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华府故人来 上
北林国
关内道
泾州城
这座古城历史悠久,名字更迭频繁,到了四国鼎立时,因泾水流过而改名泾州。
由于地处交通要道,这往来的客商也就多如牛毛,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使这不大的泾州城观望起来,极为兴旺繁荣。
城中门阀豪族林立,势力犬牙交错,为了争夺城里为数不多的资源,各方势力施展狠辣手段,常常拔刀相向。
加上本地人被寒冽北风刮出来的火爆性子,上百人的械斗都屡见不鲜,尝尝搅得城中乌烟瘴气,连善于理政的刺史大人,都头疼不已。
说来也是奇怪,历来被视为中流砥柱的士族,在城中却不太受人待见,口碑也不是很好。
反而是那些实打实砍杀出来的绿林豪杰,却被城中百姓推崇备至,礼让有加。
要说这口碑最好的,那就是华府的华老爷子。
华老爷子来到泾州城不过才十余年,在城内也没有任何根基,刚来时,只带着几位属下,拎着一杆大宁笔枪,创办了安平车马行,为别人保平安谋生。
这碗江湖饭看着满是肥肉,可实在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凶险营生,就连血性的本地男儿,都不太敢入这凶险的一行。
初来乍到时,这位华老爷子名声不显,并没有人来请他保驾护航,使得请来的刀客都被饿的脸色青绿,被很多当地百姓和同行嘲笑不已。
直到出了那件事之后,这位华老爷子才在这城中混的风生水起。
那时有一位客商,因有一批货要赶往陇右道中出售,可是那里地广人稀,又时常有蛮子出没,很多车马行都不愿意前往,那名客商被逼无奈之下,才找到了华老先生那里。
华老先生听到诉求后,二话不说,连价钱都没商谈,直接拎起大宁笔枪,带了十来名手下,护送商队前往陇右道。
刚入陇右,这人手不多的商队,就被蛮子的马贼给盯上了。
三百多名悍勇的马贼将这几十人团团围住,滴水不漏,连人都不准备放走一个,任随行的伙计跪在黄沙中哀求连天,迎来的却是马贼的嘲弄的狂笑。
危急关头,华老爷子挺身而出,带着十余名属下朝着三百多马贼奋勇杀去!
本来以为是羊入虎口,却没想到是虎入羊群,大宁笔枪所到之处,竟然没有一回合之敌。不到一袋子旱烟的功夫,马贼们全部被屠杀干净,只剩下几百匹马孤立苍茫中。
从那之后,华老爷子声名鹊起。
道上也有不要命的马贼和劫匪,看在白花花的银子的份上,前来找他的麻烦。
可是在华老爷子的枪下,那些莽汉只有腿脚好的稀稀拉拉跑了几个,其余的,全都去往阴曹地府,找判官大人报到去了。
陇右道中,都传闻着一位手持大宁笔枪的杀神。
这安平车马行的名头,也成了黑道上畅通无阻的官碟路引。
华老爷子不止身手了得,对待穷人也是豪爽大方。每到初一和十五,就安排手下,摆出干粮和米粥施舍一番,让穷苦人家不至于饿死,他的种种符合北林百姓口味的行为,在泾州城赢得无限赞誉。
后来华老爷子经营有方,买下了城中不少妓院、赌坊、酒楼,凡是生财的买卖,基本上都有他的份,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华老爷子又会做人做事,和官府走的贴近,每年都孝敬过去不少金银,慢慢地跻身于三大豪门之列,在这泾州城内,乃是放个屁都震上一震的人物。
华府。
华老爷子的居所,位于泾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中正中。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整个华府占地足有几十亩,可见华家的财大气粗。
这日一早,华府门前就出现了三条身影。
“师傅,您来这里干啥,小心人家把咱撵出去,上次去个地主家,还被人家放狗来咬,这样的大门大户,还不得放老虎啊。”
二蛋躲在华府门前的汉白玉狮子后面,神色纠结说道。
北上一千多里,实在是让他遭了不少罪,迫于鄂老头的威势,这上门乞食的活儿也没少干,要不是腿脚麻利,早被不知被恶狗咬了多少回了。
鄂老头吹胡子瞪眼喊道:“他敢!”
胆小的少年赶紧把他拉过来,小心翼翼道:“俺知道您是好心,想给俺要点吃的,可您老也得挑户软柿子啊,这户人家一看就不好惹,那门口几个看门的,胳膊比俺腰都粗啊。您老再厉害,还能在这城里打打杀杀?看到那队巡逻的士兵没,那枪尖白晃晃的,闪的俺头都晕。”
望着这胆小如鼠的家伙,鄂老头哭笑不得,习惯的敲打了下他的脑袋,说道:“等会让这的主人亲自迎接你进去,还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罢,老人大大咧咧,朝着华府的大门走了过去。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到深山有远亲。
这句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说的一点都没错,自从华老爷子发迹之后,这拜访的客人就纷至沓来,别管什么身份,只要能和华老爷子搭上边,都想沾一沾这位名满泾州大人物的光,甚至连结实的红木门槛,都踩断了不少根。
门房管事虽然在府中没什么地位,但被求的次数多了,也渐渐养出了些倨傲性子,看着眼前这位威猛的白胡子老头,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位老爷子不但没眼力价的不掏出些“孝敬钱”,还像指使孙子似的,让自己赶紧去通报华老爷子,慢了的话,自己两条狗腿难保。
门房管事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思索一番,还是做出了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前去通报华老爷子。
门房管事有华府撑腰,根本不信这个老头能逃出泾州城,心中恶狠狠想着:“反正那个白发魁梧老头要是瞎说的话,一会再打断他的双腿不迟!”
二蛋看了看围墙上雕刻的三阳开泰、麒麟送子寓意吉祥的雕刻,又瞅了瞅门前的朱漆大门和上面的青砖碧瓦,最后看着身上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棉袄,摇了摇头,学着鄂老头经常挂在嘴边那句话,嘟囔道:“净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