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谁在谋反
“太子弑君,我有天子遗诏,传位于我,谁敢复争?”安逸公主拔剑对着四方,显然有些癫狂!
“你先杀小公主,又害太子,继而杀父,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天下人共唾之,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恬不知耻地偷取不属于你的东西!”
大明宫含元殿前,两队人马对峙,大宣此时最尊贵有权势的两个女子拔枪对峙,从背后的人身上看,崔贵妃带的人占据绝对优势。
这一天,她等了很久很久。
从相王府过继李碚入嗣,她得垂帘之权,相王同慕容铧得亲人当政之实,能做太后,没有人会盯着皇后得位置不放。
这就是贾皇后输给自己最关键的一点。
贾皇后就是看不清这点,她那点事儿,若是作为太后,算什么,是皇后还这样嚣张。
当然,她不是没有烦心得地方,没想到李矿竟然死了。
真是同他爹一样无能的窝囊废!
“呸!”安逸见自己身边的守卫面露迟疑之色,只大势已去,索性不再遮遮掩掩,“长安大街上的老狗都比你干净,三姓家奴也想染指我李家的皇权,我呸!”
安逸的话一出,两边的守卫都顿住了。
这凶猛的皇家秘闻从来只在上层流传,在他们的印象中公主、贵妃、都是尊贵的人,谁曾想私底下这样不堪。
一个杀兄杀妹杀父,一个侍奉祖孙三代,啧啧,果然是脏唐臭汉!
“休得胡言,我清清白白的女官身份侍奉你父皇,想不到你不但杀你父王,连他死后的清名也不顾,真是天下第一的无耻狂徒!”
失算了,她原本以为小小的一个安逸,平时不过是个酒肉狂徒,早些拿下她可以占得先机,借机弄一份遗诏。
是的,在她的计划里,当今皇帝也是要死的。
原本她只带了几个心腹,没想到她估算的安逸应该找她父皇讨情免除一死的变成安逸一不做二不休将疼她至深的父亲直接杀了!
不得不临时抽调人马。
今日所有的知情人都要死。
崔如意当机立断,直接给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趁安逸左右找突破点时开枪了。
螺旋的子弹向安逸的头部飞去。
“公主当心!”
安逸身边的一个男侍卫一把推开安逸,子弹穿过安逸的肩头,嘭,血花四溅——
然而徒劳,情报科的好手岂会就这一手,第一颗子弹只是试探,第二颗子弹接连而至。
很快的,安逸身边的人没有几个,她们且战且退,退到了含元殿中。
“娘娘,若是强攻,陛下的圣体——”皇帝就算是死了也要体体面面,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是耻辱。
“无妨!”
“嘭!”
只见殿中传来巨响,是炸弹的声音,巨大的气浪直接掀翻了最前面的军士,灼热的焰火迅速地弥漫开,锋利的碎屑乱飞,其中的一片甚至划到脸,割开一丝血线。
“贱人!”崔如意手背上沾染的丝丝嫣红灼伤了她的眼,她下定决心要铲除她贾氏全族。
来不及多想,眼前巨大的含元殿原本就是上了清漆的干木材,殿中丝织品书册也多,这波爆炸让整个宫殿剧烈的燃烧起来,然而,红木也最耐烧,殿堂里安逸抱着玉玺同纸笔迅速地往楼上攀爬到顶楼,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
“你,你们后悔吗?”
这是最后剩下的5名侍卫。
“生前得享权贵享不了的福,就俺们几条贱命,值了!”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无悔——”
安逸大笑,“我李安逸这辈子还有几个兄弟陪着,值了!”
她迅速地将她收集到的崔如意的罪状挑重要的三条写了,立废妃诏书,同她最亲近的侍卫抄了几份,用传国玉玺上了大印,另几名侍卫朝楼下射去,最后的一份同传国玉玺一同装在不起眼的金茶盒里,藏在檐角之下。
做完这一切,她远远地朝当今皇后所在的宫殿深深的一跪,起身看着从延政门进来的黑甲军,她瞬间明白了所有,苦涩的笑笑,对着她从来不曾正眼看过的侍卫苦笑,“愿生生世世不复生在帝王家,你将盒子给我。”
“公主,是安西王的黑甲军来了,咱们还有生机,可从楼上——”
“无妨,将盒子给我!”安逸从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时郑重而严肃。
“我安逸生平做的恶也多,我不在意阴司报应,但我从不负忠于我的人,我给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一跃从楼顶跃下,坠落在玄甲军阵前,确切的说是李碹马前。
“主上,安逸公主自尽!”
李碹看着阵前摔成一团破麻袋一样的堂妹,心中有些许感慨。
然而,他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很久,当下属从安逸身下拿起那个摔变形的盒子,为他献上传国玉玺和废妃诏书,他一声苦笑。
诏书里说崔如意秽乱后宫,被发现后弑君杀太子,赐死,灭九族。
这倒是把贾皇后同已死去的皇帝描述的极其无辜。
但是,皇帝今早还上朝,在她安逸进含元殿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尽管她死了,但也洗不清她的罪责。
但,接下这个帝位的他的父王却难办了。
而且,他还需要接受一个无辜的先皇帝的皇后,也就是说他还需要接受一个压在皇帝上面的太后。
除非,他将眼前的人都灭了,按原定计划将贾皇后以谋逆除去。
但,显然是不现实的,含元殿被焚本身就是一件引天下瞩目的事儿。
从哥哥手中接过皇位本身就不道德,备受后世攻击,若不是为了李宣天下,父亲本就不同意。
而崔如意手中有大宣的谍报系统,她不往被人头上泼脏水就不错了,除非事实,往她头上泼,怎么都是一身骚。
算了,不管怎么说,皇位已定。
他拿出一件金黄的诏书,当着崔如意和众将士的面宣读,“大行皇帝遗诏,朕自登基困于头风旧疾,不能执政,恐愧于大宣黎民,特将皇位让与吾弟相王李绍——”
遗诏随同士兵层层传递到整个皇宫。
崔如意惊讶的看向李碹,她想到了相王一系会有其他的安排,却没想到那个窝囊废竟然能舍弃九五之尊的权位。
那不是一个小小的一口之家,是整个大宣天下,是心随法动的无上荣光,是天下都匍匐在你脚下,万民朝你城府的至尊至贵。
权利是最浓烈的春药,她一向看不起的人竟然能戒掉?
她不会去质疑李碹手中的遗诏的真实性,因为所有的诏书都在内府有存档备案。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从重重内宫中能把消息传出去的只有那个人。
她该何去何从?
就此认命?
暂且这样吧。
从宫中一个被人呼呼喝喝的小宫女到如今执掌大宣东西厂的贵妃,不,贵太妃,她还有筹码,还有足够的耐心,她不相信天底下有人能抵挡至尊的权利。
尤其在前朝,兄弟父子相残,夫妻相悖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一乱,她就有足够多的能量。
还有那个人慕容铧,他可不是个吃素的人,他是一个对所有感情都很淡漠的人,天生冷情,说他没有筹谋,她能把头割下来给姓贾的那个娘们当球踢。
扶植李碚上位,想来也能得到很多支持,她才不过四十岁,年岁还有很长很长。
计划停当,她朝着军士救火的含元殿大哭起来,“陛下,奴来迟了——”
伤心过度被劝走的她没有留意到方才站在安逸身旁的那个侍卫混入李碹救火的队伍中,变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一名黑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