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的躯壳已经收回手机, 谢池微喘着, 腿僵硬到没有知觉。
    他曾将本能的欲望统统锁进牢笼, 像个虔诚的修女把满腔爱慕献给了上帝, 却突然发现禁欲的上帝是沉沦在欲海里的魔鬼变的。
    他曾以为他们的初吻会像校园里并肩而行的情侣那样青涩美好, 实际也的确美好，却绝不青涩, 而是情/色，潮湿火热的情/色，那是一种自下而上的酥麻感，能在顷刻间点燃心尖的火，烧的人理智尽丧, 甘愿堕落下去。
    谢池二十一了, 虽然什么都没经历过, 但什么都明白, 如果有半小时, 哥哥绝对会继续下去的。
    谢池被失控的谢星阑吓到了, 也被自己吓到了，那个往上送的人不像自己。
    幸好只有三分钟，谢池心想。
    衬衫被揉乱了, 最顶上两颗纽扣崩开，谢池没想到自己在非副本里可以这样狼狈, 苦笑了下，翻身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降温。
    又面无表情地和谢星阑说了几句，收拾好后, 谢池坐到沙发上，打开了app背包，背包格子里此时除了之前获得的一次性八卦外，还多了个谢星阑的模拟躯壳。
    谢池点进去，一条说明跳了出来——
    [该物品是您的愿望。]
    一条询问跟着跳了出来——
    [您是否要花费200积分兑换“躯壳暂时使用功能”开启？]
    [躯壳暂时使用功能说明：消耗200积分后，您将可以在后续花费积分暂时让谢星阑出来。出来时间（单位：分钟）与积分消耗的比为1比100，即出来1分钟需要100积分。]
    看到这里，谢池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算了算他和他哥继续刚才需要多少积分，谢池反应过来后，耳廓渐红，猛地灌了自己口凉水掩饰。
    这笔账不用算，他目前的积分压根不够。
    谢池逼自己想正经事。
    1分钟100积分，看上去很贵，还需要花费200积分兑换功能开启，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谢星阑出来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当然他也有所犹豫，犹豫的点在于，谢星阑到底是和他分开二人分工合作比较厉害，还是他们在一个躯体内作战比较厉害。
    不过app出这项功能的意思也很明显——加大他的积分消耗，将他达成心愿离开app的时长拉长，本来他只要1w积分就能解绑离开app，现在这项功能一旦开启，加上积分消耗，他可能需要1w2，甚至更多，才能达成原本的目标，当然，他在副本内会多了个后手。
    谢池觉得app很有商业头脑，它是将每个人的愿望分割了，让演员心甘情愿地分期付款，愿望不是遥不可及的，演员也就有了为之奋斗的动力，它甚至开发愿望衍生品，诱惑演员去消耗积分购买，app现在提供给他的就是愿望衍生品——以分钟计的谢星阑。
    谢池啧了声，谁能抵御的了与终极愿望相关的衍生品？那需要多大的自制力？如果一个男人的愿望是拥有后宫三千，app提供的衍生品是花费一两百积分就能拥有一个床伴的话，那个好色的男人会拒绝么？想必多半不会。
    app又弹出一条消息——
    [该功能是否开启全看演员意愿，您不用着急，您若决定开启本功能，只要再次打开背包，点击该物品即可。]
    谢池觉得这倒是个折衷的方案，他将此事暂缓，等以后有需要在决定是否开启。
    谢池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一条视频对话邀请弹了出来，是陆闻。
    谢池正好没什么事，就点了确认，画面接通，对面是神情有点兴奋的陆闻。
    “什么好事？”谢池说。
    陆闻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上衣脱了，背过镜头：“谢池，你看。”
    谢池朝他背上看去，陆闻背上原本密密麻麻的鱼鳞面积竟然缩小了，颜色也变浅了，而且看质感，有软化的倾向，只要不穿白色透明柔软的上衣，不太容易透出形状和颜色被人察觉。陆闻脸上的那小片鱼鳞也有缩小的痕迹。
    看出谢池神色间的几分疑惑，陆闻笑说：“这是app给我列的计划，我分期付款了。”
    谢池一怔，心道了声果然如此，问：“阶段性消除鱼鳞增强你的实力，但是积分总额变多了？”
    陆闻一愣，显然没想到谢池反应这么快，解释说：“是的，我原本要五千积分达成愿望，现在总额要六千，但是阶段性帮助消除和提升实力，我现在身体各方面性能比之前都有所提升。”
    “这和贷款差不多啊……”谢池由衷说。
    陆闻苦笑道：“那可不，知道它搞什么名堂，但谁拒绝得了？毕竟实力提升了更方便过副本。”
    谢池点头：“你就当花一千积分提升实力，也不亏。”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池预设了下，如果app给他出了个超前消费功能，他先得到哥哥，然后之后分期付款，总额是之前的1.5倍他愿不愿意，他仔细想了想，他不愿意。
    他记得谢星阑从他身体里抽离进入其他躯壳的感觉——那种突然感受不到谢星阑存在的巨大恐慌。
    让谢星阑永远呆在另外一个身体里，这件事对他来说需要做很久的心理建树，因为这意味着他永远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他在想什么，意味着他可能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暂时离开，他不愿意，至少目前不愿意，目前这种共生的状态，既让他苦恼，又让他安心。他也不想因为一时贪欢，而延长永远获得的那天到来的期限。
    所以现在这样似乎是最好的状态了，既有可能用得到的躯壳暂时使用功能，又不用和谢星阑分开。
    谢池轻哂，app果然很懂演员心理，所以压根没有对他提出那个他一定会拒绝的贷款方案，app应该是衡量过每个进阶演员的心理状态，甚至知道一些演员背后的故事，才精心提供的愿望实现方案。
    “谢池？”
    陆闻的轻唤让谢池回神，谢池问：“怎么了？”
    陆闻说起了正事：“《恐怖串烧》节目组绑定的后续电影，你去不去？”
    “绑定？”谢池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
    他想起什么：“你和镜子之前来找我，是不是就是为了说这个？”
    视频对面陆闻点头：“是啊，你现在有空的话，那你等下，我给镜子发个视频邀请，让他跟你说。”
    “好。”
    两分钟后视频接通了，镜子大概是被陆闻提点过了，并没有傻呵呵去问昨天晚上谢池的反常状况，他言简意赅道：“我昨晚收到《恐怖串烧》综艺节目组之后的绑定电影邀请函，特地去询问了下其他经纪人，说是这是app的惯例，参加过《恐怖串烧》的新锐，会被邀请一起参加之后的一部电影，更好的展示自己，因为新锐是这批新人演员里最出色的几个人，所以app会加大力度培养，希望他们走的更高更远，所以会提供奖励更好的电影，我综合衡量了下，绑定电影谢哥你可以考虑去的，因为真的很划算。”
    谢池非常之俗，关注点只有一个：“奖励更好？”
    严镜点点头，说：“对，目前app端传过来的消息，绑定电影是鬼片，品质是瑕不掩瑜，按道理瑕不掩瑜片里的第一名应该获得500积分奖励，但是这部片的奖励却有了百分之二十的加成，第一名是600积分，事实上，该片里演员任何行为触发的奖励，都有百分之二十的加成，比如你完成了支线，本该获得100积分，在加成下，就是120积分。”
    谢池点点头，十分心动。
    这显而易见的资源倾斜和贫富差距的拉大，也无可厚非，毕竟app会希望资质相对较好的演员发展更好，所以他才想要迅速变强，不只是为了哥哥，他还得为自己考虑，他不想让自己被app或者别人摆布。
    他在新人期就完全没有自由可言，被经纪人剥削约束，被别人的喜好左右自己的命，他也是到了这个阶段，才真正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所以在这，变强似乎成了唯一的路。
    谢池擦了根烟，吸了口，问：“只说了是鬼片？”
    严镜说：“是啊，公布是鬼片，应该是想鬼片不强的新锐权衡自身放弃，毕竟我看app对新锐还挺看重的，要不然之前综艺上也不会突然叫停了，不过我听说，这部电影以后，app就不管新锐了，新锐如何发展就全看自己了，没有一点福利了。”
    谢池点头，app的意思很好理解，新锐期过后，演员自身多半有了规划，也有了一定的实力，完全不需要扶持了。
    严镜道：“我还是挺推荐的，毕竟谢哥你之前去的是粗制滥造的鬼片，这次是瑕不掩瑜，不冲突，不会启动积分递减机制。”
    “这片全是新锐，还是说有其他演员？”谢池问。
    “有，这片主要满足新锐，但是如果新锐先决定去不去后，需要人数还没满，其他演员就可以填进去捞好处，其他演员享受的也是百分之二十积分加成。”
    谢池点点头，问：“对了，我还想问下，是不是高阶演员进入低级电影，有积分减益？”
    “是的，这个是app保护机制，就是怕高级演员来低级片虐菜抢积分，所以他们越强，积分减益越强，好像四五线去瑕不掩瑜，减益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他们完成瑕不掩瑜副本只能获得原积分百分之四十的积分。”
    “我明白了。”
    严镜神色突然严肃：“谢哥你正好问起这个，我想起个特别严重的事，你听完再慎重考虑要不要去，那个游景是肯定会去这片的，我昨晚刚好在app上看游景之前拍过的片，游景的新手片是鬼娃娃题材片，之后的《死神》还有另外一部，都是鬼片，游景是鬼片专精，他肯定会去，但是游景的前三部……他妈都陪着去了，所以我们这部如果最后新锐人数填不满需求人数，他妈很有可能会跟着游景一起去，她之前在节目上给你打那么低的分，我怕……”
    “我怕她对你不利。”严镜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知道。”谢池弹了弹烟灰，淡淡道。
    “谢哥，我花了点积分了解了下，游景他妈来这好久了，不是天赋型，属于稳健型，都是捡相对难度低安全系数高的片拍的，不吝啬时间，称号靠拍片数量堆出来的，和你走的路子完全不一样，你是剑走偏锋型，但是撞上她也不太好，毕竟她在这呆了那么久，手段估计挺多的，我就怕她害你，你这时候碰上她得不偿失，你以后肯定爬的比她高多了把她踩在脚底下的，而且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就是那个穿黑裙子的唯一女新锐，是游景上部片新交的女朋友……”
    谢池回想了下，那天的确有个黑裙子的女新锐呆在游景身边，不过好像性格挺闷的，一直没说过话，所以他印象不深。
    “你真的难以想象，”严镜咳了两声，“我也是跟人家八卦才知道，游景有女朋友啊，结果还在鬼女那个故事里亲暗恋女生……不过他女朋友好像也不太在意，可能慕强吧。”
    严镜发现自己走远了，赶紧回归正题，“新锐除了陆哥都选择去了，你和陆哥还没定，陆哥说你去他就去，你如果不去，他就去僵尸片了，目前游景他妈不知道有没有位置，游景和他女朋友肯定是一块儿的，所以你要是考虑换一部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挑……”
    “我们瑕不掩瑜以上是不是没开？”谢池突然问。
    严镜一愣：“是，我们称号还差挺多的，一时半会儿开不了。”
    谢池笑了：“那这部是不是瑕不掩瑜里奖励最好的？”
    “是啊，”严镜回过味了，苦笑道，“我明白了，所以答案还是‘去’对吧？不考虑别人怎么样，反正多难总能搞定的，就考虑积分多不多对吧……”
    谢池眉梢挑了一下，低着头，徒手捻灭烟：“你说呢。”
    “我明白了，我去给你报上去。”