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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你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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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红英说着,丝毫不见二人脸上的惊诧之色,她瞧着突然心头一松,鼻头也酸涩了起来。
    “同样是被逼入了绝境,我从光明走进了黑暗里,成为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影子;而你从黑暗走进了光明中,重新找回了属于顾甚微的姓名。”
    “我看着你,总感觉我们曾经在某个分岔路遇见,你看我我看你就像是照镜子,我们擦肩而过然后各走一边……”
    “也许这种像是命运一样的东西,在我们年幼之时已经被上天写好了。”
    “我曾经也用剑,但是因为无论如何都超越不了你,所以才放弃了长剑选择了大锤。”
    顾甚微静静地看着马红英。
    蜜罐里泡大的韩时宴是不可能体会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情的,可她很理解马红英。
    正如马红英所言,她们很像,都是死过一回的人。
    她知道马红英在迷茫什么,因为绝境就是黑暗地狱,你在其中只能摸黑前行,每一个选择都是生死抉择,你行走的每一步都需要问自己的良心一回,我做得对吗?
    顾甚微想,从前的马红英大约只杀过敌军。
    就像从前的她,练了那么多年的剑,刺穿的从来都只有梨花罢了。
    这种良心的煎熬,只有有良心的好人才能体会。
    “可能是我的孑然一身,无须顾及他人,而你还有很多在乎的人。”
    马红英眼眶一红,她冲着顾甚微笑了笑,扯掉了面上的黑色布巾,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像是一条干涸了许久的鱼。
    顾甚微这才发现,马红英若是笑的时候,左边的脸颊上有很深的梨涡儿。
    这让她一下子变得可爱了许多。
    她朝着顾甚微同韩时宴的方向走了过来,伸手直接拿走了顾甚微手中的竹筒,仰着头喝了一大口。
    “韩时宴从小就好吃,便是一起在路边扯草,他都能够扯到根最甜的那一根。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是老样子。我比你们先来这村子,却是没有找到这好酒。不然的话就将药下到酒里,不弄什么大骨头汤了。”
    韩时宴听着,神色复杂的看向了马红英,“你死了还不到一年,哪里有这么多年过去?”
    马红英丝毫不在意这种嘴上的攻击,她摇了摇头,“御史打仗全靠嘴,假把式我们行伍之人可不怕。”
    马红英将那装着甜酒的竹筒递回给了顾甚微,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来来来,朝这里扎,扎得狠一点。就像你当初扎欧阳至一样,不然的话我就暴露了。”
    顾甚微挑了挑眉,“想死在我剑下的人可绕雁门关两圈,你得排队。”
    “那个让你引导我查案的人,是张春庭对不对?当初你顺利的离开战场,同朱鹮有关?”
    马红英身子微僵,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轻声说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能猜。”
    她说着,余光瞥了一眼韩时宴,冲着顾甚微挺起了胸膛。
    韩时宴一个激灵,就瞧见顾甚微拿起剑对准马红英比划了一下位置,“你往左边去一点1
    “太左了,再往后边来一点!你蹲下一点,毕竟我坐着你站着,出剑的位置不对!我打你哪里需要蹲下往上刺这么高深的功夫1
    马红英牙齿咬得嘎嘣响,她愤怒的喊道,“顾甚微1      顾甚微哈哈一笑,却是猛地一下直接朝着马红英的胸膛刺了进去。
    马红英一阵呼痛,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甚微的长剑已经抽离了出来。只见她在袖袋中掏了掏,掏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到了马红英嘴中。
    “吃了这药,保证死不了。你回去编的时候,记得把我编得厉害一点。毕竟前不久我才打败了天三。”
    马红英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她捂住了胸口,看了韩时宴一眼,头也不回的朝着山岭的另外一边飞驰而去。
    鲜血落在了地上,滴了一路。
    顾甚微长剑收回了剑鞘,看向了一旁的韩时宴,“走罢,放孔明灯的韩御史。你应该高兴才是,马红英还活着。要是我阿爹同阿娘还有小弟还活着,我还不在樊楼摆三日三夜流水席?”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刚刚那一剑虽然靠近心脏,但马红英绝对不会死的。”
    “就好比说韩御史你提笔写字,一个韩字你写了千遍万遍,还能写错?我用剑也是一样的。”
    “我可是能从千万片梨花瓣中,精准的击中最完美无瑕的那一片的人。”
    韩时宴收回了视线,马红英已经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黑点儿,继而消失在夜色当中。
    夜里的松毛岭生着薄雾,树上还有老鸹的叫声,感觉随时都能从石头缝里,从树干当中,从那地底下,蹦出一个黑山老鬼来!
    “马红英今日既然愿意同我们相见,又为何对于战场之事只字不提?”
    韩时宴看向了顾甚微,他不能理解。
    顾甚微看着韩时宴啧啧了两声,“她不是不想提,是不想在你面前提。你没有想过么?为什么吴江同马红英对战场之事都半句不提,至少是当着你的面半句不提。”
    “她今日来松毛岭,并非是你的孔明灯招来的。而是我像赶鸭子一样将她赶上来的。”
    “方才我猜她也在给皇城司办事,马红英没有否认。朱鹮是皇城司在王都的内鬼,马红英能够在战场死遁,我猜是因为朱鹮的关系,她也没有否认。”
    顾甚微说着,伸手拍了拍韩时宴的肩膀,“你这叫当局者迷,我这叫旁观者清。”
    韩时宴脸色大变,他沉默了半晌,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个竹筒,亦是仰头喝了一大口。
    那甜酒初入口的甘甜,还有后来的辛辣,都让人回味无穷。
    “我与你有何不同?”
    顾甚微听着,晃了晃自己的竹筒,她那一点点甜酒,叫马红英最后一口喝掉了。
    “当然有很多不同。比如说你是皇亲国戚,我可以随时弑君,杀光汴京城姓赵的,让这大雍改朝换代,但是你不能。”
    “再比如说,你们老韩家占据朝堂半壁江山,你们家族当中有很多人都有那个能力,去当害死马红英同那些士兵们的凶手。而我不能,我只能用剑一个个的戳。”
    “再比如说,你同马红英有很多共同认识的人,那个秘密她同吴江都不忍心让你知晓……我们武官知晓了顶多就骂上一句他祖宗八代的,然后甩开膀子开始报仇了。”
    “你们文官不一样,你们悲春伤秋好几载,临了老了没本事混出个人样来,还要再写上一篇文章呜呼哀哉的让后世读文章的人郁闷不已……简直就是祸害无穷。”
    “如此你我简直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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