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诏观农 3
“娘娘放心,皇上现在重光殿中休息,有凌太医照顾着。听离先生说皇上烫伤比较严重,还中了迷烟,不过龙体并无大碍。”
喔,那就好,保元平安就好。
忽又想起为救我而昏迷的瑞草,急问道:“那瑞草姑娘怎么样了?”
“回娘娘,瑞草姑娘现在太医院中救治,离先生在那边。”知秋答道。
喔,有离洛照顾着,应该没问题,那么李云英呢?我昏迷前见她已服毒自尽,不知道可救得回来。想到此处,我向茗儿道:“茗儿,那个李云英,她死了吗?”
“死了!”茗儿恨恨咬牙,道:“没想到这女人竟那样狠毒,为了个乱臣贼子居然敢犯上弑君。还好菩萨保佑,皇上和姐姐都没事……”
死了?她就这样死了吗?心底有点点的痛,那样痴心的女子,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能如此决绝。若他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怎么?也许此刻他们已然相见,也许……
有泪水沿颊滑落,胸中酸酸地痛起来。
“娘娘,是不是伤口疼?我去叫太医进来。”因见我落泪,知秋急道。
“不妨事,你们扶我起来。”我说着挣扎起身。
“娘娘,这可使不得,当心肩上的伤口裂开。”知秋劝阻道。
“我没事,茗儿你让曾公公备辇,我要去看看皇上。”我始终还是不放心保元,他那日为护我一定被烫得不轻,后来又中了迷烟。虽然知秋说不碍性命,可不亲眼看到他安好,我怎么都不会放心的。
“蕊儿……你怎么起来了?”保元焦急的面容忽然出现在眼前,我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我床前,一把将我扶住,急道:“伤得那样重,怎么不好好躺着。”
“我没事,你放心吧。”看着眼前的他,虽然面色略有些苍白,可精神倒是很好,稍稍安心下来。
他低头看到我裹着白布的手,眉几乎都要拧到了一块,心疼道:“痛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似的,依偎进他的怀里,轻轻道:“不疼,不疼,你来了,我便哪里都不疼了。”
“傻瓜!”保元的声音听起来有重重的鼻音,“以后不许这样,听到没有?”
“你也不许……”眼睛酸涩得厉害,抬眼看到他包扎严实的脖子,忙坐直身子心疼道:“那日你为了护我,一定烫得不轻,快给我瞧瞧。”
“那有什么好看的,凌轩敷了药,黑漆漆的脏得很……”保元说得轻描淡写,唯有唇边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
“不行,一定要给我瞧瞧,要不,要不……”一时心急起来,泪便夺眶而出。
保元轻轻捧着我的脸,眼神愈加深邃,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脸庞,认真道:“我是男人,受些皮肉伤也没什么,倒是你,屡屡为了我受伤,你叫我如何自处。我……”
不愿听他如此自责,伸手去掩他的口。想起那日李云英的话,心下惴惴,那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李云英口不择言地说我与张继昭有私情,不知保元会怎么想,他可会信了她的话?
忽然间害怕起来,不安地望着保元,试探道:“孟郎,我有话跟你讲。”
“嗯,你说。”保元注视着我,认真道。
“那日李云英说张继昭……说他对我……”突然间脸上如同被火烘烤一般,掌心也隐隐地浸出汗意。
“蕊儿,你无需解释什么,我怎会相信旁人的胡言乱语。”保元神态安然。
“可是,可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会如此心虚得紧,仿佛我与张继昭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愫。忽想起知秋和茗儿还在屋里,忙回头望去。
寝殿里哪有还有旁人,只有保元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坦荡的男人,我心酸的厉害,与张继昭之间的相识的那些过往竟然在这一刻一幕幕浮现于脑海。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保元,可却梗在胸口,不知从何说起。
“孟郎,你听我说,我与张继昭曾有数面之缘,那年上元灯节我被无赖纠缠,是他为我解的围……后来,我禁足芙蓉水阁的时候,他来看我,他……”我好怕保元会误会我,可是又觉得若不告诉他,我似乎真的如李云英所言,诱骗了张继昭,又害死了他。
保元起初还静静听着,忽然间出声打断了我话,“蕊儿,你不要再说,无论张继昭从前曾对你说过些什么,曾对你做过些什么……我都相信你。”
“不,我一定要说,要告诉你,我对他真的……”保元越是不计较,我反而越是着急。
“蕊儿!”保元的面上忽然间隐现怒容,他沉声又道:“你难道就这样觉得,我这个做丈夫的人如此心胸狭窄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越是想说清楚,却似乎越是说不明白。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保元扭过头去,似乎有些生气了。
“孟郎,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
“呜……”突然他回身扣住了我头,一个深深的吻几乎夺去了我全部的呼吸。脑子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思考的空间,只任由整颗心随着这个吻沉沦。
就在我快要因为不能呼吸而昏厥的那一刻,保元轻轻地将我放在了枕上,他俯下身摩挲着我的脸,坏笑道:“看来,还是只有这一招能让你老实。”
“你……”我不满地噘嘴欲嗔他。
却只见他眼中深如秋水的波纹,他伏在我耳边,喃喃低语道:“蕊儿,你我夫妻十年,也算是生死相依,荣辱与共,难道还需要为了这些事多费唇嘴吗?无论如何,我孟昶只知道一点,你是我今生至爱……”
“孟郎……”喉间哽咽得厉害,我含泪唤他。
他略略起身,望着我的眼神竟然有些痴迷了,只听他喃喃道:“你这些美好,即便旁人爱慕你,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你不生气吗?”我费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