眼合同，价值五千万，假以时日，周边建设好，翻个三五翻都不是问题呀。
    她跟霍铭尊结婚五年了，霍老天天还是第一次这么大方，以往也给钱，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霍铭尊平时在金钱方面也都不怎么限制江晚晚，随便她怎么折腾。
    不过江晚晚有自知之明，很少用霍铭尊的钱。
    她总觉着用了钱，她自以为是的感情就不纯粹了。
    如今想想真是好笑，她以为的纯粹的感情，在霍铭尊眼里，怕是一文不值吧？
    早知如此，就狠狠花钱了，首饰买一买，包包买一买，衣服换一换，房子屯一屯，五年累计下来，她也有不少的私房钱了。
    后悔呀。
    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好在霍老太太这一次出手大方，一下子就给了她后半生的依靠。
    刚要说谢谢。
    霍老太太却提前开了口。
    她的手从江晚晚的肚子上慢慢划过：“晚晚呀，奶奶很是期盼这个孩子，我也知道在跟小九的感情里，你是受委屈的那一个，不过奶奶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孩子最重要，保护好孩子，小九迟早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