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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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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约我一起四处逛逛,说有事。
    电话里,我问她具体地点。一片寂静,然后是冷冷而低沉的声音:“dreaming咖啡馆!”
    我愣了愣,许久没有说话。抬手把电脑桌上的可乐拿起喝下一大口:“还是夜不归酒吧吧!”
    柳如没有说话,手机里响起嘶嘶的电流声,她默认了。
    我把电话挂断,静坐在电脑前把600ml的可乐喝完,换了套衣服打开门
    秋末,风有些冷,黑夜,灯光一片。
    这个城市的霓虹总是亮得太早,才入夜,却早已灯火辉煌。
    我紧了紧衣领,在路边的一个小店买了一瓶可乐,一瓶橙汁——几年前柳如跟我说过,她喜欢的饮料只有橙汁。
    西二路,夜不归酒吧,滚动的灯光,狂舞的人群。
    酒吧里人很多,我找了个空位坐下,静静的品着可乐。
    可乐喝完,柳如还没有到。吧里有人开始k粉,然后是尖声刺耳的怪叫。我叫了几瓶啤酒,开启一瓶,咆哮的泡沫。
    柳如到的时候,我已经喝下了两瓶。我把橙汁丢给她,然后指了指对面的空坐,示意她坐下。
    两个人之间,沉默
    柳如把橙汁喝完,然后是啤酒,我没有阻止,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她那张已经慢慢老去的脸。
    淡黄色的外套,一头黑发,双目颓废而黯淡,脸颊缓缓的变红。
    桌子上出现五个空瓶的时候,柳如摇摇晃晃的抬起头,瞅我一眼:“头发咋还是这个颜色?”
    我笑了笑,把手从下巴腾出拿上一瓶酒,摸了摸自己深深赤红色的长发:“这头发怎么了?”
    酒吧的喧嚣,两个人之间的寂静:“城,借我一些钱。”柳如的声音很小,却没让腐败的音乐给遮盖。
    我小心的闷下一口酒,然后抬起头望了一眼那张早已经绯红的脸颊:“有事?”
    “sam病了,需要钱。”
    “要多少?”
    “你有多少?”
    “能借你六万。”
    “那就借六万吧。”
    “什么病?”
    “未明。查了两个月,没有结果。但他总说累”
    啤酒喝完,我站起身打算再拿几瓶,柳如把我拉住:“城,别拿了,我要回去。”
    我呆了呆,然后笑了:“身为人妻总是很累,对吗?”
    无奈而冷冷的笑笑,柳如摇摇头,不置可否。
    出了酒吧门,淡淡的夜色,凉嗖嗖的风,我走后面,柳如走前面。
    路灯昏暗,整条道路上混杂着许多店面里传出来的音乐,岁月沧桑而落寞。
    等texi的时候,我一把拉住柳如的手,然后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如,如果不行,跟我吧,我等你。”
    柳如用力的一把推开我,眼神慌张而混乱,失去了当年的放纵:“城,放开,别让人给看到”
    我红了脸,低下头,不好意思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香烟,点上递到她跟前,挥了几下。柳如笑了笑,把烟从面前推开:“嫁给sam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抽过烟。”
    冷冷的风,冷冷的笑,夜色朦胧而凄凉,城市是坟堆。
    招手叫了辆texi,目送她上车,付过钱,我嘱咐:“找个时间把银行卡号告诉我。”
    点点头,车走了,带来一阵风,又带走一阵风!
    sam是地道的上海人,我大学同学,名叫陈臣。
    柳如没有出现之前,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因为我俩长得很像。
    大三的时候我从外系发现了柳如,然后告诉陈臣,没几天陈臣告诉我说他喜欢上了柳如,而那时候,我也在对柳如发动着如火如荼的进攻——陈臣知道,只是他装着不知。
    柳如选择了我,她说我温文尔雅,有才气。后来我在她拒绝陈臣的短信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其实你也很优秀!
    大学生真是一个奇怪而幼稚的群体,单纯而狂热,放肆而不惜一切。
    牵上柳如的手之后的第三个月,我们开始上床,像其它大学生一样没日没夜的做ài,没有思想,不戴套套,不计后果。
    陈臣在那个时候开始冷落稀疏远离我,我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那一段不可能再继续的友情,开始喜欢一个人孤独的徜徉在校园小路。
    十月的时候有人请吃饭,我没带上柳如。那天晚上我抽了很多烟,整个包厢雾气弥漫,雾气消散的时候我醉了——不省人事。
    醉,模模糊糊,女人的声音,我熟睡
    醒来之时是第二天,宾馆,我的右手正正的放在身边一个女孩子的胸脯上,感觉柔软而模糊。阳光斜斜的打在地上,反射到天花板。我走到窗前,凝视楼下的樟树还有呼啸而过的汽车,零智商的痴呆!
    几个一起吃饭喝酒的红男绿女陆陆续续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眼神涣散而迷茫。寒暄几句,我把门打开,叫上texi返回学校。
    我和柳如像往常一样的白天上自习然后晚上做ài,只是几天之后,柳如给我打电话,说想要上酒吧——夜不归。
    我以为那是她对对呵护我们爱情的一个创意,于是欣然答应。临出发时我只买了一瓶橙汁——那时候我还没有迷恋可乐。
    酒吧里灯光昏暗,颓废的空气让人窒息。柳如坐在墙角边的一张桌子上,抽着烟,烟头一闪一闪,那张华丽的脸庞时隐时现。
    我坐下,把手中的橙汁丢到她手中:“想我了吧?”一脸嘻笑
    有人送上啤酒,打开,闷下半瓶之后,柳如吐出个烟圈:“想了。”
    我把脸送到她跟前:“不送上香吻一个?”
    “那天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叫上我?”
    “哪天?”
    “就那天。”
    我愣了一愣,然后略一思考:“全是爷们,你去干什么?”
    “醉了?”
    “没醉,吃完饭就回寝室了。”
    “回寝室了?”
    “嗯。”
    “我等了一你个晚上”柳如涨红着脸,烟圈与灯光的笼罩下,凄美而忧伤。
    我把酒从她手中抢过,闷上一大口:“醉了,没回寝室。”
    “上哪了?”
    “他们把我带到宾馆,然后睡觉。”
    “自己一个人?”
    “不,身边躺着一女的,那女的身边躺着另外几个男女。”
    冷冷的一笑,然后又是一大口酒:“然后呢?”
    “睡着了。”
    “你就没对身边那女的动手动脚?”
    “醒来的时候我右手放在她左胸口!”我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对面,是面无表情的柳如。
    “然后呢?”
    “没有然后,那个故事结束了。”
    柳如站起身,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敢说你没有跟她做ài?”
    我把半截香烟掷在地上,声音平静:“那天我醉了,连做ài的时间和力气都没有!”
    寂静,平日里喧嚣得让人心慌的酒吧原来可以这么的安静。
    柳如把东西收拾到包里,夺门而走。空荡荡的橙汁瓶摇晃一下,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声音尖锐而心碎。我抢到酒吧门口,一把拉住她的手:“如,我真的没有做,原谅我!”
    推开,拂袖,上texi,风一般的消失在黑夜的街道
    昏黄的路灯下,我影子单薄。
    柳如没有和我说分手,却也没再找过我。而我也找她不着,也许因为我的解释太苍白,太假伪。我也曾试着无数次的打她手机,结果盲音或关机!
    等待!
    我像平日一样逃课,一样抽烟,一样站在路边看美女,心头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柳如会发现真正爱她的是我。
    大三的日子一晃而过,第二个学期我再看到柳如时,她的身站已经站着比我有钱的陈臣。我无奈的笑笑,搭上陈臣的肩头:“恭喜你”
    陈臣微然一笑,笑容诡异而邪气:“谢谢!”
    我没怪谁,因为我实在不能怪谁!柳如跟我说过:“女孩子只会跟着对她好的男孩。”
    我只能给她一瓶冬天暖和夏天冰凉的橙汁,满足不了她,所以我们——分手!
    岁月穿梭到我毕业的时候,我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那天晚上的饭局是陈臣特地为我设下的!
    卑鄙,无耻,小人!
    我恨陈臣
    八月,陈臣进入他爸的单位,炒房产。权力,房,车,钱都有。
    十月,秋天,风冷冷的吹。我离开上海南下深圳,进了一家软件公司,工资可怜,四千余元没奖金。
    我在深圳呆了四年才回到上海,因为我厌烦了那一个步伐紧凑的城市。上海也像深圳一样的繁华,可自由多一些。
    我没在上海给自己找工作——四年的奔波,我累!
    租间小房,白天出门买些吃的用的,晚上上网,聊天,逛论坛,还有想柳如
    深圳的四年我曾给她发过好些短信,说的依然是当年那夜的事,但她铁了心要跟陈臣,我无力!
    回到上海之后,我没有联系过其它人,吃喝玩着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给窝着。一窝,就是半年!
    那半年过后我接到她的电话——sam病了,sam终于病了。
    柳如给我打电话前,我没有骚扰过她——我以为让她平静的生活才是对她真正的爱。
    把钱打到柳如帐上的时候,我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穷光蛋,仅有的几千块钱,我用来买了一些米和餐具,打算自己做饭。
    两个月之后接到一个电话:“sam病情加重了”哭腔,声音凄凉,可以从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中感受到柳如的痛苦,我心疼
    又过了一个多月,有电话通知我参加葬礼——陈臣,我的情敌死了,肝癌晚期,预计可以活半年,可是他提前了!
    葬礼那天我又看到了柳如,右臂上缠着黑带,一脸憔悴,双目凹陷,瘦了许多。
    抽烟,烟头一明一灭。我想起离开酒吧时候跟她说的一些话,却终于没敢上前跟她打招呼——sam早已经把她的魂招走了,留下一个肉体,我要着有什么用?
    零下三度,听说飘了几瓣雪花!
    回家路上,手机响了,柳如说——那钱,我会尽快的还你——sam真的带走了她的灵魂?!
    其实你也很优秀
    那条短信的声音在我耳际响起,窗子紧锁,窗帘拉着。我望着一闪一闪的电脑屏幕,狠狠的喝下一大口可乐,冷!
    柳如死了,行尸走肉,她不再是以前那一个喜欢喝橙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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