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身子一僵，苦涩地道：“奴婢身子卑贱不配有世子爷的孩子，姨娘已经让奴婢用了药，孩子……孩子已经没了。”
    “哐当！”
    瓷杯破碎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显得异常刺耳，吓得金玉抖如糠筛。
    司空茉冷笑：“看来董姨娘是在国公府上混得风生水起呢。”
    她起身吩咐白玉：“去把金玉扶起来，到底是刚流了孩子的人，地上太凉跪久了不妥。”
    金玉如今在国公府里沦落到连二等丫头都不如，何曾有人这般与她说话，无不是对她冷眼想看，笑言相讥。
    如今过去根本就怎么放在眼里，如今却位高权重的曾记的少女却还能给予三分关心，不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王妃……王妃……”
    司空茉看着她这般模样，轻叹了一声：“行了，别哭了，我一会子就跟你回府就是了，你这般模样，倒是让人以为本王妃怎么你了。”
    说罢，她便让白珍领着千恩万谢的金玉去洗脸。
    白玉看着金玉离开后，不禁颦眉道：“郡主，董姨娘突然想着法儿逼着你回府邸，分明就是其中有猫腻，您真要回去么？”
    司空茉望着天边诡谲变幻的云，淡漠地道：“为什么不回去，那是我的‘家’，董氏如今轻狂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总要有人去提点她一二。”
    她倒是要看看董氏，或者说那个‘家’里的人要折腾些什么幺蛾子。
    “何况，我还有一笔帐要和我那倾国倾城的四妹妹算上一算呢。”司空茉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千岁爷那里……。”
    司空茉身形一顿，神色柔和下来，叹了一声：“那厮也不知道要闹小性子闹到什么时候。”
    那只傲娇又小心眼的千年狐狸精如今知道她要回娘家，不知道脸色又要黑上几分？
    司空茉想了想，还是道：“你去准备一番，我先去书房看看爷在不在那里。”
    白玉赶紧点头，看着司空茉一脸郁闷外带十分头疼的神情离开，白玉却觉得很想笑。
    有时候她会觉得千岁爷和郡主之间不像寻常夫妻，彼此角色倒像是颠倒了过来，爷那的性子起来的时候，当真让郡主头疼不已。
    “你要回国公府？”裴炎摆摆手，让伺候着他更衣的几名美貌小太监离开，转过身看向司空茉。
    司空茉看着裴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不由自主地眼皮一跳，随后还是点了点头：“是，据说是我家老太太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说出这个消息之后裴炎脸上的阴气又重了两分。
    裴炎看着她好一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司空茉以为他不会答应自己的时候，却见他忽然淡淡地道：“你去吧，过两日我会去接你。”
    司空茉一愣，看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位爷是答应了？
    好吧，虽然他看起来还是阴阳怪气的样子，但是起码他没生气，应该是没生气吧？
    “还杵在这里做甚，还要我送你上门么？”
    裴炎看着她那愣愣小嘴微张副模样，心底就气不打一处来外带生出一股子极度想要蹂躏她的欲望。
    但是话刚出口，他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司空茉慢悠悠地道：“是了，按理说新妇过门，我这个做女婿的还没去拜会岳父，总是不好，今儿我就陪你回门。”
    司空茉顿时眼角一抽，小心地道：“阿九，你要陪我回门？”
    他冷冷地睨着她：“怎么，你不想回去，那就别回去了，直接在床榻上做到死算了！”
    司空茉一个踉跄，差点绊到门槛摔个狗啃泥，好在她身手不错，抓住门边才没摔下去。
    她一头冷汗地陪笑：“我这就去准备，爷，您等等。”
    做到死？这位爷越来越……
    说罢，赶紧转头就走。
    看着司空茉逃也似飞速躲闪的背影，裴炎眼底闪出一簇火苗来，这个混账东西！
    他折腾了她一路，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陪笑讨好的小模样，方才消散的怒火让她这么一折腾就又腾地燃了起来。
    真真是一刻都不安生。
    这只小狐狸什么时候才能乖巧一点呆在他身边！
    这千岁爷要陪夫人回门的消息一传开来，顿时，忙碌了起来。
    虽然夫人为人一向低调，但是千岁爷却是完全不同，但凡不是秘密出行，要准备的行头不是一套两套，那做派绝对是无比的高调。
    尤其是这是爷临时的决定，所以阖府上下忙碌成了一片。
    从吃、喝、拉、撒全部都得准备。
    司空茉看了看那一个个香气四溢的紫檀大箱子被抗了出来，往里头装上一件件华美衣衫、饰品，甚至还有一个是专门拿来装黄金痰盂和宝石马桶的。
    她再瞥瞥自己那一个小小的寒酸的黄花梨箱子，不由叹了一声，上辈子他一定是女人，她一定是男人！
    折腾到月上中天，司空茉用了晚膳，哈欠连连，都快睡着了，才被裴炎捏着脸蛋给捏醒。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踏着月色往国公府而去，司空茉被打扮得华丽高雅地陪着裴炎坐雕花绿檀十六人抬的步辇上，看着朱雀大街上已经是一片寂静。
    这分明已经到了宵禁时分，路上除了他们这一队华丽丽、金光闪闪的队伍之外，一个鬼影都没有，司空茉不由悄悄地嘟哝：“大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百鬼夜行呢。”
    裴炎慵懒地闭目养神，忽然冷不丁地拖长了声音道：“你说什么？”
    司空茉摇摇头，乖巧地依偎进他的怀里蹭蹭他：“没什么。”
    裴炎冷哼一声，算是满意她的答案。
    众人一路浩浩荡荡地到了国公府邸，国公府的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老太太病了不能出来，靖国公更是不想见到裴炎在自己面前逞威风。
    只让司空靖和董氏出来，二老爷和三老爷和靖国公不同，他们可不敢直接和裴炎作对，早早地也站在了门外。
    从夕阳斜落就有人过来通知他们九千岁要携贞敏郡主回门，到了月上中天，人却都还没有来，主子们又不敢真走只让人在门内搭桌椅在那候着，不少人都打起了瞌睡。
    “九千岁殿下并千岁王妃到！”
    “尔等还不速速前来接驾！”
    猛然听见外头一阵冷冰冰的刺耳锣声，并着内侍们尖利的喝叱声，如冰锋一般划破了夜晚的宁静，也让靖国公府邸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二老爷更是直接从凳子上跌了下来，等着弄明白是正主儿来了以后，立刻连滚带爬地带着人一齐跪到了门外。
    “见过千岁爷，见过千岁王妃！”
    裴炎将准备下辇的司空茉给按着坐下，懒洋洋地道：“行了，起吧。”
    司空茉也淡淡地一笑，让他们平身，顺便看了眼三老爷，只见他身边都已经有了新的年轻的女子作伴，她目光不由微微一闪。
    旧年黎氏那巧笑嫣然，端庄自持地立在府门等着她回门的模样仿佛仍旧在眼前，如今香魂才去不过一年，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
    三老爷感觉到了司空茉的目光看过来，不由自主地干笑一声。
    司空茉已经收回了目光，冷淡地别开了脸，让三老爷心中忐忑，他到底也是个聪明人，蓦然想起司空茉还是姑娘的时候与黎氏关系甚好，心中不免懊悔。
    董氏在那里看着众人毕恭毕敬地对着司空茉行礼，目光在她头上，耳边的华美昂贵的珠玉钗环上停了停。
    见司空茉秀发高挽成牡丹髻，身上一袭精致的掐腰牡丹宫衣，南珠玲珑腰带勾勒出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