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一封家书
到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奥布里终于到外面走了一遭情报。赫伯特失踪两天,最后一次是在决斗中被三个奇怪的男人带走,奈法里安动好几名善于追踪线索的刺客追查下落,除了询问几名目睹事情经过的学生,说是一名能用单手击飞红闪电球的黑头男人干的,其余便再没有消息。
黑头在库泽斯卡尔港罕见,在伊利达城却有不少贵族公子小姐为了追逐时尚潮流,刻意将头用药物染成黑色的,没有三千人也有两千人,而单手击飞闪电球,描叙太过笼统,根本不好查找。奈法里安第一天以为儿子与人同谋,故意离家出走,变着法子跟自己要零花钱,到第二天还是没收到消息,心中就急了起来。
沈之默走进地窖打开门锁,点燃油灯,关在里面的赫伯特听到动静如闻纶音,虚弱地说:“先生们,你们总算又回来了。”
只关上两天,黑暗让这个只是十五岁的小男生感觉无边的恐惧,没吃上一点东西,没喝一点水,本来魔法师可以依靠冥想支撑的,可是他年纪太轻,没有经过苦修,早为那未知的恐惧扰乱思路,完全无法冥想,结果是越熬越难受,最后终于放弃了抵抗。
奥布里很有默契地搬来椅子,沈之默一屁股坐下,笑道:“我们来得很是时候,看来你还没有死。”
奥布里忙递给他一根比拇指略粗的黑褐色圆柱状物体。沈之默瞠目道:“这是什么东西?”
“撒加先生,这是香烟,艾索达河流域冲积平原的特产,用一种奇异的植物烤制而成,平原上很多农田都种植这种植物,叫做烟草。当然,烟草也根据产地有多钟不同品质,这根烟是从老板那里弄来的极品,据说产自雪茄镇,我们把它叫做雪茄烟。”
“哦,那又有什么功用?”
奥布里将雪茄切口,叼在嘴里,就着油灯点燃了前面一端,却不起火,只是像炭一样燃烧并冒出大量白烟。白烟充盈着浓郁的香气,奥布里深深吸了一口,烟头更亮,他神态也变得陶醉起来,接着从鼻端冒出两股白烟。“先生,把雪茄吸进喉咙里面,就像饮用美酒一样,是一种至高的享受,唉,真是太美妙了。”
“哦,我知道了,给我一支试试味道吧。”沈之默恍然大悟。
万历九年,鼻烟从意大利传入中国,称为淡巴菰。其原料为经晾晒后的富有油分且香味好的干烟叶和入必要的名贵药材,然后封贮在陶缸内埋入地下,使其陈化一年以上,并窨以玫瑰花或茉莉花增加其香气。用时以手指粘上烟末送到鼻孔,轻轻吸入。沈之默在江湖交游时曾接触到不少富绅食用鼻烟,与雪茄的味道相近,当下看了奥布里的神态作派,便联想到两者彼此的关系。
他有样学样,照着叼起雪茄狠狠吸了一口,没提防被烟呛了喉咙,眼泪横流,苦着脸说:“这是什么味道,太难受了,奥布里你神经么,这也能吸进肚子?”
奥布里赔笑道:“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雪茄和美酒都是一个道理,第一次喝酒的人只会觉得辛辣难咽,等习惯以后,每天都离不开呢,那滋味会让你欲罢不能,十分美妙。”
沈之默半信半疑,试着调整内息又吸几口,果然好受多了。先是有些苦涩,慢慢的,口腔感觉到一丝甜味,吸入肺部,便觉一阵神清气爽,在呼吸道转了个循环,又从鼻子喷出外面,烟雾缭绕,倒有飘飘欲仙的作态,他略一定神,大喜道:“如饮甘酿,令人久久回味,果然是好东西。奥布里,等下有空了帮我多取些过来,我要好好享用。”
奥布里皱着眉头苦笑:“您开什么玩笑呢,雪茄属于奢侈品,由贵族严格控制产量,不准平民和奴隶购买吸食,黑市上要卖到一百银币一支,或是正宗哈瓦那庄园人工制作的,价钱更贵得离谱,这支雪茄是酒馆老板多年的收藏品,被我花很大力气抢来孝敬您的,再也没多余的了。”
“你说有黑市,那不怕,只要有钱,没什么办不到的。”沈之默咬着雪茄喷出一股浓烟,转身面对赫伯特,立即换上一副冷酷的面孔:“小子,遗书写好没有?”
“遗书!”赫伯特锐气早就消失干净,差点屁滚尿流:“您不是说写份家书就可以了吗?”
奥布里早把一尺来长的匕钉在桌子上,银白色的刀刃向外散寒气,西蒙则提出三十多斤重的徘徊者之剑在手中晃来晃去,突然一剑挥下,将赫伯特身边一张破板凳分成两半,威胁意味甚浓。
沈之默阴森森地笑道:“如果你不愿写家书,那么我们可以替你写遗书,我不喜欢讨价还价,给你三十秒钟时间做个决定。”他抽起雪茄说话的模样,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十五岁的少年能有什么骨气?赫伯特不敢反驳,低声说:“那好吧,我写家书,不过你们不能伤害我。”
在沈之默的授意下,赫伯特写了一份情意殷殷的家书,内容如下:
“亲爱的父亲大人,请让我向您表示崇高的敬意和深切的问候,近日以来,我在奥术学院少年分院学到很多有趣的知识,各类魔法、药物、金属、铭文的基础知识,它带给我全新的感受。但我觉得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我认为人际关系对将来的展有很重要的影响,于是在同学们的帮助下,我学习了博彩,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其中包括理财、心理分析、为人处事的道理,非常复杂。为了学好这门学问,我已经欠下一万银币的学费,希望您在收到信之后,立即准备以上数目的银元,分成十个袋子装在里面,在明天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派人放置到花园大街西侧第三个垃圾箱内,注意不要告诉宪兵和警卫,否则我将每天削下一只自己的手指送给您收藏。爱您的赫伯特。”
沈之默深表满意,弹了弹信纸说:“好了,你的学习精神让我敬佩,请盖上自己的手指印吧,十个手指一起,嗯,如果明天晚上我没有看到钱,那么他的儿子会只剩下九根手指,很令人期待,不是么?”
赫伯特哭丧着脸:“父亲一定没那么多钱,我死定了。”
“别担心,你父亲的钱多着呢。”沈之默很友善地安慰这个倒霉家伙:“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了,对朋友我们当然要用心关照。西蒙,把你的剑收起来,别吓坏小孩子,还有酒吗?要低度的甜葡萄酒。”
赫伯特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喝酒。”
沈之默一拍椅子扶手,本就接榫不甚牢固的木条在内力激荡之下,啪的断开,连着陈旧的装饰表皮吊在下面晃来晃去:“十五岁就会为了追求女孩而与人决斗的人,怎么可能不喝酒呢?喂,你是不给我面子吧?”
赫伯特吓得脸色煞白:“不是不是,我觉得葡萄酒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