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天气渐渐转暖。
    《夭歌》定档日期临近，剧组为了赶拍摄进度，整天忙忙碌碌脚不沾地。
    除了要应付内部压力以外，还要承受隔壁剧组《逃婚娇妻》轰炸式宣传。他们恨不得敲锣打鼓扭着秧歌，明目张胆叫板《夭歌》。
    郑凡凡和众多网友都觉得，面对如此丧心病狂的挑衅和拉踩，《夭歌》剧组肯定气疯了。
    然而事实上，整个剧组压根没人关注他们，所有人终日沉迷养越来越可爱的崽崽。
    至于被他们养的崽崽，最近几天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他忙着――
    养小白鼠。
    沈峥嵘终于抽出时间，来片场给景逸弟弟探班。结果就看到他抱着小白鼠笼子，把消毒筷从栏杆缝隙伸进去逗它俩玩耍。
    两只小鼠恢复状况良好，还胖了几圈。
    “景逸，原来你每天在片场干这事？”沈峥嵘绕到轮椅后面，冲着笼子里的老鼠吹两声口哨。
    陆泽瞧见生人，半路跑回来问，“景逸逸，他是谁啊？”
    “沈峥嵘，我老板。”景逸言简意赅的给他介绍。
    沈峥嵘向陆泽伸出手，“你好，我是寰宇娱乐总监。久仰陆太子大名，感谢你费心照顾我家艺人。”
    “叫我陆泽就行。”陆泽伸出湿哒哒的手跟他握了下，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不用谢，景逸逸是我的小伙伴，照顾他应该的。”
    早听说陆太子脾气好，没富二代的架子，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他爪子怎么湿漉漉的，还散发一股奇怪的……骚气。
    景逸瞅见他之间滴落的水珠，扶着轮椅往旁边躲了躲，仰起脸问，“你不是要去洗手？”
    “走到一半，你老板突然出现，我就回来啦~”陆泽快乐的说。
    “咦――”景逸躲得更远，表示无比嫌弃。
    “那个，请问…”沈峥嵘举着右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哦。”景逸向后靠在轮椅上，仰起头倒着看他，“刚才他把两只小白鼠抓出来玩，结果白鼠尿了他一手…”
    景逸话还没说完，沈峥嵘已经忍着呕吐，头也不回的冲向洗手间。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褚莹莹把景逸推进剧组休息室，洗了十遍手的沈峥嵘已经等在里面了。
    “总监，你有事找我吗？”景逸直接了当的问。
    他没那么天真，以为沈峥嵘百忙之中放下工作，单纯过来探个班。
    “说反了，应该是你有事找我才对吧？”沈峥嵘嘴里叼着根烟刚准备点燃，瞧见景逸进来，连忙放下打火机把那根烟重新塞进烟盒里收起来。
    “我不介意。”景逸注意到，比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不行，吸二手烟对小孩发育不好。”沈峥嵘朝他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褚莹莹搬来的椅子上，挑明来意，“我听说，你被人缠上了。”
    “啊？”景逸想了会，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郑凡凡。
    他倒没觉得被郑凡凡缠上，毕竟那个整容怪存在感稀薄。
    相比之下，明明某个沙雕四人团才更缠人。
    “一点小事。”景逸淡淡说。
    “小事？霸占剧组，压档期，抢宣传资源在你看来都是小事？”沈峥嵘无奈叹了口气，皱着眉问褚莹莹，“你平常怎么带他的？”
    “总监，我冤枉啊！”褚莹莹委屈地都快祈求苍天下五月飞雪了。
    她每天尽职尽责给崽崽科普，想让景逸重视拍戏之外的弯弯绕绕。然而嘴唇都磨成欧美丰唇了，自家孩子仍旧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行吧，你涉世未深，可能不懂娱乐圈水有多深。”沈峥嵘顿了顿，压低声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向我开口。别的忙帮不上，抢资源寰宇挺拿手。”
    “不了。”景逸秒拒。
    “景逸，别闹脾气。”沈峥嵘眉头皱得更紧。
    “我没有闹脾气，我又不是小孩子。”景逸奇怪的看着他。
    沈峥嵘眯了眯眼：你先去照照镜子，再跟我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吧。
    景逸没读懂他的内心戏，自顾自接着往下讲，“我知道圈内水深，所以才不愿意跟你开口。你说过寰宇旗下那么多艺人，比我红的一大把。你为我开了抢资源的先例，以后会很难做。”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会权衡好。”没想到崽崽如此乖巧，沈峥嵘眉结松了，目光变得柔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需要那么懂事。”
    “其实，我拒绝你，也是为自己考虑。”景逸眨眨眼，认真地说，“如果接受你抢来的资源，别人会觉得我跟你有不可描述的关系。”
    “瞎说！”沈峥嵘名誉遭到诋毁，蹦起来大喊，“我跟你能有什么不可描述关系？”
    景逸没说话，用一脸‘您觉得呢’的表情盯着他。
    “沈、沈总监。”褚莹莹叫住他，小心翼翼说，“其实我也觉得你对景逸太好了，可能有、有那种企图。”
    “……”风评被害的沈峥嵘涨红着脸，半晌没说话，挥挥衣袖离开了。
    走出休息室，他又探头进来硬邦邦说，“有需要联系我。”
    “好。”褚莹莹紧张的咽下口水，跟景逸打听，“哎，沈总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企图吗？”
    景逸凝视她，诚恳地问，“你希望我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算了。”褚莹莹苦思冥想后败下阵来，叹着气说，“还是我自己琢磨吧。”
    经过反复商量确认，《夭歌》最终定档5月17日。
    官宣消息刚发出去，隔壁《逃婚娇妻》剧组就像专门蹲点似的，几乎同一时间发布终极预告片，卯足劲想压过《夭歌》的热度。
    宣传部长哭丧着脸，向大家宣布这个噩耗，结果却收获了一连串没心没肺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看！《逃婚娇妻》拍得啥鬼玩意！”
    “让我瞅瞅…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女主角肯定是被郑凡凡下巴戳死的！”
    “严谨点，没死。人家嗑了瓶止血药又原地复活了。”
    “哈哈哈哈复活就复活，为啥一言不合尬舞啊？”
    他们笑得太放浪形骸，惹得提前看过剧本的景逸都有些好奇，凑到陆泽旁边一起看那个三分钟的预告片。
    接下来，景逸度过自己人生中，或许是最漫长的三分钟。
    预告片最开始，女主角就挺着大肚子被车撞了。郑凡凡一个闪现冒出来，把女主角抱紧怀中，将自己尖锐的下巴埋在她胸前…
    凶手已经找到了，警察叔叔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郑凡凡点了眼药水干嚎两嗓子，紧接着迅速从口袋里摸出郑氏止血药，镜头给了包装盒足足五秒特写。然后，只见郑凡凡自己喝下止血药，含进嘴里嘴对嘴喂给女主。
    那一秒，景逸真情实感为自己感到庆幸，并且对倒霉的女主致以同情。
    跟郑凡凡演过吻戏之后，她未来几天的梦境，肯定都会被锥子精追杀。
    “哈哈哈女主为什么突然跳舞？爱的魔力转圈圈吗？”陆泽捶着大腿笑了几声，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问，“景逸逸，通常被车撞了应该怎么办？”
    “不要轻易移动伤者，直接打120。”景逸给出最粗暴的解决方案，指着视频教训道，“别学它，真的转圈圈会死。”
    “好哒小景叔叔~”大侄子乖巧的答应。
    业内人士都觉得满是槽点，观众肯定也不是傻子。
    预告片发布之后，热度确实很高，可网友们都在吐槽和质疑。甚至不用看正片，就把《逃婚娇妻》放进年度烂片列表中，并预祝他英勇夺冠。
    关于那些质疑和嘲讽，郑凡凡根本不在乎。
    他抱着手机，眼巴巴盯着自己增长的微博粉丝数，内心觉得非常爽快和满足。即使很多人嘲讽他，可嘲讽本身就是关注的一种。
    有个红极一时的巨星曾经说过：没有无用的流量，只有不被关注的糊比。
    自己受到这么多关注，绝对要红了！
    郑凡凡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中，又电话给联系过无数次的宣发团队。
    “情况怎么样？”郑凡凡问。
    “全网所有平台都开始推广了，不过观众好像已经疲劳了，关注度远远比不上前几次。”员工偷偷在心里抱怨：这么密集的宣传，观众不反感都算客气的，谁还愿意关注？
    郑凡凡摆摆手，“谁问你那个了？我想知道，《夭歌》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夭歌》？”员工打开内部消息群翻找聊天记录，回答道，“他们没有宣传计划，不过今天有个真人秀官宣，要占用一部分宣传资源。”
    “真人秀？那无所谓。”郑凡凡露出得逞的表情，“我只要让景逸永远在十八线挣扎，被我踩在脚下就够了。”
    “可是…”员工还想说些什么，郑凡凡那边已经挂断电话，开了瓶红酒欢庆胜利。
    “啦啦啦~”郑凡凡哼了小曲，迫不及待对着瓶子灌了一大口，动动手指点开热搜。
    看清楚刚才空降热搜第一的真人秀官宣消息，他瞳孔骤然紧缩。
    ‘啪嗒――’酒瓶从他手中滑落，溅起满地猩红的碎片。
    郑凡凡表情僵硬在整容过度的脸上，心跳仿佛停止，眼睛里映出手机屏幕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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