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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散去还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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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预凝视着金樽美酒,双手擎天,慷慨激昂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声震四野、震动天下!
    前一句,针对野心勃勃、志向远大的读书人、将官,发挥无与伦比的激励作用。
    哪怕身为最低级的将校、参军,听到杜预这激昂人心、催人奋进的千古金句,都忍不住心潮澎湃,禁不住血脉贲张。
    哪怕身处卒位,但心为帅谋。
    今日,我或许只是小兵路人甲,但终有一日,我要成为杜解元这样顶天立地、匡扶社稷的大人物,能站在三军阵前、万人中央,慷慨陈词,挥斥方遒。
    要知道,哪怕是世家子弟,也同样会为出头无路、报国无门而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大唐三万里】的高适,出身渤海高氏,祖父高侃乃开国元勋、正三品左监门卫大将军,赠左武卫大将军、陪葬太宗昭陵,足够显赫了吧?
    可富不过三代。到了高适这一代,照样落魄潦倒,寓居梁宋一带,在梁园种地为生。
    很多来投奔杜预的世家子弟,例如陆江这等江东四大家,其实表面显赫,都各有隐忧。
    他们或者不是家中嫡长子,没有继承权,或者面临家中兄弟激烈竞争,或者面对长辈压力、质疑,又或者家族家道中落,大有风险,需要奋斗。
    古往今来,任何社会,任何族群中,上位者都阶级滑落、人生跌落的风险。
    而寒门子弟,更不用提。
    他们一无所
    有,比士族子弟更有危机感。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天生我材必有用!”
    杜预用了区区七个字,就激励了麾下世家、寒门子弟,让他们血脉贲张、战意高昂、为之效力。
    这“天生我材必有用”,被别人之口宣出,还不至于如此激荡人心,但杜预自己就是一个行走的榜样。
    他从寒门起家,在滁州这小地方被方仲永打压,一路逆行而上,四场科举,连中四元,挽救大唐,过关斩将,克服不知多少困难,才走到今天。
    但他的心酸、他的难处,又有几人知?
    朝廷,已经下令,将他“彻底革职、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杜预数年奋斗,却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不如安史之乱前——他之前毕竟是考生身份,若不出头为国效力,至少还有个科举取功名的念想。但如今永不叙用,也就彻底斩断了他科举上进之路。
    凭什么?为什么?
    之因为杜预为国而战、为社稷而战?
    杜预,歌以咏志,用自己行为诠释了什么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宋佳霖愤然,击节叫好:“以杜预天生之才,本当位极卿相,飞黄腾达,被朝廷重用,然而“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他生不逢时,为国家效力,却遭到朝廷的猜忌和打压。今时今日,太后在列国的威胁下,干脆剥夺了他一切称号、职务,将他一黜到底,恢复成平民之身,还永不叙用!”
    王文昭悲愤道:
    “不错,杜预何罪?要招来如此恶果?朝廷对外无能,对内却严厉无比。杜预之冤屈,远胜过大宋忠臣文鹰大学士!在杜预【过伶仃洋】诗成传天下后,文大学士已平反昭雪,被宋帝追封恢复名誉,进入文渊阁成半圣。但谁又能给杜预平反昭雪?”
    杜预用自身经历,完美诠释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哪怕被朝廷如此苛责寡恩对待,哪怕立下大功却被一黜到底,但他的情绪依旧高昂,依旧积极向上,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股豪迈、向上、激昂的气势,深深打动了在场所有人,连同敌人在内都被杜预的豪情深深感染。
    至于下半句?
    杜预大袖一挥!
    从他的袖中,竟然飞出无数金银!
    那都是杜预打下邺城之后,从伪燕的宝库中缴获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但杜预站在高处,却直接将这金山、银山,豪爽万分、赏赐将士!
    大唐将士,满眼都是金银之光,瞬间被亮瞎了眼。
    “这么多赏赐?”
    “这是搬了一座金山啊!”
    “多谢杜侯爷!”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大唐将士疯狂捡金银。
    千里当兵只为钱。
    哪怕这只保家卫国为己任的大唐军队,绝大部分人参军报国,也有建功立业、发财回家娶媳妇生娃的志愿。
    那些名门之后,读书人投笔从戎、报名参军,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或者还有更加远大的志向,想要一
    步登天,封万户侯。
    但普通兵士,却没有这等野望、奢望。他们能最大的希望,最实惠的想法,便是当兵发财。
    杜预如此慷慨大方,一口气将所有缴获金银都赏赐出去,自然军心大振。
    裴十二急眼了:“大帅,你怎么一下子将所有的金银都赏赐出去?我们还过不过了?”
    杜预哈哈大笑:“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大袖一挥,力度更大。
    从他的袖中,甩出更多的金币、金块,漫天花雨般向城下散播而去。
    城下,乃是敌军!
    汉齐两军,瞠目结舌,仰天抬头去看。
    曹丕怒吼:“小心!暗器!”
    他急忙找地方遮蔽、躲避杜预的攻击。但大部分的将士却无动于衷,甚至用看傻子的眼光,瞟着他,却用贪婪无比的目光,凝视着天空。
    月明星稀、星河灿烂的夜空中,突然无数金光闪闪!
    下雨了!
    不,是冰雹!
    明明没有乌云,没有打雷,竟然凭空下冰雹了。
    但这冰雹却不是白色的,而是金灿灿的,劈头盖脸落在三军头上。
    啊!
    一个大汉校尉发出一声惨叫,被“雨点”打在头上,打得生疼。
    这哪里是什么雨点?分明是一块··石头?
    他气急败坏,从地上捡起这石头,正要丢出去,突然被亮瞎了狗眼。
    这石头上,分明金灿灿的,是一块含金量十足的狗头金!
    校尉放在嘴里,使劲一咬,却咯嘣掉了一颗牙。
    他不怒反喜,捧着狗头金狂喜道:“是金子
    !真的是金子!天上掉金子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句话,杀伤力之巨大,无异往汉齐两军中丢下了重磅巨石。
    汉齐两军,顿时乱了。
    人仰马翻。
    所有的士兵,乃至将校,都在仰天张大嘴巴,用贪婪而惊喜的目光,仰天看着天空。
    天空中,金灿灿掉落而下的,那都是金饼子、狗头金啊!
    每一块,重量都不轻,乃是十足十的金子。
    汉齐两军,再也顾不上曹丕的“不许捡”命令,疯狂哄抢起金子来。
    “这是我的!”
    “放屁,分明掉在老子头上,砸的我一头包!”
    “我的,都是我的。哈哈!”
    “这下发财了。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捡过这么多金子!”
    足足五十万士兵,顿时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贪婪的目光、粗浊的喘/息、阴险的背刺,还有不留情面的哄抢。
    什么同袍之情,什么上下之分,什么军令如山,统统见鬼去吧。
    老子打一辈子仗,卖一辈子命,都凑不齐任何一块金子。
    而如今,要做的只要低下头,捡金子就是了。
    杜预,已经在呼风唤雨,天降金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捡,是傻子。
    曹操眉头紧紧皱起,他已然嗅到了浓烈的阴谋气息。
    他在官渡之战中,对付万人敌颜良文丑,曾经用出过战场抛弃金银财宝、引/诱对方士卒大乱哄抢之计,如何不知道,一只军队一旦乱了,想要短时间恢复秩序,几乎是不可
    能的。
    曹操怒喝:“敢有拾取金子者,斩!”
    孙膑也同样大叫起来:“不许抢!都不许捡!”
    他们心头都充满了危机意识,似乎隐隐把握住杜预这【将进酒】的阴谋脉络,但···
    事态已然彻底失去了控制。
    人性的贪婪,一旦暴露,几乎不可能收回。
    几十万大军,如常之多的士卒,眼见天降黄金雨,这泼天的富贵,如何能不接住?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都把握不住,还怎么弄得住?
    哪怕曹操的军令如山,哪怕曹丕带着执法队,乱砍乱杀,但曹操孙膑的军令依旧无法得到任何执行。
    绝大多数的汉齐两国士卒,都陷入了疯狂,哄抢着金饼子、狗头金,甚至发生了大规模抢夺、械斗。
    “交出来!这是我的!”
    “狗日的,欺人太甚!”
    “拿来吧你。”
    “你,你竟然对同袍背后捅刀?我···”
    怒吼声、贪婪声、惨叫声、倒地声、哭喊声,犹如燎原之火,在五十万汉齐联军的阵营中,以惊人速度弥漫扩散开来。
    王文昭、裴十二、公孙大娘等,惊呆地看着山下乱成一锅粥的敌人,不明白为何转眼间,事情已然变成如此态势?
    曹操那支征服天下、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呢?
    齐国那支鲸吞大魏、战无不胜的百战雄师呢?
    这些在泥浆、血水里翻滚打斗,双目赤红、犹如魔鬼,狂喊乱叫、毫不犹豫对同袍刀刃相向的修罗、罗刹恶鬼,就是曹军、齐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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