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珠摸了摸有些撑的肚皮，垂下眼继续做题消耗过多的热量。
    我已经又装期待又装乖巧很久了，每天的早饭、早午餐、午饭、下午茶、晚饭、水果加餐已经让我有些活腻了。
    什么都好，只要能吸引顾远的注意力……
    顾宝珠瞥向钟表，快放学了，宋伊应该也快来了吧。
    她渐渐变得有些急躁，挺直背部时忍不住想要打嗝，食道里涌上一股酸奶和苹果泥的气味，余光却不经意扫到袁老师宛如实质很是在意的视线。
    顾宝珠看了过去，为了维持忧郁人设所以只是露出了一点疑惑。
    袁老师的脸色看上去很是有些复杂，像是无法理解但又不堪其扰，好像在说“我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人”“好崩溃啊”，她急于找到一个突破口让自己好受一点，哪怕只是得到“我哥就是那样的”这种普普通通的标准回答……
    终于，在顾宝珠略显平淡的目光中，她鼓起勇气满足自己的好奇，“你哥他，一直是这样的吗？”
    顾宝珠连忙低头抿住唇瓣，忍住快要溢出的笑意，但肩膀还是颤动了下，只好捏紧了手里的笔管，指尖都感到了被压迫的痛意。
    随意在纸上勾画了两下，她抬起头来，已是一脸无辜，“哪样？”
    袁老师望着顾宝珠茫然澄澈的黑眸，眼前的学生是被照顾得如此精细、妥帖、周全，以至于性情纯钝，连丁点的异样都察觉不到，浑然不觉自己有着一个控制欲强烈到有些……过分的哥哥。
    她敛下眼中的种种情绪，微微笑道：“一直这么关心你。”
    “唔，”顾宝珠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应该吧。”
    袁老师松口气，收拾起自己的教具，准备结束课程。
    赶回家的顾远将袁老师送离，又连忙脱下风尘仆仆的大衣，洗干净手挽起衬衫袖子准备今天的晚餐。
    “……”
    顾宝珠捂住额头，实在太居家了，还有点插不上嘴。
    顾宝珠在顾远身后站定，看上去有些犹豫。
    顾远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却没有出声，他眼睛弯了弯，几缕黑发随着切菜的动作晃动着，纤长的指节很快挑出一片果肉剔透的梨子递至顾宝珠唇边。
    “饿了吧？”他看着顾宝珠专心的吃相笑道。
    顾宝珠下意识咀嚼吞咽下去，随即便有些恼怒。
    我不是过来吃东西的！
    你侮辱谁呢？
    我饱着呢！
    顾宝珠摆手拒绝了再次投喂，有些憋红了脸似的问道：“宋伊，会来吗？”
    “会的，”顾远看向顾宝珠有些窘迫又有些期待的神色，忍不住觉得好笑。
    也许多交几个同龄的同性朋友是件好事，这样紧张无措的样子还真像个期待糖果的小孩子……
    “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一下她就会来了，”顾远将准备做汤的梨块放到一旁，开始侍弄早已腌制好的肉类。
    顾宝珠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慢吞吞说道：“要我帮忙吗？”
    “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出去吧，”顾远看起来真的很忙，摆弄锅具的同时还在查收手机来电。
    于是，顾宝珠走了出去。
    顾远的动作顿了片刻，接通了陌生来电。
    很快，他眉头蹙起，听着电话那头持续传来了不大令人喜欢的语调。
    “很奇怪吗，你的工作室又不是秘密，我自然能够联系到你。”崔护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是那种唇部微微勾起时愉悦的声音。
    “有关你阻拦宝珠上学的事情我已经如约提起诉讼，现在律师已经去拜访你的工作室了，希望这件事能够得到妥善解决。”
    顾远陷入了沉默，眼中泛起幽深的冷意，随即又无声地笑起来，似乎是觉得荒唐，又觉得很是无趣。
    “还是说你打算一辈子将宝珠困在家里面，让她放弃自己应有的权利？只要你不做出改变，我就会一直为她争取，听说你的事业也是刚刚起步，应当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这种官司才对……”
    顾远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嘴唇又咧了咧，打断了崔护的自说自话。
    “原来是那个没有教养的……所谓的朋友吗？”
    对面很是顿了几秒，深深的呼吸声传来，终于回道：“还想要激怒我吗？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仔细想想，你在宝珠心里也根本也算不上什么，我没必要跟你生气。”
    “你很自信，”顾远喉间发出了一声笑意，眼睛略过坐在客厅里面看上去有些无聊的顾宝珠，“很高兴你能这么乐观，但是我怕结局会让你失望，毕竟像你这么大的年纪一旦被人拒绝可能会非常难受，希望你的父母会因此而感到骄傲，因为你即将独自面对人生的一大难关，而且永远不会有挽回的希望。”
    说话间手机响起聒噪的忙音，他看到了下属的来电。
    “老板，公司来了个来头不小的律师，说是来拜访您的。”那头的下属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必管他。”
    手头有些余裕就会一下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如此低劣、冲动、肤浅的人，竟然也妄想沾染宝珠。
    太过出色的样貌会招来恶的果实，缺乏安全感又会被卑劣的肮脏所利用，误以为那就是值得珍视的友谊，几乎宝珠的所有特质都指向被人欺负的一端，无所避免。
    他从未如此庆幸，庆幸自己为宝珠选择了合适、正确的道路。
    门铃恰时响起来，宝珠兴致勃勃地跑去开门。
    “来了来了，”顾宝珠满怀着笑容打开房门，笑意又很快凝在了嘴边。
    “谢谢你这么欢迎我，”鲁学信挑眉，满意地将门缝推开一些，侧过身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顾宝珠不由有些失望。
    鲁学信很是幽怨地白了顾宝珠一眼，“还不是江俨又来找我了。”
    虽然被人打了还那么帅，但是那种被人甩了的怨夫感实在令人不爽啊……
    顾宝珠瞪大了眼睛。
    “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简直把我家当成泄欲的旅馆了，盯了我半天，然后就问我是不是还在和你狼狈为奸……”
    顾宝珠连忙拎起鲁学信的衣领，连衣服带人拉扯到了自己房间。
    “你他妈小声点，注意影响！”
    鲁学信一脸不情愿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同样露出愤怒的表情，“他妈的你们玩这种为什么要拿我当工具，我当时就不干了！我说我要来找你说清楚！”
    “……”
    啧！真够恶心的霸总戏份。
    顾宝珠皱眉，“说什么？”
    “说……你二哥在哪里？是不是在厨房，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了，”鲁学信扭头看向门口，一边整理着发型，一边就要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