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块缠绕在玉石之上的粉色头发。
    南宫问秋双手环抱，仿佛抱住了那位哭着喊着说自己不想死的孙女。
    南宫问秋望向冰棺中的南宫婉，神色中满是复杂。
    当年亲孙女身死，她做了两手准备。
    一个，是将南宫婉破碎的残魂拼凑起来，放置于玄天冰棺中温养，打算重铸肉身。
    另一个，是用秘术将南宫婉尸身仅存的一缕头发祭炼，以炼器之法强行炼制出了一缕‘魂’，更准确点说……是器灵。
    好消息是，两手准备都成功了。
    坏消息是，她不舍得抹除掉任何一个。
    ‘器灵南宫婉’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南宫婉，害怕被妖祖奶奶抹杀，便逃离了鲛人族，机缘巧合来到了神罚之地，她又侥幸得到了白色玉石。
    巨树森林中没有太阳月亮？
    梦中有。
    这座试炼灵府充满杀戮没有一隅平安之地？
    梦中有。
    于是，一座由梦境编织的万妖城矗立在巨树森林之中，这是她幻想中的世界。
    只可惜……
    假的终究是假的。
    南宫问秋默认了器灵南宫婉的逃离，默许了万妖城的存在，默许了这个‘孙女’的一切一切。
    可南宫问秋无法让真正的南宫婉被吞噬。
    “终究是，大梦一场空。”
    “这次，是奶奶错了。”
    ……
    ……
    模模糊糊间。
    叶凡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与一个粉色头发的人类女孩相识相知，最后白头偕老。
    在暖阳高照的冬天。
    苍老到拄着拐杖的叶凡，望着那看不清容貌的老妪，什么都说不出口。
    “叶凡，谢谢你。我们有缘再见，下辈子……我再吃掉你。”
    “……”
    而后便是梦醒时分。
    耳畔传来龟壳灵宝焦急的呼唤声：“主人，主人快醒醒……”
    叶凡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
    是十分陌生的树洞。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囡囡开心道：“姐姐，大哥哥醒了！”
    正在添柴的秦韵惊喜道：“叶道友，你终于醒了。”
    “……”
    叶凡神色茫然看向四周。
    万妖城呢？
    南宫婉呢？
    叶凡连忙捂住了头，他只觉得头好疼。
    秦韵惊疑道：“叶道友，你……怎么流泪了？”
    叶凡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一颗心痛的厉害。
    缓了好久，那模糊的梦境记忆逐渐消失，叶凡的心境也平稳下来，他忘掉了一切。
    叶凡突然神识内敛，发现南宫婉还在冰棺里沉睡，还有呼吸，这才长长松口气。
    还好还好。
    废物公主还活着。
    叶凡揉着眉心道：“秦道友，我们这是在哪？”
    秦韵解释道：“我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被龟龟唤醒，醒来后发现万妖城不见了。我们附近躺着十几个妖修，我连忙带着你跟囡囡找了个安全的树洞……”
    万妖城。
    不见了？
    叶凡闭上双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长叹一口气。
    “叶道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我们进入万妖城开始，便是一场梦境。那万妖城城主，便是我要找的五色石，应该是鲛人族那位妖祖出手了。”
    说到这。
    叶凡一拍大腿：“坏了，五色石没拿！”
    “嘿嘿。”
    龟壳灵宝突然站了起来。
    像是人类般双手叉腰，十分得意道：“主人，在你们昏迷时，龟龟就已经醒了。提前将主人想找的白色玉石拿走了，我还看到有苏长青跟薛玉就躺在附近！”
    “……然后呢。”
    “我看到有苏长青手指戴着储物戒指，便拿了回来！”
    龟龟半跪在地，像是向帝王进献宝物般高举着一枚白色玉石跟储物戒指，大声道：
    “请主人笑纳！”
    好好好。
    不愧是你啊龟龟，深得吾心。
    叶凡把玩着手中的白色玉石，如同羊脂玉般温润，不论形状还是质感都与黑色古玉相同。
    这。
    便是五色石的白色部分。
    算上有苏长宁手中的红色玉石，就只剩下最后两块了！
    只要全部寻到，就能获得打开仙门的钥匙，这样或许就能救下苏清欢那傻女人。
    叶凡将白色玉石收好，又把玩着有苏长青的储物戒指，问道：“薛玉的储物法宝呢？”
    “……”
    龟龟尴尬道：“主人，当时万妖城消失了，而薛玉又境界高深，所以……”
    囡囡在一旁补充道：“害怕了！”
    “绝不是害怕！”
    龟龟急了：“我为了主人连死都不怕，还害怕那区区薛玉？我是担心把她弄醒，伤害到主人！没错，我都是为了保护主人！”
    “行了。”
    叶凡沉声道：“记你一功。”
    “嗯嗯嗯。”
    龟龟大喜，只是下一秒，龟龟面上笑容僵硬，只听叶凡继续道：“你陪我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捡个漏。”
    “这……”
    “不愿意？”
    “愿、愿意。”
    叶凡看向秦韵道：“你跟囡囡在这等着我，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嗯。”
    秦韵点头。
    随着叶凡带着龟壳灵宝离去，囡囡悄悄拉住秦韵衣袖，小声道：“姐姐，大哥哥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秦韵心头一紧。
    她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叶凡来这儿就是为了那什么五色石。
    如今找到了所寻之物，还会带着她们这两个没有任何作用的拖油瓶吗？
    秦韵将囡囡抱在怀里，柔声道：“囡囡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叶道友肯定不舍得丢下你，他还说要收养你呢。”
    “真的吗？”
    “真的。”
    “姐姐，你……你抱疼我了。”
    “啊，对不起囡囡。”
    心乱如麻的秦韵连忙松手，一颗心如同篝火明灭不定，叶凡他……应该会回来的吧。
    是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
    秦韵心中默默想着，就听囡囡小声道：“可我还是更喜欢姐姐一点。”
    篝火中。
    秦韵笑容格外明媚。
    等啊等。
    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
    秦韵心中的期待一点点落空，直至彻底绝望，她咬唇道：“囡囡，姐姐带你回家吧。”
    囡囡像是知道了什么，十分乖巧的站起身。
    就在这时。
    耳畔忽然传来叶凡的神念：“快出来！！！”
    秦韵面露喜悦，抱着囡囡离开树洞，而后目瞪口呆，只见叶凡脚踩一把铁剑，十分狼狈的快速飞来。
    身后尘烟滚滚，那是数十道……哦不，至少上百道妖气！
    发生了什么？
    叶道友怎么在被追杀！
    秦韵来不及问出口，就觉得身体一飘，赫然是被叶凡抱在了怀里。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
    还有叶凡那既激动又紧张的大喝声。
    “清风剑，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