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三章:异人异象
元气法相是元气的化身,简单理解的话,就是唐罗在后山设下的一个交流窗口。
对于王者的运算能力来讲,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手段,但也已足够满足后山弟子日常教学的需求。
通常情况下,唐罗最多分出万分之一,甚至十万分之一的注意力在这上头,大部分的注意力依旧沉浸在其他事物中。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亭中法相表情如此冷漠平静的原因,因为注意力给的少,所以情绪起伏就显得小,但这并不意味着唐罗什么都不知道,接受讯息有延迟。
所以在穆满呈报自己的生命真意后,唐罗便将小半意识投到法身上,但看到穆满后,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异。
根据风媒属查到的弟子背景,这个弟子算是个倒霉蛋。
出生自新昌县外穆家村,少年时便展露神力,喜好拳脚,五六岁尚未筑基时就能举起六七十斤的石碾挥舞,闻者皆道穆家村要出龙凤。
果不其然,待其踏上修行路后,一日千里,很快便超出同辈人,十六岁蜕凡之后,便是那些浸淫了小半辈子的师长也敌不过他。
更因为豪侠仗义,交友广阔,所以穆满名头很响,十里八乡都说此人有武宗之象。
彼时龙洲还未有无双学院,蜕凡同凶境间隔着道越也越不过的槛,寻常县镇只要有家灵意合一的,便能算作豪强。
凶境已经是下乡人眼中境界的极限,可想而知穆满的名声有多大。
后来这消息传到了新昌县的大族劳氏耳中,便有心想要招赘,派出使者说媒。原本想着区区乡民见到劳家还不纳头膜拜,谁知这穆满心气甚高,直接拒绝掉。
劳家使者看到穆满的确丰神俊伟,加上穆家村民风剽悍,便悻悻退走了,将此事禀明后,劳家二爷大怒,便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个教训。
但被劳家大爷劝住,说是烈马还需良驯,既然穆满不愿意入赘,那么可收其为徒,亦不失为美谈。
但劳家二爷表面答应了,心底还是存这些计较。因知道穆满好呼朋引伴进山与熊摔跤,劳家二爷便化“铁口直断”的算命先生前往株守。
果然遇见,猎人多祸,所以碰到游方算命的总要讨个吉彩,卜求问前路凶吉。
但穆满哪信这个,抱胸站在一旁不加颜色。
但算命先生摇头晃脑的一阵掐指捻算后,竟将同伴慑服规劝,又道山间大凶。
穆满原本性质正浓,哪信这个,便上前呵斥。
算命先生一看穆满,更是大惊失色,说他印堂发黑,大祸将至,要想弥祸唯有远离家乡,寻一厚德人家收留。
穆满更不相信,喝令随行者不可跟来,非要肚子上山猎熊打脸妖道。
上山轻车熟路,可还未走到熊窟,便听见山道旁铁靴“铿铿”声,铁索锵然丛树倒开,竟有尊铁甲尸鬼拦路。
这尸鬼高九尺壮若熊罴,身着铁甲,左手抓着锁链,右手托着铜锤,面如黑碳,口鼻只余孔洞,凹陷双瞳里量朵暗黄火焰,稀疏几颗牙齿间暴露在外仿似门户,喉洞似深渊。
寻常猎户看见形状这般恐怖的尸鬼,定是吓得魂魄飞散,但穆满却是极不一样,他看到铁甲、锁链、铜锤便知这尸鬼定是由人豢养。
加上功夫初成,天不怕地不怕,抽出长刀便上前砍杀,与尸鬼战作一团。
战刀铜锤铿锵交错,所过之处树倒丛掀,乱石飞舞。尸鬼以势大力沉著称,手中铜锤挥舞间便能碎石断树,但对上穆满单刀,却不见占优,加之身形不如少年灵活,身上铁甲竟被斩得锵锵作响,火星四溅。
好在尸鬼本就铜皮铁骨,寻常刀剑难伤,加之厚重铁甲,虽然落在下风,却并没有什么危机。
而穆满佩刀虽然百锻,但也不是什么灵兵,同厚重铁甲相撞数百次后,便裂碎数段。
失了武器后赤手空拳的穆满面对铁索铜锤,自是打得束手束脚,但凭胸中豪勇硬是不退,仗着身形灵活兼有巨力,同尸鬼做起游斗。
尸鬼毕竟死物,须得以阴气将养,虽有大力亦非无限,打得久了阴气散溢,速度越来越慢,气力也不负最初。
打着打着,竟被穆满瞅准一个机会夺走铜锤,反手落下,只一击便将尸鬼魂灵震个粉碎。
许是福至心灵,战胜尸骨的穆满突然想到那个山下偶遇的算命道士,连歇息都顾不得,便回头狂奔。
跑出不过百十丈,便看见一捂着胸口不断呕血的道人,愤然上前。
损了尸鬼的劳家二爷自知不是穆满对手,从袖中撒出几个木偶断后。
这些木偶一掉在地上,就变成六七尺高的木人,吭哧吭哧超穆满扑去。
但这些烂木头哪里挡得住尸鬼铜锤,两三下就被锤了个稀巴烂,才往前窜了百多步的劳家二爷扭头一看,煞星竟已追至身后数尺,亡魂大冒想要讨饶,那铜锤却“呜呜”落下,黄白爆碎。
可怜劳家二爷一语未发,便死于锤下。
穆满看着妖道授首,便又上山拖下尸鬼,以锁链将尸鬼、妖道、木人一同绑了带回村里。
并将山上所遇尽数道于伙伴知晓,闻者皆是赞叹非常,直到这件事传到了新昌县的地界。
劳家大爷一听自家二弟竟然死于穆满之手,勃然大怒,当晚便聚劳家高手,驱尸鬼袭存。
可怜穆家村两百多口人,一夜之间便被尸鬼屠尽,只有当晚去邻村喝酒吹牛的穆满逃过一劫。
在那之后,故事就很普通了,失去族人的穆满化身复仇恶魔,专挑劳家落单的下手。
数年如一日的袭杀,让堂堂新昌县的大族迅速没落,而穆满也在这个过程中越变越强。
最终手刃劳家大爷与其尸鬼,在新昌县这片地界上创下赫赫威名,只要提起穆满大名,没有不怵的。
但报仇这种事,只能慰亡灵,却慰藉不了生人。
失去目标的穆满彻底失去奋斗目标沦为流浪武者,而后机缘巧合踏上云阶,拜入王者门墙。
有着这样出身的弟子竟然能说出武道并非修行唯一这样的话,怎能让唐罗不唏嘘。
‘这是我的错觉吗?’
在亭下的穆满迟迟等不到回答,以为自己的话惹来不喜,便惴惴不安抬头观察元气法相表情。
可本该是无被无情的神目中,竟有股...怜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