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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门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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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1章门槛(下)
    李胜利要设置的门槛有很多,不只是考核跟技术两项。
    设门槛的想法,李胜利中午也跟杜老爹说了,只是许多门槛,现在也只能是设想了,路该怎么走,也是悬而未决的事儿。
    而且不是这一两年能定下来的,李怀德的路不好走,杜老爹的路,也未必好走的。
    好走的只有他这个人前说教,背后躲藏,而且惯于剑走偏锋,吃灯下黑的人。
    所谓早知三日事,富贵一千年,也不是盖的。
    磋磨至今,李胜利也发现了,他的经验,也就适合当面说教,背后躲藏了。
    真让他做事,厘清医理的枯燥,他可能承受不住。
    李怀德的细致入微、八面玲珑,他也做不到。
    杜老爹的无惧无畏、一往无前,他就更做不到了。
    以粮换粮,以细粮换粗粮,无疑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很无奈的。
    送走了李怀德,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先是回了马店集一趟。
    但投机倒把的存在,也是杜老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因为刚刚过了年,村里也没什么新鲜菜吃,李胜利只能再装了点萝卜、胡萝卜,权当是蔬菜了。
    潸然泪下,还不足以形容领导那时的颓丧。
    当然,只能小酌不可痛饮,别说是酒了,喝井拔凉水多了,都会跑肚拉稀的。
    翁婿俩对坐之后,杜老爹这边开口就问及了那一车吃的东西。
    李胜利那一车东西的来路,杜老爹不用问也知道,投机倒把所得而已。
    大米、小米、芝麻、绿豆之类呢?
    甚至于,王前进的敢打敢拼,他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养了以平安为首的五只野猴子,不到十岁的孩子,饭量也是很大的。
    杜家夫妻也是有定量的,加上服务人员,每日里全花销钱票,既扎眼也不现实。
    喝酒,对中医而言,也是养生的手段之一。
    道理虽说是清楚的,但杜老爹跟李怀德,却都在他的说教指使之下,做着过犹不及的事情。
    准备好吃的喝的,李胜利回家垫了几口饭,这才趁着傍晚,开着满满当当的威利斯,去了杜家小楼。
    “确有此事!
    如何做旁证?
    你是说,当地产的粮食不足以糊口,只能以粮换粮,赖以糊口了?”
    这两年,杜老爹、李怀德两人,可能会勇立潮头,但真正出了问题的时候,也会被第一时间追责的。
    说说你的经济之道吧?”
    许多事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
    按照现在的统购统销、配给制度,如果各地都能井然有序的执行,还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这次李胜利的车就开到了院里,看着李胜利跟服务人员,卸完了车。
    说此事,我也想起了一件往事。
    京郊虽说有种植大米的传统,但近些年,都改种了玉米小麦。
    这事,杜老爹算是亲历者,他跟领导也就此事谈过心。
    这也是无奈,先行一步领先一路,先行百步走投无路,也是客观存在的。
    门槛需要一个个的设下,路也要一步步的蹚出来,如今摆在李胜利面前的,还是衣食住行这样的小事。
    “胜利,以现在的定量,许多人吃饱都是问题,你的羊肉是自口外贩运而来。
    这事,应该可以作为旁证的。”
    因为这也是经过时间验证的,如今城里的鸽子市,各地的鸽子市,以及黑市场也是层出不穷的。
    但他指点说教一下,他们都可以规避很多风险,真正做到是有所成。
    “爸,有些时候,见识跟知识也是门槛。
    在马老三负责的屠宰场,挂账杀好了肥羊,又接着间隙,到村部粮库那边,弄了点小米、芝麻、绿豆之类的稀罕粮食。
    咱们的许多人,都被挡在了门槛之外。
    各地鸽子市存在的缘由,杜老爹这边不仅想过,而且实地去看过。
    这应该才是经验,最擅长的方向。
    吴医生跟我说,领导带病去过西北。
    除此之外,同仁堂老高带着西鹤年堂的大师傅,一起弄的清亮茵陈酒,他也弄了两提,准备给杜老爹带过去。
    供给制之下,杜家也未必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原因究竟在哪里,一句粮食产量不够,还是不足以说明问题的。
    那时候听当初熟悉的老乡说出一句,好些年没吃黄米饭了,领导不禁潸然泪下。
    李胜利所说,可不是吴医生给他说的,而是他的经验。
    只是这对杜老爹而言,说的只是现象,而不是原因跟道理。
    “爸,我要说的是门槛。
    鸽子市的存在,您可以当做一种经济上的调剂手段。
    但鸽子市只是表象,问题却是出在了腠理。
    鸽子市这样的表象,随便取缔就好。
    但怎么来根治禁之不绝的问题呢?
    这就要捋清鸽子市的根源了。
    城里的鸽子市,需要细粮换粗粮。
    爸,小米可是属于粗粮跟杂粮的,别说下面的粮店了,怕就是您拿着供给本,也不可能次次都能买到小米吧?
    您要说产量不足,也是不对的。
    领导所见,今不如前,道理何在?
    这才是问题的根源,人的想法被脑中的门槛给挡住了,才是问题的所在。”
    听着自家贤婿,从粮食说到了人们脑中的门槛,杜老爹这边也是很干脆的,直接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这还真是问题的所在。
    “爸,其实很多事,解决起来很简单的。
    水不足就引水,引不来就打井,打不了井,就建水库、挖水窖。
    地里肥力不足就积肥,积肥不够就用化肥。
    水有了、肥有了,缺乏精耕细作,就带着人们精耕细作好了。
    这里面的循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许多地方都解决不了呢?
    爸,您能说说吗?”
    提问准备记录答案的,反而成了被追问的人。
    这個问题,对杜老爹而言,也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很简单的一个字‘钱’,就足以回答所有问题了。
    “说什么?
    这样的问题需要问吗?
    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
    无论是兴修水利,还是打井挖窖,亦或是积肥、化肥,精耕细作,都是需要投入的。
    <divclass="contentadv">之前我们虽说兴修了许多水利设施,可无奈僧多粥少。
    大面上看过去,新上的数量很多,但人多地广,稍一平均,三十年低头劳作,解决的问题,也只在面上。
    问题落于城镇乡村,还是缺一笔大钱的。
    而且各地积存的债务,也是个问题。”
    说及缺钱,杜老爹这边的脸色也是跟着一黯,现在虽说有点家底了。
    但各地要钱的地方更多,风停雨歇的第一年,算是恢复秩序的一年,结果也大致出来了,比之前一年稍有增长。
    今年开年,增长的势头很好,但各地提到办公室的花销,也比去年大了无数倍。
    杜老爹这边估计,按照今年这样的势头,积存的那点家底,能够两三年所用,都是乐观估计了。
    老话说,钱即便是花的冤枉了,也要打个水漂听个响的。
    杜老爹这边实地追踪过,几百万的拨款下去,别说听个响了,就连那‘扑通’一声也没有,都拿去还债了。
    各地累年积存的债务,如果一次厘清,只怕再大的家底也不定够用的。
    这也是现在许多人,只能起复不能追偿待遇的原因,窟窿太大,真要补上,没钱!
    “爸,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拿着钱只知道还账,这账目啊,就成了印子钱了,不仅会越滚越多,越滚越大,最终解决起来,也只能无视了之。
    集中力量干大事,也不是一句空话。
    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利用有限的资金,助力于发展,几个人脑中有这样的想法?
    混吃等死,把原本的账变成高利贷、印子钱,这类人是要追究其责任的。
    脑中的门槛不清除,那这些人就是我们前路上的门槛,咱们清除他们。”
    听着贤婿又是怼人成事的老法子,杜老爹这边也是一个劲儿的挠头。
    做事就有反响,之前按照贤婿的路子来,杜老爹上上下下得罪的人可是不少。
    许多事杜老爹不说,但并不是不存在的,前次开会,怼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刚刚风停雨歇,许多事杜老爹也能拿出实证,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下去,杜老爹也面临着莫大的阻力跟阻拦,许多事,办起来,远不如风雨之中顺畅了。
    一些农村的小手工业,也是今天上明天就被关停了,打不尽的嘴上官司。
    “你在我这说话倒是轻省,可你不知道我要面对多大的压力。
    下面一些人,已经开始隔空对骂了。
    这也是我不得不听一下老苗意见的原因。
    有些事再做,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之前你那一份技术梗概,等到开会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许多事不是之前了,没有一言九鼎的人物,做事太难。
    换一个压力小一些的办法,不然你说了我也做不成。
    我那亲家也是一样的。
    眼前的门槛人人都有,我这的不低,他那边的更高。
    他也不是不想求同存异,他说了,有一股大势,推着他不得不动。
    这就是伱说的客观条件了。
    我们这些人,身上的担子太重,面前的门槛太高,只怕跨不过去,就要摔死的。
    真是怀念领导他们在的时候,可惜了……”
    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要面对的压力,杜老爹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
    许多事阻力太大,阻拦太多,到如今,杜老爹这边也有些不堪重负了。
    “爸,那就只能一点点的自己来做了。
    之前做了小手工业,成立了小作坊、小厂子的地方。
    有了收益,也不是让他们直接大秤分金、小秤分银的。
    将有限的资金用于关键点的破局,一点点的改善,才是道理。
    没路的修路,没水的打井,打井也打不出水的地界,那就修渠。
    许多事,各地也是有参照的。
    我看您不如汇总一下,写成一套发展全书,让下面看看,其他村子是怎么做的。
    许多事,也是有其成例可循的。
    这类汇总,说实话,就不要唱高调了,怎么实惠怎么来,怎么能成事怎么来,才是关键。
    咱们做事之前,首先要把自己脑中的门槛拿掉不是吗?
    这样的汇总出来,肯定会饱受诟病,但其实际作用也是行之有效的。
    爸,您觉着呢?”
    听到贤婿的直接建议,杜老爹不由的压起了眉心。
    事就是该这么说的,可许多事,很多时候,也真的不能直说。
    就比如贤婿所说的汇总,各地的好法子,杜老爹这边下去的时候总结了不少。
    但这与其说是发展全书,不如说是尾巴全书。
    贤婿李胜利说的也不错,从上往下,有些时候,越往下反而门槛越高。
    有些地方鸡鸭鹅之类,都要掰着指头养的,多养了一只,就是错处。
    “话是很有道理的,只是,我挺头做这事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样一来,支持的、反对的,只怕会在事成之前,将我搅碎的。”
    杜老爹这话说的也是实话,摸索总是一步步来的,先人百步、走投无路,也不止是说说的。
    “爸,这事汇总您来,印制李怀德来,推行就是赤脚医生来了。
    李怀德那边的考核细则,下午的时候我又跟他对了一下,打算深入一些。
    我们俩也达成了共识,这次考核涵盖的范围,把轧钢厂的三产也囊括在内了。
    李怀德下午说了,对于老实但不适合目前工作岗位的工人考核,才是问题的难点所在。
    我也给他说了,‘人尽其才、上下一体’的宗旨。
    这事儿李怀德怕是会惹祸,您这边帮着遮掩一下。
    李怀德这事做成了,各地厂企负责人脑中的门槛,不拿也得拿了,不拿他们就是下一个考核对象。
    我们就会变成,能摔死他们的门槛。
    咱们十亿人的大市场,也是从来不缺人才的,在其位不尽其才的废物,就该给其他人腾位子了。”
    贤婿李胜利之前的话,杜老爹还是赞成的。
    当他提及李怀德这个是非娘娘的时候,杜老爹的脑中登时‘嗡’了一声。
    本以为留职的李怀德会消停一点,没想到自家贤婿,却又推了他一把。
    这一把推了,死保李怀德也是定局,只是贤婿口中的杀气太大,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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