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天降
轰隆隆!
天幕上明明是一派晴朗,众人却都听见了雷声滚滚。
青云仙子和老神仙所在之处,忽起大风,雪白的云雾翻涌,电闪雷鸣。
大明朝这边,钦差带着人直扑于谦家里,每个人脸上都带出狂喜,这抄家从来都是个能发财的好差事,抄上一家犯官,大家分润分润,至少都能过个肥年。
众人兴冲冲地到了于谦家,遇见的却是家徒四壁,钦差等都皱起眉头,这连翻都不用怎么翻,一眼看去,什么都没有,唯独正室上了锁。
几个人一对视,目中都隐隐流露出些许兴奋。
这要紧的宝贝,肯定都藏在正室。
天幕下,不少百姓看着天幕上的情形,大部分人心中难过,却也有人冷笑:“那些当官的有几个好的,个个都享着富贵,于谦就算勉强是个好官,家里恐怕也肥得流油。”
“可惜了,都便宜了这帮子害他的人。”
周围的百姓纷纷皱眉怒斥:“于大人保住了京城,保住了多少百姓的身家性命,他家资几何,都用不着你们管,更用不着你们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
百姓不傻,又是旁观者,所有人都对于谦非常有好感,当然,心里多少也觉得他家里不会没钱。
所谓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的,哪有没钱的道理?
争吵间,钦差等踢开了于谦的屋门,却齐齐愣住。
天幕下的大熙朝君臣也愣住,皇帝双目微热,两行热泪泉涌而出。
房间里一样空荡荡的,只有朱祁钰赐给于谦的蟒袍和剑器在。
天幕上、天幕下,无数人嚎啕大哭,一时间浓云滚滚,天色越来越黑。
没多久,朱祁钰也‘病’死了。
“……”
大熙朝君臣有一个算一个,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又胀又痛。
这还没完,朱祁镇竟然还给王振建庙祭祀。
皇帝气得破口大骂。
尤其是朱祁钰病逝之后,朱祁镇下诏斥责他,说他‘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
废其帝号,谥号为‘戾’。
“滑天下之大稽,岂有此理!”
大熙朝的臣子们个个皱眉。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景泰帝和于谦竟然落到这样的结果,怎么想都让人心寒。
皇帝咬牙,于谦可是再造大明的人物,都像朱祁镇一样,将来朝廷再次遇到难关,谁还敢站出来扛事?
他也是皇帝,他肯定不能代入朱祁镇,他代入的就是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的朱祁钰,如今看到朱祁钰的下场,眼前都阵阵发黑,感觉自己也被泼了一大盆冷水,浑身难受。
想当年他登基时,面对的同样是个烂摊子,他父皇年轻的时候英明神武,年纪大了却越发老糊涂,整日只想着享乐,完全听不得半句朝中有不好的地方,闹得地方官员都学会粉饰太平,各地的灾情都闹到易子相食的地步,京城里还在歌颂他父皇是盛世明君,海清河晏。
结果他一登基,可不就焦头烂额,真是夙兴夜寐,生怕哪天亡国,辛辛苦苦几十年,终于大体上处理好了烂摊子,国库里的存银也多了,各地的民生也好了不少,他都想,以后自己驾崩,大臣们怎么也要给他整一个相等不错的谥号出来。
至少也要是明啊,睿之类的褒谥。
稍微想象一下,他被臣子们整一个恶谥,皇帝就气得要吐血。
“朱祁镇这畜生,不得好死!”
大熙朝文武正气得跳脚,忽然就听见轰隆一声响,只见天幕上金殿上,龙椅边,哐当一声,塌下去半边。
朱祁镇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他几个亲信,徐有贞,石亨忙奔上前:“陛下!”
呼喊声刚起,又戛然而止。
只见金殿上金光闪闪,青云仙子身后带着一队仙人飘然而下。
朱祁镇顿时愣住,整个大殿内外,文臣武将,太监侍卫,愣了半晌,猛地跪下来疾呼:“神,神仙!”
“神仙下凡了!”
大熙朝这边,一众君臣也屏息凝神。
青云仙子甩了下衣袖,只见地上黑雾弥漫,随即一位黑衣窄袖,一位白衣宽袖的阴差徐徐步出,躬身行礼:“原来是月华宫青云仙子大驾,小仙有礼了,敢问仙子急召小仙,可是有法旨降下?”
“两位使君,这是王母的御令,你们且看看。”
说话间,一道金光飞射到黑白衣服的阴差面前,眨眼间,二人的神色肃然,恭敬拜过,齐声道:“谨遵法旨!”
“王母令仙子掌英魂殿之事,地府上下自然听令,还请青云仙子吩咐。”
“今有于谦,于廷益,负经世之才,保京城,卫家国,除奸佞,辅朝政,存宗社,厥功至伟,忠心义烈,与日月同辉,特召其入英魂殿,从此超脱,不受轮回之苦。”
“吾等领旨。”
两个阴差说完,手中的铃铛忽然就响起,不多时,众人齐齐惊呼,只见于谦竟从黑雾里缓步行出。
朱祁镇大惊失色:“这——你——”
石亨和徐有贞等大臣也骤然色变。
金殿外的侍卫们,其他文武大臣却是有不少面露喜色,还有几个老泪纵横,哽咽道:“于少保,您回来了,呜。”
于谦去世时死得很惨,但此时看来,却是如在世时一般,浑身上下并不见丝毫狼狈。
他沉默半晌,幽幽一叹:“此实非谦所愿!仍是那一句,我不争朝夕,只争万世之名。”
于谦显然对上面的事知道的很清楚,深吸了口气,抬头看青云仙子:“仙子,不知我能否与我家陛下见上一面。”
朱祁镇:“?”
一众大臣也去看朱祁镇,可随即众人了然,于谦想见的,显然不是他,而是朱祁钰。
青云仙子冲两个阴差点点头。
两个阴差又摇了摇铃,众人就见朱祁钰走了上来,所有大臣齐齐伏地不起,羞愧得不敢抬头。
朱祁钰满脸茫然,抬头看了眼朱祁镇,大哭:“竟然,竟然让我谥号为‘戾’,我……少保啊,朕心里苦,朕心里苦!”
于谦双目含泪:“臣——负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