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盟主 下
三日后
袁绍率领两万兵马从渤海郡缓缓而来,这一路上,袁绍穿着一身素服,身后的大军亦是如此。
当见到这般的袁绍的时候,陈煜则是稍微愣了一下,同时心中亦是佩服其袁绍的为自己造势的能力,如果换做了其他人,说不得还真的没有袁绍这把无耻,君不见袁术就不曾如同袁绍一般大张旗鼓的为自己的造势。
穿着一身丧服的袁绍,率领着大军亦是穿着丧服,就这样子试问,这十八路诸侯中,还有谁比袁绍更为适合这盟主的位置。
国仇家恨!
这简短的四个字聚拢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足够大的威力,相比于其他人看向袁绍的眼神中多有佩服之色,后将军袁术看向袁绍的眼神则是慢慢的 怨恨之色,在他看来袁绍这庶子,有什么资格为兄长、叔父披麻戴孝的,若非因为他,兄长、叔父怎么可能会死在董卓的手上!
“汝!”
就在群雄寂静的时候,袁术倏然开口,其他人或许会看在汝南袁氏的面子上敬重袁绍,然而他袁术并不会惯着袁绍!
“公路!”
在马背上的袁绍目光冷冽的看向袁术,似乎在警告着袁术,然而袁术会那种轻易妥协的人吗?
不可能!
只见,袁术缓缓的拔出腰间的利刃,他可以为江山社稷献出自己的性命,亦是能为家族付出自己的性命,但是他不能容忍一个害死自己兄长、害死自己叔父的人站在面前耀武扬威!
见状,骑在马背上的袁绍眼皮子一阵跳动,他早已知晓这次前来酸枣最大的阻碍便是袁术,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袁术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准备让自己难堪,随之袁绍眼神阴沉了下来,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变得越来越重,声音冰冷的如同寒冬的冷风一般:“公路。你我之间可能有误会,不如你到为兄的帅帐内,为兄给你一个交代!”
随着,袁绍的话音落下,在袁术身边的阎象、杨弘等人立即拉住袁术,尤其是阎象在袁术而变得低语数声后,袁术冷哼一声,把已经大半出鞘的利刃重新放进剑鞘中,遂就见到袁术冷眼的看向袁绍道:“汝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紧接着,袁术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丝毫不给袁绍任何的面子,回到自己的帅帐内,而见到这一幕的曹操等人心中则是感到一阵的惋惜,他们还是挺希望袁术现在能和袁绍直接干起来,这样子,他们亦是能看到一出好戏。
“主公尽早做好准备板吧。”
陈煜的声音在曹操耳边响起,曹操轻轻的点头,随之便带领夏侯惇等人离去。
“玄德,汝瞧这袁本初当为小人,比之其弟袁术,少了几分的坦荡。”
白马将军公孙瓒看向袁绍的眼神多有不屑,他认为大丈夫者这般惺惺作态,岂不是让人笑话,只是听到公孙瓒的话的刘备并未有所回应,而是看向袁绍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中,从袁绍的身影上,他在弥补着自己的不足,比如就袁绍这个不要脸的劲,天下间也是少见,试问从古至今,欲要成大事者,又有几个人怜惜自己的脸皮了,想到这里的刘备,眼眸微微发亮,直到公孙瓒轻咳一声,看向刘备的目光略微不满的时候,刘备才连忙的回应道:“伯圭兄,所言甚是。”
闻言,公孙瓒则是颇有深意的看了刘备一眼,从刘备身边经过的时候,轻轻的拍了一下刘备的肩膀,随之便转身离去,而当公孙瓒离去后,刘备额头上冷汗直冒,他一时间忘记收敛了,随之不由的苦笑,心中略微感到些许的烦躁。
深夜时分
二月末的深夜,依稀可以听到稀碎虫儿的鸣叫声,似乎这些虫儿的鸣叫则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夏季而在欢呼雀跃者,天下大势如何变化,对于这些虫儿而言,并无多大的差别,日落而出,日出而落的生活,铭刻在祖祖辈辈的血脉中不曾有过变化,就如同这大汉的百姓一般,四百余年的生活,已经深刻的嵌入进骨子里面。
在袁绍的帅帐内
袁绍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的等待着袁术的到来,这一日是迟早的事情,袁绍心中早已有数,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袁术竟然不顾全大局,竟然差一点让他下不了台,如此,在他看来,袁术才是汝南袁氏的罪人!
他袁绍所行所为皆是为了汝南袁氏!
他袁绍问心无愧!
在内心深处,袁绍不断的和自己这般说道着,似乎是说给别人听,也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亥时 末 (大约是现在的十点半左右)
袁术孤身一人身配宝剑,昂首挺胸的来到袁绍的帅帐内,在他看来他为何不能昂首挺胸到来,该羞愧的人并非是他袁术,而是这个庶子袁绍!
进入帅帐内,袁绍见到袁术后,立马屏退左右,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个地方。
帅帐内,袁术抬起头,眼神冷冽的看向袁绍道:“庶子!汝可知错!”
“庶子?”袁绍听到袁术的这个称呼后,眉头瞬间紧皱,双拳紧握,指尖略微发白,随之冷哼道:“公路,汝当唤我一句兄长!”
“汝目无兄长,百年之后,岂能脸面去见父亲!”
听到袁绍的话后,袁术瞬间冷笑,要是这句话换做是袁基说的,他袁术定然不会有任何的反驳,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他袁绍,他袁绍害死兄长、叔父等人,怎么有脸面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汝当真可笑!”
袁术抬起头看向袁绍,言语中多有嘲讽之意,虽袁绍乃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袁绍的母亲不过是一婢女出身而已,如何可以和自己称兄道弟,纵然兄长袁基在世时不曾在意,但是并不意味着,他袁术不在意!
只见,袁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漠了起来,随之看向袁绍道:“汝不必和我说这些,叔父、兄长皆因汝之蠢事而命丧在董卓手中,汝行径同弑兄有何区别!”
闻言,袁绍瞬间起身,拔出腰间的宝剑,直接把眼前的案桌给砍断,看向袁术的眼神满是愤愤不平之色:“公路!汝所言为人言否!”
袁术的话要是传出去,天下之大,岂能有他袁绍的容身之地,无论是袁术说什么,他都可以认,但是唯独这一点,他认不了!
“哈哈哈!!”
袁术见到袁绍的气急败坏的样子,随之大笑起来,只不过,袁术丝毫没有放过袁绍的意思,只听见他冷声道:“袁本初!兄长、叔父皆死在雒阳,汝听闻时,可曾后悔了!”
后悔?
袁绍瞬间愣在那里,眼神中瞬间流露出落寞之色,后悔吗?他的确曾有过后悔,当得知董卓的行径后,袁绍的确曾后悔过,后悔自己为何要响应曹操的号召,举兵伐董,然而,当他明白后悔已经为时已晚时,袁绍心中的愧疚就已经消散掉,他知道想要不辜负叔父袁隗的期望,就是要把汝南袁氏带上更高的一个阶梯,成为如同刘氏一般主宰天下的存在。
“不悔!”
良久后,袁绍斩钉截铁的回应着袁术,同时亦是昂着头,不曾向袁术低头认错,然而听到袁绍的话后,袁术稍微楞了一下,看向袁绍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复杂之色,方才袁绍眼眸中的悲哀之色,他亦是看在眼中,他亦是知晓袁绍的志向,他们兄弟三人中,独属于袁绍的野心最大,兄长袁基的能力最强,而他袁术的胆魄最足!
“好!”
回应的袁绍是袁术的这一声好字,只见袁术把出鞘的宝剑重新收进剑鞘中,转身离去,不过走到在帅帐外时,袁术忽然驻足,回头看向袁绍,言语中亦是带着警告之色:“庶子,汝且记住,今日不杀汝,乃是因汝身负袁氏血脉,乃是因汝之志向于袁氏有益,此事过后,日后你我二人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
袁绍口中不断的品味着袁术的这句话,随后嘴角轻轻上扬,好一个各凭本事,他定要让世人看到,汝南袁氏的最佳的继承人乃是他袁绍,而并非是其他人!
而回到帅帐内的袁术直接屏退左右,就算是被袁术引为心腹的阎象、杨弘二人亦是被拦在帅帐外,坐在主位上的袁术低着头看向黄土地面,口中喃喃自语着:“兄长汝常言要让术以家族为重,今术听了,只是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说出不甘心三个字的时候,袁术基本是咬着嘴唇说出这几个字,双拳紧握着,逐渐的地面上已经染上一片殷红之色,在这一刻,袁术发生了变化,与其说是变化,不如说是成长,当他听到袁绍口中说出不悔二字的时候,他便理解了袁绍,或许袁绍自己也未曾想过这样的情况出现,只是事到如此,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汝南袁氏如今全部牵系在他们二人身上,不能在把心思放在以往,要看向未来。
人已不在,当承其志向,展望未来。
“阎象!”
良久后,帅帐内的袁术忽然大吼一声,而在帅帐外一直在候着的阎象听到袁术的声音后,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于是迈着步伐走了进来,来到袁术的面前,朝着袁术躬身作揖道:“主公。”
“阎象,汝需记住一件事,酸枣会盟,各路诸侯联军,势必是要推选出一个盟主出来,而这盟主当为袁绍!”
“唯!”
听到袁术的话的阎象当即朝着袁术正色的回应,比之其他人,袁绍如今的造势再加上国仇家恨,能和袁绍争夺盟主位置的只有袁术,他本以为袁术会和袁绍争夺这个盟主的位置,然而如今听到袁术的话后,阎象讶异的同时也感到一丝的欣慰,袁术的能这般想开,倒是让阎象没有料到,不过这样的主公,这样顾全大局的主公,才是他阎象所要追随辅佐的!
“吾袁术虽比之袁绍这庶子有所不如,然为家族计,当为此人上位为盟主。”
“主公退让,远胜于袁绍矣!”
听到袁术的话后,阎象则是连连摇头,袁术有如此的大局观,在这一点上,阎象就认为已经远远胜过袁绍,不然盟主之位花落谁家还不知道。
次日
曹操宰牛杀马,大会诸侯,在帅帐内,商议进兵之策。
身为河内太守的王匡此时此刻站了出来,王匡兖州泰山郡人士,曾经被大将军何进征辟为大将军府椽,陈煜亦是知晓王匡此人,不过,他更清楚,王匡乃是中平元年后,孝灵皇帝解除党锢后,王匡经由袁氏推荐才会进入大将军何进府邸内任职,可以说,王匡身上已经打了汝南袁氏的标签,果不其然,就听见王匡如此说道:“今奉大义,必立盟主,众听约束,然后进兵,吾以为...”
就当王匡继续说话的 时候,直接被曹操给开口打断,就听见曹操起身拱手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汉朝名相之裔,可为盟主!”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本来要推荐袁绍为盟主的王匡瞬间愣在那里,看向曹操的眼神亦是满脸狐疑,而坐在另外一旁的袁绍亦是惊疑不定的看曹操,不仅仅是他们如此,如北平太守公孙瓒、长沙太守孙坚、冀州刺史韩馥等人皆是狐疑的看向曹操,要知道今各路诸侯聚义此地,皆因为曹操之檄文,不过,曹操开口推举袁绍为盟主,他们亦是少了争夺盟主的资格,因为他们心中明白,曹操尚且不去和袁绍争夺这个盟主的位置,他们这些人更是没有什么希望。
“曹校尉所言甚是,本初当为盟主!”
“当为盟主!”
“......”
随之帅帐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袁绍见状立马起身面露苦涩笑容,再三推辞,言自己德行不足,不足为盟主。
众人见状,知道袁绍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随之异口同声道:“非本初不可!”
见状,袁绍方才应允,不过轻轻上扬的嘴角,已经显露了袁绍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