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官场 作者:夹袄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惜一切代价

    于顺觉得自己是个无聊的旁观者。

    昨日下午，平阳县委常委秘书长丁撼坤亲率大队人马抵达藏马山，全面接管沧藏高速开通仪式一应事务。动员时称，“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斟酌所有细节，务求严丝合卯，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近百人忙活到大半夜。虽然，市里明确通知一切从简，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可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广告公司安装大幅喷绘。礼仪公司安装充气拱门。锣鼓狮龙各归其位。主席台高半米。大红地毯三十米。彩旗从高速出口一路到现场。未硬化路面黄土垫道。

    彩排走场五次，丁撼坤亲自冒充市领导讲话，从三分钟到十五分钟不等。县委机关干部各管一摊，分工合作抓细节落实。于顺也拿到了一张议程安排细目，果然是大开眼界。

    在一张淡蓝色细方格为底的八开纸上，横向是时间轴，纵向是责任分工。何人在何时做何事，时间确到分钟。唯一的变量是市领导讲话时长。所有的工作也都是围绕着市领导讲话展开。换言之，无论领导讲多久，议程总时长都是三十分钟。

    于顺注意到，县委书记钱树志宣布“仪式开始”是时间零点。零点之前已有大量工作，把零点挤到了时间轴中央……

    果然是严丝合卯，肯定会万无一失。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

    只是这份认真，好像放错了地方？秘书长原来就是干这个的啊！

    礼仪小姐给冒充嘉宾者花时，丁撼坤目光如炬发现了问题。经查，这十二个礼仪小姐居然是礼仪公司从平农临时招聘的女大学生，丁撼坤果断命令发钱解散。随后，一车县招待所服务员赶来，果然专业许多。

    于顺好歹伺候了两次彩排，就悄悄溜到“石家老鸭”喝酒去了。有这闲工夫陪着丁撼坤玩，还不如逗逗干儿子，也就是石尕子的儿子石破天。王思平再三拉于顺不住，却也不敢随后溜号。县里来的都是领导，风管委要人力物力配合呢。

    晚上丁撼坤吃住在工地。好吧，移师大刀堂大酒店继续拾遗补缺，仍是王思平殷勤作陪。

    今天一早，县委一班人莅临现场。在一众领导的专业眼光挑剔下，进行了最后一次全真彩排。可谓万事俱备，只待市领导。

    于顺也再次被召唤到现场。丁主任大人大量，并没有跟于顺一般见识，反倒是给于顺安排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混在现场观众里面，引导鼓掌喝彩。

    县委书记秘书韩邦国通知丁撼坤已接到娄市长时，现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于顺也益发的无聊。各司职人员早已就位，可谓紧张有序。于顺干脆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且站着小憩一会儿……

    “呃，顺子哥？”

    于顺应声睁眼看去，却是沧海电视台老牌摄影记者董桓，扛着个大家伙选择机位。兰婷随后跟过来，甜笑着小声问候，“顺子哥，忙啊？”

    上回兰婷还是“一姐”芬果子的助理，如今已经茁壮成长了，大有“一姐”的潜力，形象气质佳。

    “呃，还真是忙。回头再请您二位喝酒哈。”于顺打了个哈哈，原来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娄晓宇已经迈着稳健的步伐向我们走来。

    喝酒时，于顺还真是没有闲暇招待这老二位，莫名其妙地被娄市长从末桌召唤到了首桌，就再也没能回到两位身边。

    于顺是最后一个走出大堂的，抹着嘴边的残酒，刚好听到娄市长夸“小于主任好样的”，应该是夸吧？娄市长转身离开前，还朝于顺这边望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大有深意。

    至于这深意是何意，于顺一时间还没品位出来。周围所有人也定是认为大有深意，炽热目光笼罩之下，压力山大。当然此时大家也没时间细细品味，赶着给娄市长送行呢，虽然不一定能握到领导温暖的大手。

    “你找我？”于顺打量着这个带了些异族气质的年轻人。

    唐大少的儿子生得不错，从母系那边沾了点混血。和马蒂儿站在一起，还真是有点金童玉女的味道。只是这时间很短暂，于顺出来后，马蒂儿就侧身站到于顺身边了，泾渭分明。

    “您就是于主任？”唐托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于顺撇了撇嘴，哥长得很吓人吗？

    “你们谈吧，我走了！”马蒂儿算是替两人接上了头，也就不愿继续掺和了。生意归生意，但有几个女孩曾经被绑架过呢？两日两夜的经历何其恐怖。即使这事和唐托尼并无直接关系。

    或者是因为，刚才靠向于顺的动作太大？马奋送完娄市长，已经往这边回了。

    “一起谈吧！”于顺反身进了大堂，径向二楼的御用包间走去。

    大堂里杯盘狼藉，大部分菜肴都是剩下了大部分。陆仁稼正带着服务员收拾残局，见于顺上楼，又忙着先去准备“老四样”。刚才一场应酬，顺子哥定是没有喝好。

    马蒂儿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了楼。马奋刚好赶回，唐托尼小声叫了句“马爷爷”，马奋点了点头算是收到。

    威胁唐大少投资大陆面板之事，于顺跟马奋提起过。马奋表示很难，“经投会”本无法绕开。政客收了钱，或者会提供些方便，却不敢在这种涉及“国策”的事情上冒天下之大不韪。

    此后于顺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把唐大少搞死也办不到的事情，何必把人真的搞死。计较个啥嘛，吓个半死就好。

    或者，唐大少真的吓出了办法？于顺觉得，马奋的行商能力，其实也就那样吧。心底的龌龊不足，做不得大事。马氏企业之所以有今日局面，与其说马奋之经商能力很强，不如说黑道的底子太厚。

    这样说，并不是看扁了马奋。深邃独到的眼光，敢打硬拼的素质，因缘际会的运气，也都是马奋成功的原因。

    所以，马奋认为搞不成的事情，唐大年说不定真的有办法。连绑架合作方孙女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干得出来，人才啊！

    好吧，且听这个唐托尼怎么说。于顺自饮了一大杯，慢腾腾地嚼着酱鸭掌，一点都不着急。随后上来的王思平也继续补菜，马蒂儿和马奋坐在一起，剩下个唐托尼正襟危坐。包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先听到的却不是唐托尼的说法。唐托尼正使劲地鼓着勇气时，于顺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于顺无谓地接通。

    “小于主任，我是娄市长秘书莫语。娄市长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让面板生产落户沧海高新技术产业园。一应事务请直接与我联系。”

    “知道了。”于顺挂掉了电话。

    这位莫大秘还真是言简意赅，娄市长的反应也够迅速。落户沧海高新技术产业园的话，我还瞎忙活个什么劲啊？招商引资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好吧，这回只是顺道的。你顺道一个给我看看？

    对了，莫大秘是如何得知我手机的？平阳县一众人员，虽然作猢狲状散去，却没人上得去考斯特。哦，应该是董桓献了殷勤。

    或者是兰婷？兰婷的小手曾经伸到于顺眼前，让顺子哥把电话号码写掌心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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